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岩石上,看着夕阳渐渐落到山的后面,天色暗了下来。
吴涯风说:“明天是小试的最后一天,接下来有得忙了。”
“是。”胡清落低下头,心中有点烦乱,那紧张又期待的一天终会来临。
按照计划,月华宫的八名弟子会在小试之后挑战八大门派,之后会两两对战,决出前四名,最后四人中胜出的两人一决高下,战出天下第一。
这几天的观察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其它各派并无实力非凡之人,她最大的对手是燕无心。她打定主意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下山,所以这并不能让她烦乱,她烦乱的是下山之日,就是她与昆仑所有朋友、包括吴涯风的别离之时。
还未离别,她已经开始惜别。还未下山,她已经知道山下之路会艰难无比。
可不管怎样,她必须向前。
“明天我们去剑仙镇逛逛,可好?”
吴涯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所以这些天,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明知未来不可预测,那就竭力过好今天。这是两人这次见面才真正发现的道理。
“好。”
两人相视一笑,晚风吹过他们的头发,发丝在身后飘飞。
燕无心七人聚在甲三院堂厅吃饭,看胡清落不在,互相看了一眼,就开始默默吃饭。
月轻水忽然把筷子扔在桌子上,说:“清落就这样把我抛弃了,真是见色忘友!”
众人愣了一下,都笑起来,师妹素来喜欢俊俏男子,如今也会因女子吃醋了!
游紫陌把筷子捡起来,拿手帕擦了递给月轻水,故意打趣她:“师妹这句话倒彰显了姐妹情深,不然我们还以为你是埋怨那渝国皇子呢!”
“管他是什么皇子、天子,竟这般容易就把清落拐走了!”月轻水越发埋怨了,说:“清落从前多么勤奋的人,如今竟也为色相所迷!”
燕无心放下筷子,严肃的说:“清落从前不是这样,现在也不是!”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月轻水当众被驳斥,又是被她喜欢的人,一下子难过又气愤,瘪着嘴要哭。
游紫陌赶紧接着说:“清落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说说!”
月轻水的好奇战胜了生气,也凑近了说:“你快说,不说我真生气了!”
燕无心又想起了那十一碗馄饨,还有在皓京那半年和胡清落喝酒的样子,忍不住说:“清落以前热情、活泼、善良、细心、聪慧、洒脱……”
仿佛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秋雁打断了燕无心,说:“你在背词吗?说说你和她具体事情!”
燕无心不说话了,眉心紧紧皱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永远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仿佛说出来就会不完全属于自己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催促,燕无心就是一声不吭,又是游紫陌帮他说话:“好了好了,不要八卦别人**,快吃菜,都凉了!”
众人齐声叹了口气,一脸同情的看着燕无心摇摇头,仿佛大家什么都知道一样。
饭罢,几人没有散去,而是一起交流这两日看到的门派比试。
几人原本每年的月华宫考较会才见一次,如今这些天日日都在一处,自然也了解更多,更亲密了。
秋鹭秋雁性子略急、固执、也有一丝冷漠,胡云天少年老成,极其稳重,很少发表意见,倒和燕无心相像。游紫陌和月轻水总是互相嘲笑、却最亲密无间。
胡清落回来的时候,看众人已经快吃完饭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就回房休息了。众人知道她和掌门爱徒一起,自然不会饿着肚子,所以也没等她。
吴涯风知道胡清落与师兄妹关系好,以为会等她一起吃饭,也没准备饭菜,就回自己院子简单吃了晚饭休息了。
胡清落就这样饿了一整晚,她更加期待明天去剑仙镇了,她想到了那里,一定要先去酒楼吃东西,吃什么都好。
胡清落一早就醒了,太阳尚未完全升起,院子里半明半暗的,她一个轻跳,就跃到了房顶上,太阳正从远处升起,还有炊烟袅袅,不绝如缕,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清新可爱,充满生机。
旁边的院子里,有人刚出房门,就朝这里张望,一眼对上了胡清落的眼睛。
胡清落定定的看着那人,不由得笑了。
胡清落突然明白了,剑仙门之所以安排月华宫住甲字三号院,是因为这里离吴涯风最近!
吴涯风看到胡清落笑,也笑了,他脚尖掂地,轻轻飞过来,两人并肩立在一起,迎着初升的太阳一笑,悄悄飞离院子,去马厩找马。
两人骑上自己的马,一枣红一纯白,在朝阳下策马奔腾,扬起一片黄土,惊扰了路旁林梢的飞鸟。
剑仙镇很快就到了,马被拴在了镇子入口附近的拴马桩,两人轻装入内。胡清落只有来剑仙门的路上从镇上穿过,喝了一碗清茶,并不熟悉此间风物,因腹中饥饿,就问吴涯风酒楼在哪里,吴涯风才意识到她昨晚可能没吃饭。
“都怪我,昨晚磨蹭着不肯走,让你回去晚了。”
“没事,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胡清落笑笑,说,“请我吃早饭吧。”
“好。”吴涯风以前到昆仑各处找胡清落,无数次路过剑仙镇,难过的时候,也曾在这里一人饮酒,他熟悉的不得了。
“前面有家果仁油茶,是用各种坚果和青稞做的,很好吃,我们去那里。”
胡清落刚应了声“好”,手就被吴涯风抓着跑起来了。
“快走,晚了要等位置!”
胡清落像一只飞舞的纸鸢,线却紧紧攥在吴涯风的手里。吴涯风的手宽大有力,也很温暖,此时此刻,胡清落很愿意他把自己拉在手心里。
到了油茶摊,并没有很多人,摊主的儿子在拿着木剑玩耍,摊主热情的迎上来,笑问两人:“公子和娘子来两碗油茶?”
胡清落想要辩解,吴涯风笑着抢过话,说:“对,给我娘子多加些果仁!”
说完拉着胡清落找了个小桌子坐下来,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歪头看她。
胡清落被看得不好意思,伸手要把他的头推向一边,吴涯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着说:“小傻子,又想打人!”
从前他总叫她小傻子、小迷糊,语气中全是宠溺,眼神中藏不住的笑意,那些温暖快活的时光,因了简单的一个昵称,仿佛重新回到了眼前。
胡清落挣开手,红着脸辩解:“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你扯了我的腰带,把我从楼上推下去吗?”
胡清落想起了初见时两人双双落地、外衣敞开的样子,不禁心中一跳,嗔怪道:“怪你!”
“好,怪我!在秋风园的浮桥上,你故意摇晃浮桥把我溅湿……”
“那我衣服不是也被你弄湿了吗?”
“所以我们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
胡清落没想到吴涯风的转折如此之快,原来她心中的那个天堑,也横在吴涯风的心中。
胡清落愣了一下,说:“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可以。身处敌对的阵营,怎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对方的福是自己的祸,对方的祸是自己的福,所以,不可以!绝无可能!
吴涯风的笑容凝固了,他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只争朝夕,珍惜眼前,明日是祸是福,今日统统不论
吴涯风懊悔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去安慰胡清落。胡清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吴涯风。
两人正出神,摊主的儿子挥舞的木剑不小心刺到了吴涯风的胳膊,蓝色的细绸衣袖被粗糙的木剑划破了。
小孩儿见状赶紧道歉,吴涯风摆摆手说:“没事,都怪这料子太不结实了!”
摊主见状赶紧跑过来,一边给吴涯风道歉,一边伸手打儿子屁股,那小孩一声不吭,还跟吴涯风挤眉弄眼。
吴涯风和胡清落都忍不住笑了,这么调皮的孩子!胡清落拉住小孩,对摊主说:“他不是故意的,也道过歉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谢谢,谢谢两位贵人担待!”摊主千恩万谢的去做油茶了。
胡清落拉小孩坐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木柯,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木,我的名字里面全是木,哥哥姐姐叫我木头就行。”
胡清落笑了,说:“木头,你这木剑太粗糙了,怎么不打磨一下?”
木头说:“我刚做好,就忍不住先练着,等晚上再打磨。”
这小孩,说话老练的很,也怪会安排时间。
吴涯风问:“你喜欢练剑?”
“是啊,我以后要当天下第一剑仙,闯遍天下!”
口气真不小,吴涯风和胡清落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公子,这是你的,这是你娘子的,请慢用!”摊主端着两碗油茶过来了,把果仁多的一碗放在胡清落跟前,又顺手把儿子拉走了。
胡清落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油茶,说:“味道真好!”
“那我们改天再来!”
“好。”
人渐渐多起来了,木头不得不放下木剑,帮他父亲招待客人,端茶送水,每每走到两人跟前,就冲两人咧嘴笑。
两人若是长留昆仑,说不定会教这个小孩练剑,助他实现天下第一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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