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死亡。
这个从系统口中脱出的既定命题引得廖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他到时候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和主角团相处呢？
廖西忍不住皱眉。
他不能出道，自然不能挨着主角团太近，但拥有万人迷光环，就又不能躲得太远。
正所谓人以类聚、爱屋及乌，所有可能被万人迷光环波及到的流量转换都要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有他自己这个变量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地了，势必不能让主角团外的其他人成为出道位的变动。
说到底，其实系统所赋予的光环就像一把双刃剑，用的好，是可以帮助主角团快速吸粉的，但用的差，也可能会彻底整顿整个比赛的出道名额。
前者是最好的结果，但同时也是最难的点。
他必须时刻与主角团保持一个忽远忽近的距离，并在光环发挥作用时，他这个被反向波及的当事人必须不出差错地全身而退。
如果他是个身心健全的普通人，那可能不难，但对于廖西这个社交困难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十分苦恼的难点。
上一世孤寡了一辈子的廖西作为一个研究人工智能的科研人员，同时也是处理国家核心机密计算的数学家，注定复杂不了的人际关系让他后天无法没有形成一个良好的社交习惯，更别说还有原生家庭导致的性格原因。
一系列buff叠下来，别说相处间控制个度了，他就是和人聊上话都困难。
鬼知道当他得知主角团成员有九个人时内心是有多么的惊恐与无措。
身体一哆嗦，几乎是顷刻间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廖西实在没法想象十个大男人在一起相处是个什么样子，只要稍稍往这方面想想就让他感到窒息。
但……现在的情况对他而言没有退路。
廖西想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心道，这重获新生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61：【别这么丧嘛，也许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糕呢。】
“你不懂。”廖西抬头仰望四十五度角，一脸忧愁道。
61：【我确实不懂，但我知道你现在该去录制现场了。】
廖西：……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系统是腹黑吧！一定是吧！
廖西带着怨念叹了口气，他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扯着嗓子大喊着：“75号廖西在吗？在就请回话！”
Σ(?д?|||)??
请回话？回哪门子的话？
社恐可听不得这些！
廖西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一般，刚被系统鼓励着迈出的脚十分快速地收了回来，一溜烟的功夫，整个人再次缩回到了给予他安全感的角落。
可还没等他将自己抱着蹲下，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像小鸡仔一样被人拎了起来。
“你就是75号啊？那边叫你怎么不应呢！”
说话的是个男生，他一手扯着人的卫衣帽子，一手指着他手腕上戴的编号腕带大喊道。
几乎是对着耳朵喊的一声，直接把廖西想要挣扎的动作都给吼停了。
——好嘛，这下是真的逃不掉了！
他看着与自己突破安全社交距离的陌生男人，社恐人士自动开启了失语症模式。
廖西有些生无可恋，这样突如其来的接触，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主神故意设计的环节。
目的就是为了加速他适应这种工作环境。
可廖西是谁，他可是个刚穿过来的小菜鸟！怎么可能会有想象中的这么顺利！
果不其然，廖西直接被吓得憋红了脸，他不敢说话，也不敢与人对视，完全无法适应这种突发状况的他只能像个鹌鹑一样保持沉默着，听着对方喋喋不休地唠叨。
——呜呜呜谁来救救他啊！这哥们到底要抓着他念叨多久啊！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这么多话，一口气说个不停，半响过后，那骂骂咧咧的男人见他一直不说话，火气更大了些，咄咄逼人地骂道：“你是哑巴吗？还没出道就想对工作人员耍大牌是吗？给我甩什么脸色？今天可是第一次录制，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会耽误多少事！”
他当然知道啊！廖西欲哭无泪，他实在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出他耍大牌的，比起其他练习生周围两三个随行工作人员跟着，像他这样孤零零的个人练习生，看起来很可怜、很弱小好吧！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耍大牌啊！
还有！不是说很急吗？可现在在耽误事的明明是你好吧！
忍什么都忍不了效率拖沓的某位工作狂DNA动了动，他皱了皱眉，试图挣开禁锢着他的魔爪。
可两人的力量太过悬殊，扯来扯去，倒是越来越别扭起来。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六一看着这画面，脑中不由得响起这一句富有感情的歌词。
他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而这一出声，便让敏感的小宿主抓住了马脚，他连忙用意识求助道：“你别光看热闹啊，救救我！”
说完，还没等六一有任何回复，廖西的眼尾就泛起了红。
“唔……疼。”他没忍住叫出了声，对方大力拽着他手的动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往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廖西的手一向娇嫩脆弱，常年写题打字的工作模式让他形成了很严重的腱鞘炎，只要稍稍用力一捏，就会有种钻心的痛感。
这是没法避免的神经反应，他痛得抬起头，不知何时已然脱落的卫衣帽子连带着他额前的刘海也跟着杂乱地上撩分叉。
那双漂亮的眸子彻底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廖西浑然不觉地望向拽着他的陌生男人，带着浓烈的渴求的目光与人对视。
但那眼神交错的时间也仅仅是一瞬，他很快又低下头去，心里不禁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痛呼感到大事不妙。
对方说了这么多他都没回上一句话，现在突然开口了，却是一句实打实的抱怨，多少让人感觉带着点作精的顽劣脾气。
他本以为会换来男人更加严厉的指责与批评，都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却没想到等来了对方一句带着满满歉意的对不起。
男人死死抓着他的手一下就松开了，眼睛直直盯着他，在看清手腕上的红痕后，又伸手回握过来轻轻揉了一下。
廖西：？
不是哥们，你这态度转变得让人害怕啊！
由不得他停下来多想，双腿本能地朝着空旷的地方落荒而逃。
因为动作太急，廖西完全忽视掉了身后愣在原地痴痴笑望着他的男人。
他完全不知道在自己彻底跑没影后，不断发笑的男人动作诡异地将手心放在鼻尖嗅了嗅，表情一会儿愤怒狰狞，一会儿又勾着嘴角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惊悚又怪诞。
六一故意留了个心眼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它本想提醒宿主，却看着人气喘吁吁的模样，终是没狠下心来。
***
今天是《星程企划101》的首次试播日，霸占着暑期档头牌播放的人流量肉眼可见的活跃。
开播不到一会儿，直播间的弹幕就将整个画面叠层覆盖，观众朋友们激情地讨论声几乎要溢出屏幕。
【哇，我第一次追直播综艺哎，好期待！】
【竟然有700多万人一起看吗？这综艺很火啊！】
【听说这节目和以往的选秀不一样，开局好像是玩恶搞来着】
【恶搞？这么戏剧吗！这可是直播哎，玩过头了不怕选手飚脏话把直播间封了吗？】
【哈哈，听说是为了培养团魂，故意让大家在互不熟悉的情况下，以录制为由把人一个个骗进三个空房间里，然后以直播的形式观察每个房间的成员是怎么打破僵局相处交流的。】
【是的，我就是被这个吸引过来的，节目组的意思好像是为了杜绝出道后产生的毒唯比团粉多的情况，让追综艺的企划人们在不认识练习生的情况下，看着这群大男孩在一起相处来获取第一眼的好感度，让我们感受集体的氛围，而不是一开始就形成竞争压力。】
【有意思，我开始期待他们该怎么破冰交友了，那可是空房间啊，社恐不得尴尬死哈哈哈】
【已经开始替他们脚趾抓地了（笑哭）】
“六一，这真的是去选座位吗？我怎么感觉离舞台越来越远了。”跟着工作人员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个走廊过道的廖西有些不安地说道。
61：【别怕，都是正常流程，跟着就好。】
“哦。”廖西收起这份疑心，他低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跟着前面的人朝着越来越窄的通道前进。
走了几分钟后，廖西就被丢到了一扇门的前面，带着他往这边走的工作人员一句话也没说就撒腿跑走了。
廖西看着疾跑带闪现的工作人员的背影：“……”
你们也太无比奇妙了吧！
但吐槽归吐槽，身边没有了陌生人后，他确实自在多了。
廖西按照来时工作人员的指令，将手伸向了门把手。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随着咔擦一声，廖西的表情就从平静变到错愕再变到惊吓。
他硬生生忍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傻了。
谁能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好到演播大厅候场吗？把他带到一个全是人的密闭房间是要干什么？
廖西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脚冰冷着，体温在没意识的情况下骤然下降。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廖西忍着牙齿的打颤，无助地询问系统。
他瞳孔地震，里头数不清的陌生男人统一将目光投了过来，连带着直播间里拭目以待的观众，他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咦？怎么回事？这是工作人员误入了吗？】
【怎么让工作人员进来啊？是流程没通知好吗？这样也太违和了吧！】
【什么情况啊，我的下一位练习生呢，白期待了】
【笑死，怎么把镜头全对着这小哥去了，节目组会不会挑重点拍啊，老子要看帅气小哥哥！】
【好尴尬哈哈哈，这位带着口罩的工作小哥已经脚趾抓地了吧】
何止是脚趾抓地啊，已经尴尬到汗流浃背了好吧！
廖西咽了咽口水，但人已经到这一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已经无暇去管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了，只知道抬脚踏入时，被迫接受的万众瞩目的视线让他头皮发麻。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廖西在心里自我催眠着，他一路无言，自顾自地走向房间的角落。
他刚站定着，就神经敏感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热源不断地朝他靠近，廖西眉头一皱，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退，可就是这么一个后退，对方抬起的手好巧不巧地勾着口罩的弹力绳一扯，随着吧嗒一声，弹力绳与口罩层的连接处彻底断开，顷刻间回荡而过的松紧力道顺着脸颊划过下巴。
廖西：！
我的口罩！我的命根子！
他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定住的木头人一样直直地愣在原地。
没了口罩的遮挡，对于一个初到陌生场地的社恐来说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廖西本能地低下了头，柔顺的刘海耷拉着，将他的脸陷入一阵阴影当中。
口罩的绳子与隔层分解着掉落在地。
他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单薄的背影显得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伸手扯掉人口罩的男生带着满脸地歉意向他靠近。
周郁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明明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谁曾想，自己一抬手就对上对方一个愕然回眸，手指和耳垂前后一碰撞，距离就这么凑巧地把人口罩扯掉了。
怎么可能没事哇！
廖西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内心却十分波涛汹涌。
到底是谁这么手贱扯他口罩啊！他就一个刚进来的路人而已，走过来惹他干什么！就算房间里人多，也不至于把手伸到他脸前吧！
廖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张与害怕的情绪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尤其在听着周围越来越多围过来问候的不同声音时，那份起先对于社交的恐惧，直接变成了生理上的抗拒。
心跳过于快速的蹦跳让他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廖西大口喘息着，却依旧感觉自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甚至越是呼吸，越有种缺氧的感觉伴随着他，不知不觉便染红了眼眶。
——不可以！现在可不是犯病的时候！
廖西咬了下嘴唇，硬生生将眼角的泪花憋了回去。
他断断续续地呼出一口浊气，放置在卫衣口袋里捏紧的拳头传来阵阵细小的痛意，指甲掐入手心的痛感让他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没事……”廖西鼓起勇气抬起头，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声毫不掩饰地嘶声打断。
刚还叽叽喳喳问候着他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明所以的廖西喉结一动，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努力强装镇定地平视着众人。
他冷着一张脸，用着轻到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响度，介绍自己道：“你们好，我是个人练习生，廖西。”
说完，他便捡起地上的口罩隔层布，放进口袋，一言不发地走向角落，背靠着墙壁，一点点滑坐了下来。
全程没有一个动作拖泥带水，完全一副高冷大魔王的模样，将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感拿捏得死死的。
六一都看呆了，在系统空间直呼奥斯卡影帝！
他刚想出声夸一夸宿主，就听见那位不屑一顾的冷脸帅哥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着——妖魔鬼怪快离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61：“……”
是他多想了，果然甜豆就算冷脸也是甜豆，狗改不了吃屎（bushi）。
没心思去听系统吐槽的廖西坐在地板上渐渐缓和打颤的双腿。
周围没有人再向他靠近，但总有人若无其事地将目光停留在廖西的身上，他们直白地凝望着，好似怎么看也看不过瘾。
周郁弯腰捡起地上的弹力绳，他盯着冒着薄汗的手心看了半响，最终将双眸望向了房间的那处角落。
青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红了大半。
他喉结滚动，捏紧手里弹力绳，难掩激动地朝人走去。
而直播间外，一条名为#星程企划101惊现顶级神颜#的词条也在各大平台的热搜榜中冉冉升起。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西西目前还不知道这综艺是直播放送。
手贱扯人口罩的郁郁子：呜呜呜，哥真不是故意要扯你口罩的！西西，再爱我一次！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周郁满级颜狗，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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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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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谁手贱扯我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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