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有点崩溃，什么值得看好，什么个性有主意，她忍不了，一点也忍不了。
她怀抱希望，小声地嘶吼：“你再说一遍，你和谁有了分歧，还回呛了几句？”
于清万分希望刚才只是梦，只是个玩笑。
“和朱导，朱大运导演。”李鹿彦乖乖坐着，看到经纪人眼中越来越压不住的怒火，立即双手只在膝盖上前倾，眼睛直直向上看着于清，真诚无辜，但理直气壮。
“不是我的错。”
于清火冒三丈但拿他没办法，头疼地说：“说吧，朱大导怎么惹到我们大明星了。”
大明星三个字念得咬牙切齿，怨气满满，但也是一种妥协松动的态度。
李鹿彦坐在于清身边，凑近小声说：“导演可不是外界说的那样，德高望重，德艺双馨，顶级导演。”
于清还以为什么八卦呢，不就是人设吗？演员能立，还不让人家导演立了。
“这没什么，塌房的多了。”
“我们这部剧导演只来了十几天拍戏。”
于清不以为意。
“他行为不端，手上不干净，口上花花，既拉皮条又当嫖客，强迫组内演员。”李鹿彦看她见怪不怪，贯口放大雷。
于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拼命拉李鹿彦的袖子，“小点声，小点声。”
于清看了看远处和其他投资人，制片人谈笑风生，笑得一脸和气的朱导。她刚入行的时候，朱导就已经很有名了，拍了多部收视口碑双爆的电视剧。
“真的吗？你怎么发现的？”于清低着头，偷偷摸摸半信半疑地问。做贼的觥筹交错，他们这些正义人士畏畏缩缩。
“我就是路过，路过听见他对一个女配恩威幷施，晚上又恰好有点疑问，路过导演房间砸了门，粗心大意没关门，又二百五地大——声——和女配打了招呼，傻白甜地夸了她和我一样上进，要求导演给我也指导指导哭戏，我也想上进。”李鹿彦说着自己先笑了。
那天，朱导目瞪口呆看了他半天，说不出话。女演员眼睛瞪得眼泪都不流。活像看傻子。
看来他现在演傻白甜的少爷角色，深入人心。
于清却只觉得血压拉满，那种地狱场景想想都觉得可怕，光听她都头皮发麻。
“你这操作真挺二百五。”
李鹿彦倒是一点不在意，暂时很符合他在剧组的人设啊。他每演一个角色，私下也会保持那种状态的。只是暂时没有人发现。
李鹿彦表情自然，声音有感染力，娓娓道来，于清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专心听起故事。
“我摇人，导演人比我多，报警没有证据。可不就只能莽一把，谁也不能和一个只有22岁的傻子新人计较吧，传出去也太小气，太跌份了吧。”李鹿彦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去去去，少跟我面前演扮猪吃老虎，我也不能计较是吧，要不然也是黑心小气的经纪人。”于清没好气地说，“那之后，成功骗过了？他计较了吗？”
“计较啊。”李鹿彦点点头。
经纪人倒吸一口凉气，有点着急，又有点摆烂到自我安慰：“这世上都能有和狗吵起来的，和傻子计较也正常，正常。”
李鹿彦抱臂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不不，导演不计较，我要和导演计较。”
于清忍无可忍，伸手狠狠打了几下他的手臂：“让你下次说话还故弄玄虚，逗人玩。”
把李鹿彦教训的，手也不抱了，腿也不翘了，摆出已老实求放过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计较？”于清还是没有敌过好奇心，问了出来。
一边默默吃瓜的晓晓也狠狠点点头，不是她贬低她们彦哥，以朱导演的地位和人脉，肯放过傻子状的彦哥，已经很好了。
“都过来点，过来点。”李鹿彦招呼于清，晓晓靠拢，神神秘秘的。
“我怀疑他......”使用违禁药品。
突然，李鹿彦停住话语，没有说完。
那天他进去的时候，无意扫到桌子角落有几个已使用的针剂袋子，李鹿彦只认识其中一个熟悉的包装，alpha信息素诱导剂。
是专门治疗alpha信息素异常增强分泌，非常少见的处方药。
而朱大运是个男beta，根本用不上A、O的专用药，更别说诱导剂这种更小众的。
“哥怀疑什么？”晓晓好奇地问。
李鹿彦有点后悔说多了，这种连证据都没有的无端猜想还是不说为好。
“怀疑朱导被人夺舍了，性情大变，技术水平也大退，拍出来一坨，我可能因为他要被狂骂。”这些理由原本是李鹿彦拿来敷衍经纪人和晓晓的。
谁知他自己越说越气，“原本是个前后反转极大的黑心男二，让他一改，瞬间无聊透了，是我，我也骂，侮辱观众智商。”李鹿彦也泄气地往后一瘫。
“头发，头发塌了。”晓晓还在想以后怎么安心回顾朱导那些经典剧，就被她哥过于放松的姿势吓了一跳。
李鹿彦只能挺直腰杆，又困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又不是人品塌了，房子塌了。”
于清训儿子一样，拍着他的背，让他低头。
李鹿彦用手杵着低垂的脑袋，闭着眼：“总之，清姐你注意一下我的舆论，万一他趁我不注意偷袭了呢？”
“你少点路过，恰好，就没有这种事了。”于清虽然嘴上抱怨，但是也没有责怪李鹿彦引火烧身的行为。
无助绝望的时候，能有人伸一把手，真的是莫大的惊喜和安全感。
李鹿彦快要等睡着的时候，终于等到他们剧组走红毯了。
看见他过来，朱导和男主的脸色都沉默了一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李鹿彦安静跟在主演身后。
但他那张脸注定安静不了，尤其是和男主对比。
每季度的全平台看片会，都会采用全程直播，观看人数仅次于一些晚会、大型赛事，演员明星都需要认真对待。
《热烈》剧组刚踏上红毯，两边就响起尖叫声，闪光灯。
弹幕区也活跃起来。
【最期待《热烈》了，现在有些剧不仅不下饭，还倒胃口。】
【阵容好强啊，还都是俊男美女！狠狠满足颜狗！】
【啊啊啊，我的新晋墙头鹿彦看起来更帅了！】
【顶锅盖，小声bb我怎么觉得蓝宝石帅哥比白靖更好看呢。】
【眼睛不要捐给需要的人，需要给你科普白靖是娱乐圈白月光，要不是喜欢，谁会来乌漆嘛黑的内娱。】
【啊，个人审美不同，不用这么激进吧。】
【所以，你们就能来拉踩？我们白白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能碰瓷的。】
【不是任何人粉丝，但是白靖的脸是不是有点肿，红毯表现也不如李鹿彦潇洒自然。】
红毯两边，不断有媒体人喊“白靖”“李鹿彦”的名字，和打擂台似的。
配合摆了一个姿势，李鹿彦顶着要闪瞎眼的闪光灯，露出微笑，只想赶快照完，赶快坐下。
忽然，前面引起一阵骚动以及更亮的闪光灯，原来是白靖这他这边凑近给他现场的粉丝签名。
如果位置不是也恰好挡住一些媒体镜头，那李鹿彦一定认为他是一个热爱粉丝，回馈粉丝的好偶像，而不是在片场辱骂粉丝爬墙，做数据不努力的“好演员”。
白靖得意享受自己引起的轰动，有一张好脸有什么用？名气流量才是最重要的。他还不是轻轻松松都抢过了镜头。
白靖向李鹿彦笑了笑，看似友好，却勾画出轻蔑挑衅的意味。
李鹿彦笑了笑，这么紧张，我可太优秀了，谢谢你帮我挡了这么多亮瞎眼的闪光灯。
潇洒做了个飞吻，李鹿彦利落扭头追上大部队。
站在白靖那边的媒体人，慌忙把镜头举国头顶，对准李鹿彦那边。明显不是拍白靖。
白靖瞬间脸黑了下来，瞥到李鹿彦毫不留恋走了，更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出了内伤。就是个刚出名的小演员，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接下来的媒体人的话，更让他吐血，精心规划的拍摄角度无人在意，李鹿彦的飞吻，随手一挥，倒是争先恐后。
这些人别想和他合作了，白靖临走前想。
“哎哎哎，刚才拍到李鹿彦飞吻的照片没有。”和粉丝挤在一起的前辈记者问。
“拍到了，拍到了，他真的好帅啊。”小记者回看手里的相机，兴奋地说。
“那就好，抓紧时间发出来，我有预感这张照片要爆。”前辈凑过来十分满意地看着取景框里，神采飞扬的李鹿彦。
这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追过的，拍过的那些时代巨星，那种独特的气质，鲜活的生命力，远不是现在某些提线木偶可比。
其实年轻一代曾经也有一个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只是可惜退圈好几年了，现在也没有人提起了。
“范记，刚才李鹿彦拍到了吗？”其他文娱社的小编套近乎。
“拍到了但不分享，这可是个大爆点呦。”
范记欠扁炫耀的声音，让其他媒体小编气得不得了，但还能忍：“拿给我看看呗。”
摸了摸相机，范记有点得意，他还有高清怼脸视频呢，同样完美。
“不给看，要看记得关注订阅我们的账号。谁叫你们都去拍白靖了。”独家爆料在手很爽，同行手里没有更爽。
小编也很无奈：“你以为我想拍，白靖他把镜头挡了啊，隔着他，我只拍到李鹿彦半张脸，说实话，对比很强烈。”
“这你的爆点不就来了吗？”范记意有所指。
小编眼睛一亮，然后有暗淡下去：“发白靖的照片都得精修，妈的，钱让老板拿了，累活我们干了，有事还要背锅。”
范记同情地拍了拍小编辑的肩膀：“那你就挑张好修的图吧。”
“这不用你说，一会群里就分享出来了，挑一张就能就能交差了。”
小编走后，和范记同一个公司的小记者问：“这么敷衍，这照片还能看吗？”
“人家白靖喜欢这种完美，”范记好为人师，神秘一笑：”只不过这种完美没有人气。”
宽敞的舞台，精美的舞美，表演着，演讲着，无聊着，终于轮到他们剧组的时候，李鹿彦觉得自己脑袋都累木的。
但他没有想到有人的表现，比他这个33小时没休息的脑袋还木，木头脑袋好歹有年轮，还有点纹。但有些人是竹笋脑袋。
问到白靖对他饰演的男主看法。
白靖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对女主很好。”
众人还在等下文他接着回答，谁知他就放下的话筒，站在那不动了。
【等了半天，想了半天，就这？】
【就这，这次换我，我还真的行。】
【感到绝望，这已经不是个例了，内鱼药丸。】
【你们懂什么，靖靖是因为不剧透，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家哥哥是内鱼懂王。】
李鹿彦木掉的脑袋都尴尬地清醒了几分，怀疑地瞄了一眼他，这问题连同答案，不都已经提前给了吗？
开卷考试也要拿零蛋吗？哦不，还说难了，开卷考试还要辛苦翻书找答案呢。
朱导青着脸，硬是找补白靖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三十多个小时没睡的人设，难倒不是我吗？也要抄？李鹿彦假笑看着朱导，彻底醒来，似笑非笑，原来是你老头弄得排班表啊。
老了就是心眼小啊。
由于白靖的表现，其他人也不敢多说。
《热烈》剧组的采访肉眼可见的尴尬，气氛冰冷。
轮到李鹿彦，他满面笑容：“我饰演的男二家境好，能力强，还长得和我一样帅，人生没有挫折。”
说到这，底下一阵哄笑，笑他王婆卖瓜，笑他帅而自知。
而主持人更是感动，终于有人将他从尴尬地狱拯救出来了。
立刻接话：“鹿彦真有自知之明。”
摆摆手，李鹿彦接着说：“但是他遇到了女主，让他认识到世界的另一面，不仅仅只是停留在书本穷困山区，女主是一个完美引路人，同时也是他的拯救者，他们是知己，是好友，甚至他想更进一步恋人，但他失望了。”
摸了摸手上的红绳，李鹿彦想到自己的引路人，拯救者，不知道他过的好吗。
“至于后面，大家记得支持我们10.10播出的《热烈》。”大家专心听李鹿彦富有感情引导的话，他强行断更。
主持人：“鹿彦甩的一手好钩，那我们只能牢牢记住10.10这个日期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鹿彦作为新晋小生，最喜欢那位演员前辈呢？”
李鹿彦扫了一眼台下，无数德高望重，风华绝代的前辈，都值得喜欢敬爱。
但是最喜欢的，却不在这里。
“我最喜欢的演员是凌鹤颂。”
声音扩散开来，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意外这个名字的出现。
而主持人闭了闭眼，谢谢，又被踹回到地狱。
台下，一个带着黑帽子，穿着一身黑的休闲服，带着口罩的人，也惊讶地看向台上。
“竟然还是有人记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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