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序有点担心自己被磋磨的不省人事的精神状态,顿时发觉组织多年以来给他安排的首个高薪任务是个无比艰巨的工作。
他半晌没想出应对喻辞的话,只能正正脸色,一双深邃的眼睛扑闪着生拉硬扯:
“您只用知道自己住在权家是非常安全的就好了,剩下的我们也不太方便透露。”
“但除此之外有件事我们得告诉您——”
边序笑容陡然变淡:
“是关于您今天被打的。”
这话说的巧妙。
他甚至没强调是和喻辞一块的“他们”。
喻辞啃了口白水煮菜饶有兴味的一抬眼皮:
“嗷,冲我来的?”
“嗯。”
边序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推眼镜继续道:
“打了您的那个家伙很聪明,警察到现场趁着逮人的混乱他已经躲进人群里跑了,问过因为聚众闹事被拘留的小混混们,他们说是前两天在学校附近打架认识的,姓名一概不清楚,好几个人口供一致。”
“后来我也跟着警局那边调了监控,发现那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躲着摄像头跑进郊区的一个巷子便消失了,并且再也没出现过。”
“刀呢?”
坐在角落许久没存在感的权释冷硬的迸出来一句。
那把沾有少年指纹的刀,在送喻辞来医院之前被他踢到了垃圾桶罅隙,如果那人着急忙慌逃跑,断然来不及回头去找。
边序随之继续说:
“的确在垃圾桶附近找到了把小刀,指纹信息警局比对的慢,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去TBT分部了。”
喻辞神情半笑不笑默然许久。
虽然他吃了药嗅不到任何的信息素,单凭外貌特征来看,那个少年应该是个年龄段在十六七岁的alpha。
能被他一拳闷倒还能缓过来给他一铁棍,身体素质不错,但就那几招三脚猫功夫把他硬是和国际上几个顶尖的杀手组织比对,完全是在亵渎人家挺风走险干这行挣钱的。
边序没问喻辞见没见到过这人,是确信以喻辞鱼的记忆定然是想不到之前和这种人有过什么交集。
但喻辞本人可以肯定的是,从出国之后能接触到和他年龄段相似的人,一个手指头也数的过来,而且几乎都在克鲁弗莱小有建树,说是萍水相逢都为过,神经质才会无厘头回来刺杀他。
“不说还不确定的事了,刚才筱柒给我发消息说,你们救了的阿姨已经醒了,乔溪乘和知心也带着女儿过来看她了。”
喻辞和权释受伤入院他们不是不知道,尤其是乔溪乘闹了几次要过来,都让边序给拦住了。
边序“啪啪”打字:
“说起来那阿姨也是可怜,丈夫生了重病治疗需要高额医药费还要担起养小孩的责任,这才摆摊做生意,没想到今天还遭此横祸。”
他顺嘴一提,一看腕表,随后起身铺平风衣:
“行了我也不打扰了,医生说今晚上如果没异常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出院了,好好休息吧小喻老师,我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再次听到您住院的消息了嘤嘤嘤。”
边序捂着左胸痛心疾首的惺惺作态。
喻辞不耐烦的从身后抽出抱枕摔他:
“快滚吧你。”
随后也不顾后背的伤,兜头一蒙被子团成个球。
室内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
良久之后,喻辞避开伤趴着劈手推开被子,忽的发现房间坠入了一片无声的夜色当中。凉爽的空气席卷全身,携走了beta雪颈与额梢上的细密薄汗。
他睁着眼睛,趁着透进来的微光巡睃病房每个角落,权释不知何时消失,陡然宁静的房间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落。
床头放着边序从药房捎上来的药,喻辞开了夜灯,找了盒止疼的药片就水服下,他打眼一瞧,混在袋子底层还有管涂抹的药膏,于是beta摸黑蹭到鞋子,两指触感冰凉的药管扶着墙站起,忍着针扎似的脊柱艰难的驱动双腿往卫生间移动。
镜子倒映中,整片背上几乎发黑的青紫伤痕,比没什么肉的肩膀下两片瘦削突出蝴蝶骨还要瞩目。
喻辞清漠的视线淡然的注视着让人惕然心惊的一道痕迹,但他的眼底的不动声色仿佛这伤并不在他身上。
半晌后,beta无比平和的开始挤弄管状药膏的膏体,几番探视之下,面对身处位置巧妙到左右手都不太方便够到的淤青,他仰头望天,默默无语。
喻辞怅然的叹了口气,披好衣服一回头,面容清峻的alpha鬼魅似的出现,悄无声息的倚在门外,清晰的眸光正透着不容悖逆肃冷,久久凝视着喻辞。
“不涂了?”
权释直起身子双手环胸,戳破大脑飞速运转组织措辞的喻辞欲盖弥彰的态度:
“你当医生的时候碰到不配合的病人是置若罔闻了还是默不作声了?跟药赌什么气,够不到就不涂了?”
alpha无比自若的从beta掌心抠出药膏,站在他身后,静静的也不动,用一双深邃锐利的眸子锁住他脆弱的脖颈,仿佛只要喻辞一旦有要逃跑的微动作,他便能立刻用审视的目光捕捉到,随后用尖锐的犬齿将beta叼入自己的温巢。
边序说他也是TBT的人时,喻辞不清楚他知道关于自己身份的多少事。
但现在看来,一旦他知道自己并非是那个喻词,alpha不用猜在网上随便搜搜,也囫囵个**不离十。
“不知道喊人?张嘴干嘛的。”
镜子中的权释抬手敲了敲身前人的发旋,旋即微弯身子,深邃沉黑的眼珠和喻辞平视,注视着他几不可见的微表情:
“愣什么,脱衣服。”
如果不代入情景,仅凭某人刚才的话,突然闯进来的人或许真的会认为Z国只手遮天的权氏大少在这仗着身份欺负漂亮beta。
“你让我脱我就脱啊!”
喻辞不是沉默文静站着让人数落的性子,当即回头冷傲的瞪了他一眼。
“帮你扒了也不是不行。”
权释利落回怼。
喻辞幽深无比的眸光一凛,回想起刚才那顿价值两千大洋的素餐,终于吃人嘴软,表情僵硬冷淡的抬手拽袖子。
身后的alpha见他有了动作,鲜少屈尊降贵的服侍他将病号服脱下,随后一整个塞进看似壮士赴死般不堪受辱的beta怀里。
冰冰凉凉的药膏缓解了淤青的灼烫。
权释指腹所到之处微乎其微的细细颤栗,他以为喻辞吃疼,手劲小了几分:
“别躲,全弄腰上了。”
“你TM…!”
他自己还好意思提!
谁掐的谁掐的!
不知是冰凉空气还是疼到麻木的痛感惹得裸露在外的皮肤颤抖不止,喻辞真想憋着一口气回头给他一拳,然后帮他涂药让他也别躲!
倏然,他的后背再也没感受到指腹触碰的温度。
旋即alpha从他怀里拿过衣服,垂着浓墨般的羽睫,在喻辞怔愣中径自开口:
“伸胳膊。”
恍若温柔的一瞬让喻辞诧异的回眸看了他眼,见人不动,权释宛若过家家给洋娃娃穿衣服似的,仔细小心的把袖口套过手腕,然后将衣服虚掩在beta瘦弱的肩膀上,把他转过来一个一个扣好扣子。
“上床趴着去,药蹭衣服上白抹了。”
“用你说,我知道。”
喻辞故作凶神恶煞的睨了他眼,佯装轻松的往床上走,棍撑似的脊背倏地一僵硬,差点麻到直挺挺躺下去。
幸好他用了个尴尬的姿势稳住了身形。
“咳咳…!”
漆黑的房间里,光感到面部稍热,喻辞也能猜到淡红的胭脂色定然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尖,此刻无比庆幸只开了个小夜灯。
“你俩给阿姨捐钱把脑子也捐了?”
电话那头的乔溪乘一挑眼角,哭笑不得的两指放大喻辞发来的截屏,上头成功注册成网约车司机的界面让他笑得前仰后合。
“词儿啊,权哥的人生不允许他拥有和咱们一样饱含人间烟火的经历你要同情,不过依着你们俩每次高到变态能证明智商没问题的成绩,也不至于按照引导提示注册成司机吧。”
五分钟前坐上车的喻辞瘆亮视线“哗哗”乱杀,车是怎么来的——
问就是历经了摧残精神的九九八十一难后,笑的宛若如来佛似的乔溪乘友情赞助的驱动金手指,传授给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两人无比宝贵的真经。
老爷爷复健完似的喻辞悠哉一躺,懒洋洋抬抬眼皮,约莫瞥见副驾某个闭眼小憩并不想和他多谈的alpha,啧啧有声:
“得了吧,我要不拦着他,他刚都接单成功了。”
“五十步笑百步。”
乔溪乘半笑不笑的点到即止:
“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啊。”
喻辞不假思索的回了个“嗯”。
半个小时的路程格外漫长,因为喻辞从下车磨到家门口就花了十来分钟。
他单方面拒绝权释的任何帮助,哪怕alpha的本意无他,只是眸含深意静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看着他像只鸭子一样走一步歇一步。
来开门的是上官澜惜,喻辞僵硬到直挺的脊背加上怪异的走姿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忧心忡忡的问: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和同学在外面过夜吗,哪受这么重的伤了?”
喻辞敛眸颔首,不动声色的把合适搪塞的话在嘴里炒了一遍,一手扶着柜子艰难的换鞋。
他弯不下腰,能够的也就借着另一只脚的力道看似优雅的往外踢。发呆间,身旁人不紧不慢的蹲下,有力的掌心扣着喻辞脚踝,动作一带解开了他的鞋带:
“不小心摔了,刚从Meawa回来,有点挫伤,骨头没什么大碍。”
绵软的拖鞋被挂在喻辞脚上,半晌过后beta的“谢谢”还没来得及出口,alpha已经径自半揽着他的肩膀将人往楼上带:
“不用给他让位置爷爷,明意让他最好躺着休息,我带喻词回房间。”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等到觅声回头的上官澜惜反应过来时,刚好看到二楼虚掩的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omega老人忍俊不禁的重新坐下摊开书,讪笑而语:
“今天这是怎么了,着急的像是怕谁会吃了小词那孩子。”
“哗哗”作响的水声戛然而止。
权释扯着干毛巾,低垂着脑袋抹着乌发上的水珠,抬脚一出浴室,正对他的地板上俨然多出了一个新的——
让他认为是可以被称作为窝的地铺。
喻辞冷漠的背对着alpha盘腿席地而坐,他整理着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翻出来零零散散的毯子薄被,认真又谨慎的平整铺好,皱着眉心严丝合缝的搭窝——
这种行为无疑是alpha易感期和omega怀孕期才会有的筑巢行为。
但他一个beta——
显然上述无论哪种情况出现在他身上,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躺着养伤又闹什么脾气?”
权释清凌凌的一瞥喻辞,然而对方并不搭腔,眼尾下垂无视他,伸开腿直挺挺一躺,拉开被子把自己从上到下盖了个密不透风。
权释:“……”
alpha脱掉鞋子侵入他的领地,坦然自若的坐下俯身,两指一并敲他脑壳,轻垂的沉黑瞳眸幽深而冷峻:
“闷的跟个乌龟一样,起来抹药!”
“哼!”
喻辞抱着被子重重的侧身转过去,默不作声的表达了自己无言的抗议。
“喻辞——”
权释漫不经心的躺到他身边,神色揶揄的注视着天花板,沉声道:
“我数三声,不说话扒你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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