半个月后,我与酒老头坐在漂流的船中游荡。我说帝都人人各怀心思,无聊又无趣。他反应淡淡,我很不高兴。
这时,船身微震,应该是有人来了。我出去看时,见李银悠然立于船头。
“……李银?”
他展颜一笑,朝我走来。
我退了两步,躲过他伸出的手,“你来这干什么?”
“来品一品槐花小酿。”
哼,槐花小酿珍贵着呢,是你想品就能品的吗?
“得收钱。”
他朗声一笑,把手里的剑扔给我,“这把剑值不少钱!”而后越过我,径直走进船舱,和酒老头招呼起来。
我震惊他怎么会和酒老头熟识,更震惊他居然带着自己的厚脸皮在蓝叶湖住了下来。
当晚半夜来敲我的门,吓得我以为他要图谋不轨,结果他只是来借一盏灯,说要深夜苦读。
他来的时候可没带书,说苦读谁信啊!
白天他在雪里练剑,剑影翻飞,扬起大片雪雾。几只落在树上的鸟儿也随之飞得无影无踪。
而每当我的饭做好,他就会立马跑过来。要不要脸呐。
半夜又来敲我的门,说要借点炭火,那屋子太冷了。
“你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借炭火?”
“你生性火热,又不怕寒气,借点炭火怎么啦?”
我甩了门骂骂咧咧地上床睡觉。
“你认识段瑞?”酒老头听他谈到故人,来了兴趣。
“段老先生是我朋友的外祖父,见过几面。”
“他近来可好?”
“很好。爷爷可以放心。”李银笑得温润。
我只觉得这声“爷爷”叫得奇怪。哼,居然跟酒老头套近乎。
半夜仍是来敲我的门,我强装笑颜,咬牙切齿,“借什么呀?侯爷?”
他想了想,“有纸笔吗?”
我转身看了看,桌上只有一张纸,“笔没有,纸有一张——你给我的和离书。”
我递给他,他仔细地看了许久,我忍不住开口:“回你自己屋去看可以吗?”
他捏紧纸片,笑道:“睡吧。”转身离开。
第二天他说要和我一起练剑,我拒绝了他。
“我去练剑谁来做饭呢?”
“等会儿我来做。”言罢,他递给我一把剑。
“好!”
终于可以不用做饭了!
他选了个相对空旷的地带,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感到背后冷风袭来,迅速侧身一翻,剑已出鞘,手腕用力,角度刁钻,割去我半块裙角。
我大怒,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了!
我压低剑尖朝他踝处刺去,他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腾空跃起,而是以他那上好的剑直斩我的剑,乒乓声响起时我虎口震得生疼。顾不上多疼,我侧压剑柄,在剑断成两截的瞬间,扬起余剑,堪堪擦过他的肩处。
他肩处锦缎撕裂,和他风流倜傥的形象不太相配。
我得意地笑笑。他却伸手摸了摸肩处,摸出一丝血来。
“好重的毒手!赵之你好狠的心!”
我上前看了看,果然是划伤了。我明明有控制力道的。
“抱歉,”我忙赔笑,“没控制好力道。”
他还要说话,我赶忙转移话题,“当初在侯府夜袭我的人不是你?”
他沉默片刻,“是五皇子。他嫌我没给你配暗卫,便亲自下手给我机会。”
原来如此。
“你打伤了我,今天我可做不了饭了。”他轻飘飘地开口。
失策了。还得自己做饭。
半夜他再一次来敲我的门,“这伤口是不是包扎一下比较好?”
“这点小伤不必吧?”
“那你也得负责啊。”他说得可怜,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正想着如何回应,他已经溜进了我的屋子,安然地坐在我的床上。
我隐忍怒意扯出笑容,“那你想怎么样呢?”
“讲个故事吧,讲个故事我就走。”
好。那就讲个故事。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这样,我读书少,知道什么故事呀!我真的被折磨够了!
半夜敲门声再次响起,我开门怒道:“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这小半个月我没有一晚睡得舒服。他来了又走了,我怎么睡得着。我又不是见到他能够内心毫无波澜。
这几日被酒老头暗戳戳地骂了好多次,净想着看别人耍剑,做饭都不认真。因此这几日饭太难吃,我吃也吃不下,他又每天半夜来敲我的门,睡也睡不着,真是寝食难安的半个月。
“所以你在我枕边又放薄荷又放龙脑?”
他的书房里有许多提神之物,我想着自己在冬日里总是贪睡,便顺手带了两样,没想到用到了他身上。
“哼,你害得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着。”
他靠着门框笑:“我怎么害你睡不着了?我一没扒着你的眼睛,二没在你耳边敲锣打鼓。”
我转身进屋,不想跟他多说。
“我怎么会害你睡不着呢?”
他跟着我进来,不断靠近我,逼得我退无可退,跌坐在椅子上。
“还是,”他俯下身,越凑越近,语气暧昧滚烫,“你其实想我留下?”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想起洞房那晚他取下我的首饰后,也是这样近地看我。
我仰头迎上他的唇,像花瓣一样轻轻软软的触感,这一口我想了好久。
他微怔,而后将我拦腰抱起……
“你什么时候回帝都呀?”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要不你留下来给我做饭吧?有报酬的,而且很丰厚的。”
“什么报酬?”
“你那把剑,怎么样?那把剑可值钱了!”
“好算计啊赵之,只损失了爷爷的槐花小酿,你是一点不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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