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一路把王狗蛋扯到了厨房,口头上占了好几句的便宜,但是心里惦记着事,也就没再厨房对王狗蛋动手。
把大师一个人丢柴房那后院,王婶子心里总是忐忑,更何况刚才还跟大师的徒弟闹了不痛快。
王婶子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处理这回事,当即连水都不顾得喝上一口,直接回身又去了后院。
她到的时候,音铃和青年还在僵持着。王婶子一边纠结一边腹里打着草稿靠过去。
“咋还在这站着呢,瞅俺这事儿办的,属实是不体面。”她站在两人面前,脊背微微佝偻着:“俺一个妇道人家,大师别跟俺一般见识。”
“饭还得有一会儿才好,你看这外头天气也冷,要不咱们去伟业那屋坐坐?”王婶子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努力做出来和善的笑容看着音铃:“那屋炉子烧的旺,女娃可不能着凉。”
这话说的直白,王婶子掺在里面的心思可不少,自从搁卖种子那遇到这大师,说准了自家很多事之后,王婶子就给人领回家来了。
但这么半天过去了,大师话不多,事居然也没办几样,王伟业昨天一睡到现在没醒,王婶子心里急啊。
就想着大师开几副符水喝喝,实在不行驱驱邪也是好的。
到时候在伟业那屋子呆着,看着那孩子搁那一睡不醒,再多说两句可怜话,大师指定会出手。
王婶子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登时心里也不别扭了,热情的带着两人就往王伟业那屋走。
音铃也没想着现在就能从青年嘴里套出话来,干脆也就顺了王婶子的意。
倒不是多好心,只是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搞清楚是谁杀的王伟业。
许新月没干这事,王伟业又说许初阳这个姐姐早就死了,现在看来还是这个不知名的“大师”更有嫌疑一些。
一行三人来到王伟业的屋子里头,这屋里面确实暖和,但王伟业依旧是没醒。
王婶子让两人找地方坐下,自己又找碗倒了两碗白水让他们喝。
“家里没什么好茶,只有这个,你们别嫌弃。”王婶子放足了低姿态,平日里村里胆敢有人说他们家一句不好,她能追上门去骂,如今倒也开始自己贬低自己了。
见礼数做足了,王婶子就坐到王伟业身边,开始要卖起惨来。
她拉拉王伟业干瘦的手,又给他掖了掖被角,看着自己儿子沉睡不醒的脸,一时悲上心头落下泪来。
这眼泪倒没有表演的成分,王婶子是真的感到辛酸难过。
她确实不是个好人,但对王伟业,也真真的是一腔母爱。
兴许是这王婶子身上少见的真情打动了黑袍青年,他把碗往旁边桌子上一搁,开口:“要想治他的病,不是没有办法。”
王婶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是,俺也知道,找了不少人来看,都说能治。”
“可这一副一副药下去,这身子总是好一阵歹一阵的,这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谁家还能看得起病啊。”
王家说是富裕,那也是靠喜村其他村民对比出来的,要真说是个地主乡绅,也真是够不上边的,顶多是不愁吃喝。
“我这方法,治本。”青年淡淡说道。
王婶子听完,眼睛“噌”的一亮,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的反射,她立即开口:“啥方法?”
“你儿子体弱,也就是命弱。”
“是是,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找人算过了,八字轻。”
“命弱,把命换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这……”王婶子心里犯了嘀咕,这听起来可是个阴邪的法子。
“放心,不会有损你儿子和你们家。”青年好像看穿了王婶子的顾虑,他怀里的乌鸦再次说话。
王婶子见状连忙问:“那具体咋做啊?”
“你买了对儿双生姐妹。”
“是,正搁柴房锁着呢,大师您也见过了。”
“这对姐妹跟你们家有缘分,两人的命格都十分旺你们家的气运。”
“真的啊?”王婶子闻言喜出望外,只觉得自己眼光真好,直接捡到宝了,全然没意识到他们现在谈论的是两条人命。
青年怀里的乌鸦扑棱扑棱翅膀,飞到青年的肩头停下:“你选其中一人献祭,一人与你儿子成婚。”
“那……那我儿子……”
“自然是平安喜乐一生。”
“好!好好!好啊!”王婶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止不住的点头,恨不得跪在地上给青年磕一个。
“祭祀有两种。”乌鸦又开口说话了。
那双眼睛是渗人的血红,却偏偏生的清澈,乌鸦张开了嘴巴,声音像是**的低语:“第一种,只献祭这辈子的命,以命换命,只救你儿子。”
“第二种——”乌鸦的声音又低又嘶哑:“献祭她全部的命,下辈子,下下辈子,用她的命来供养你们全家。”
乌鸦的眼睛里倒映出王婶子的身影。
“……那……那我们家以后……”
“自然是富贵顺遂。”乌鸦的吉祥话说得人心动。
王婶子搅着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拽开线的线头,似乎是在挣扎着选择。
但音铃知道,凭她那少得可怜的良心,结果不会出来的太晚。
果然,甚至没等乌鸦梳理完它的第二根尾羽,王婶子就把手放下了,她低头摸了摸王伟业消瘦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粗糙的掌心。
她抬起头来。
“就……按第二种方法来吧。”
怎么都是死,还不如多为他们家做点贡献,至于留下来的那个,也不至于亏待了她。
王婶子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她迷信,也知道信积德得善报的说法,可如今做起恶事来,却连犹豫都称不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了那两姐妹的生死。
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仔细听来,也像是声嘶力竭的笑声。
青年眼尾上扬,目光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时间就安排在三天后吧。”
“这么急?”王婶子有些不安,这么重要的事不用算个良辰吉日什么的吗?
“我等得,你儿子等不得。”
王婶子不说话了,但还有一件事她得搞明白:“这仪式的钱……”
“……不用付。”青年摸了摸乌鸦的羽毛,它又张开嘴:“我早就取过报酬了。”
王婶子一脸迷惑,但青年却不再回答,他走到音铃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片雪地。
雪地不再洁白,混着烧炉子的煤渣和泥土,脏的厉害。
“你在看什么?”乌鸦落到了音铃的肩膀上。
音铃挥挥手把乌鸦赶下去,笑嘻嘻道:“秘密。”
她伸出手,食指与拇指捏着颗瓜子,指节微微用力,瓜子发出“咔”的一声裂成两半。
两片瓜子皮长得一样,肉眼看不出什么不同,只一片粘了瓜子仁,一片什么也没有。
刚刚从墙角跑过去的,到底是许新月,还是许初阳呢?
音铃笑着吃掉了那枚瓜子仁,把两半瓜子皮扫到地上,起身关紧了窗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