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打了你我很抱歉，”白从竹毫无歉意地说，“我们大概进了鬼怪的圈套，不要放松警惕。”
【到底怎么回事？】
白从竹虽然排斥与栾故接触，但她还记得这副身体是个凡人，在邪祟的地盘，她没了栾故的保护直接等同送死。
【别忘了反派也是女主的鱼，】好久不出声的系统慢悠悠说，【剧情自然要给女主和反派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是问你这个，】白从竹淡淡道，【百戏鬼没死？它现在在哪，我的位置安全吗？】
【放心，你不会有事，】系统说完，像是发现了什么，饶有兴致道，【女主那边很有意思，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吗？】
“啧，以后再找你算账，”景阳虽然讨厌白从竹，但也明白谁才是自己的敌人，强压怒气，拔剑道，“来我身后，与我背对相靠，一旦发现什么立即告诉我。”
白从竹应了声，脑海里，系统已经实时转播女主那边的状况。
“不知道白姑娘和景师兄怎么样了，”游映容说，“没想到百戏鬼比我们想的还要奸诈，希望景师兄能护住白姑娘，毕竟你我，还有景师兄好歹是仙门中人，尚有护己之力……天意弄人，栾师兄也没想到自己会与白姑娘分开，而与我在一起吧……”
她苦涩看向栾故，出乎意料地，正好捕捉到对方从她脸上飞快移开的视线。
游映容心中一动。
“……嗯？抱歉，师妹刚刚说什么，我出神了，没注意听。”
游映容暗暗眯了下眼：“我在说，师兄现在应该很担心白姑娘吧，毕竟是新婚妻子。”
栾故脸上不见半点焦急：“无妨，景阳会保护她。”
游映容意识到栾故对白从竹态度的微妙，试探道：“但景师兄也是男子，而你与白姑娘刚刚成婚，难道不担心……”
“不要再提成亲一事了，”栾故看向别处，“我……”
他似乎又变回了十多天前，秘境里单独相处时的温柔内敛模样。
游映容的眼睛亮了亮，栾故却不再继续往下说，转而呢喃：“虽然已经成婚，但她现在已不在面前，应该不用无时无刻想着她吧……我只是有点累。”
他呼出一口气：“抱歉，师妹忘记我的话吧，百戏鬼很快会出现，到时四人会合，我依旧是白姑娘的丈夫。”
游映容眉间一动：“我说你为何忽然要成亲，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白从竹逼迫你？还是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
栾故睫尖一点：“五十年前……”
他忽然反应过来，无奈笑笑：“抱歉，我多嘴了，没有苦衷，师妹不要往心里去。”
【师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啊，我是有苦衷才成亲的啊，一切都怪白从竹！你要相信我！】
白从竹无语道：【系统，你能别擅自给人配心声吗。】
她发现这个叫系统的东西还挺跳脱。
【反正他肯定是这样想的喽，不然一个已经喜欢上别人的已婚男，女主就算已经对他生出探究欲，也不可能真的爱上他啊，栾故为了让自己有可能，不想办法把脏水泼到你身上才怪。】
游映容捂住嘴，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五十年前……！当时正是你被仙门追杀的时候，难道也与白从竹有关？”
栾故苦笑：“不要说了，往事罢了。”
“不过五十年前白姑娘不是还没出生么？难道她不是……”游映容说着，看了眼栾故的脸色，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已有定论。
系统科普：【五十年前栾故干了件人神共愤的事，我说他也是闲，当时邪神刚死，修仙界还没开始庆祝呢，这厮做了个巨大无比的幻境，幻境里邪神没有被消灭，天下生灵涂炭，神界陨落，下到凡间，上到修仙界，万物痛不欲生，栾故做的幻境直接覆盖整个修真界，这下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全部被拉进幻境里，循环体验死了又死的绝望生活，过了五个多月幻境才消失。】
系统语气贱兮兮的，完全事不关己：【后果可想而知，幻境事件后，上万修士心神受损，直接变成了疯子，更大一部分因此结出心魔，还有不少在闭关期间被拉进幻境的老辈子，正好是心神最脆弱的时候，直接驾鹤西去了。】
所以，栾故居然还能好好活到现在，此人深不可测，她得更加警惕。
白从竹顿了顿：【他把幻境事件的锅甩在了我身上。】
【他把锅甩在了你身上，】系统笑嘻嘻，【不然真善美的女主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个狠毒的男人。】
白从竹算是发现了，栾故把她身上能利用的都利用起来了，她就是完完全全的工具人，就是以后再知道栾故用她做什么她也不奇怪。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不会再有其他新的利用方式了吧。
“雾散了！快看！”景阳惊喜道，不满地拉了一把白从竹，“不是你说要警惕吗？这种时候你发什么呆？”
白从竹回过神：【重要角色能杀么？】
【？】
白从竹耐心道：【栾故是反派，对这个故事很重要吧，这样的角色，可以提前退场么？】
【你要杀栾故？】系统沉默一会，笑眯眯道，【谁知道呢？你可以试试。】
白从竹不再回话。
她与栾故之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她要想好好活着，栾故就留不得。
不过两人实力过于悬殊，况且栾故也不是蠢人，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雾气散去，面前突兀出现一块宽阔木台，台上空空如也，台下层层围绕的观众整齐叫着‘百戏人’，白从竹一眼看到人群里几乎贴在一起的栾故和游映容，白从竹还未说什么，景阳脸色一变，丢下她，推搡人群挤了过去。
游映容两人附近观众不多，她双手向栾故贴了过去：“那个女人是不是在你身上放了什么邪物？我替你找出来。”
游映容手还未碰到栾故，男人后退一步：“师妹，我已有家世。”
游映容委屈看向他，栾故轻轻摇头，一派克己复礼的谦谦君子模样。
【欲拒还迎，高手。】跟在景阳身后赶过来的白从竹如此评价。
【装货。】系统如此评价。
游映容很吃这套，眼底已是一片心疼，眼波流转，划过一丝征服欲。
【既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又是被陷害的良家男子，还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而且被陷害的秘密只与你一人共享，】系统说，【你们女人拒绝不了吧。】
白从竹没理它，景阳见两人没发生什么也没闹，只是默默跑到游映容与栾故中间，栾故笑着朝白从竹招招手，四人算是平安相聚。
只是游映容看向白从竹的目光从暗暗不满变成了明面上的讨厌。
欢呼的声浪迭起，台上忽然出现数个火环，一只瘦弱的小猴子跳过火环，掌声雷动，猴子爬上男人的肩，正是先前被游映容从头顶贯穿的百戏鬼。
“列位看官！”百戏鬼声音尖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刀山火海、软骨柔术，保准样样精彩！”
那瘦猴踩着百戏鬼的肩膀，连翻数个跟斗，将气氛推上**。
“不好！”景阳小声道，“这地方不对劲，我灵力被封了！”
听罢，众人不动声色检查一番，除白从竹外皆是脸色微变，游映容蹙眉：“我也是。”
普通邪祟被游映容的花罗剑刺中便会魂飞魄散，百戏鬼却毫发无伤，说明这是只罕见的高阶邪祟，只有在诡境里找出它影藏的弱点，才能真正杀死它，否则诡境中的百戏鬼将无限重生。
在鬼怪的地盘找东西本就不是易事，如今众人法力被封，无异雪上加霜。
面色凝重的众人里，白从竹开始神游。
系统说了不会有事，她还担心什么。
台上百戏鬼笑嘻嘻道：“接下来这一绝活，需得一有缘人相助！此乃天赐机缘，上台者定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话音落下，人群狂欢，游映容一行人屏气凝神，对视一眼，想要先悄悄溜走，百戏鬼这话一听就不对劲，被鬼选中哪会有好下场。
然而几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动不了了？！
白从竹看了眼周围几人，见脸上都浮出惊恐，心下安定下来，老老实实定在栾故身后。
不是她一个人中计就行，反正主角团会想出办法的，再不济栾故站在她前面，也能给她当盾牌。
百戏鬼悠悠看了过来，精准定位人群中游映容一行人。
【不能拒绝……】
无一例外，被它望见的人，脑袋里都浮现这段话，仿佛一个思想烙印，令人不觉痴了。
白从竹是最快清醒的。
不能拒绝？被百戏鬼邀请上台的人不能拒绝么？啧，这诡术也太霸道了些。
百戏鬼目光黏腻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游映容身上。
其他人陆续清醒，见百戏鬼就要指向游映容，景阳脸顿时白了，打断道：“等等！我知道一个最适合上台的人！”
不愧是女主的好狗。
白从竹挑了下眉，见游映容呼出一口气，眼里满是感激。
百戏鬼动作一顿，景阳继续说：“让我右边这个人来吧，他喜欢捣鼓各种稀奇邪门的技法，肯定很乐意上台协助你。”
景阳的右边是栾故。
好一招一箭双雕，这样既能救下游映容，又能除掉情敌，白从竹在心里为景阳鼓掌，可惜她站在栾故身后，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小兄弟，谢谢你。”面具下，百戏鬼发出桀桀笑声，手臂忽然如面团般伸长，拍了拍景阳的肩。
“唔！”景阳的脸扭曲微微扭曲。
白从竹听到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似乎……是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
她转动眼珠，见景阳皮下青筋鼓起，似一群急忙要钻出地面逃命的蚯蚓，全身骨头以一种诡异姿势缓慢扭动，其中四肢最为明显，不知是不是白从竹的错觉，她觉得景阳正在缓缓便小。
不是年龄变小，而是客观的，这个人的形态，正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往胸腔收缩。
“缩骨术，我的拿手好活，”百戏鬼歪头说完，朝栾故伸出手，“这位爷，请。”
栾故终于能动了，扭扭脖子，半分余光未分给旁边已经不似人形的景阳，抬步走上台。
见栾故表情依旧悠然，白从竹不知不觉悬起的心放了下去。
如此悠闲，应当是想到破局的法子了。
“师兄！”游映容失声喊道。
那百戏鬼围着栾故绕了三圈：“列位可都瞧个仔细，这位贵客身上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我要使的戏法乃彩门中摘青之技，今日让列位见个真章！”
它朝栾故平摊开手，往手中吹一口气：“起！”
布满裂纹的掌心凭空出现一颗耀眼明珠，似是将天上烈日摘了下来，刺眼的光线令人一时睁不开眼，百戏人“哎！嘿嘿！”摇头晃脑笑了几声后，声音忽然阴沉下来：“奇怪，你怎么没事？”
明珠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台上男人朝它温和一笑，却是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白从竹紧闭双眼，眼眶里猛然传来专心的痛差点令她呼吸不上来，短促痛呼一声，她调节呼吸，右眼极快瘪了下来。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她额头沁出冷汗。
【我没和你说吗？你现在这副身体，是反派做的纸人。】系统若无其事丢出惊天暴雷。
【他受到的一切伤害，都会转移到纸人——也就是你身上，纸人用坏了，便会重新换一个，所以，你得小心哪。】
【毕竟原著可不会分笔墨给一个小npc，去交代她是第几任纸人的。但你现在这副身体坏了，你就是真的死了。】
白从竹在这一刻意识到，系统从一开始展现出的看戏态度，是针对所有人的，包括她在内。
她咬牙：【你不是说我会没事吗？】
【唔……因为我相信以你的聪慧，自然会想办法脱离困境。】
清朗男声说：【我不是也说过，只要努力，反派也能被杀死么？你把这里看成一个……真实世界，自然一切都可能发生。】
【难道你认为，既然小说结局已经定型，便无所顾虑了？】
男声笑了两声，低低叹息：
【从竹呐，你要永远永远，对世界怀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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