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灵珠终于从云溪山谷回到熟悉的天水宗。
这几天经过太多事,他想好好歇一歇,刚到房间,他顺势往下一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床褥中,喟叹一声。
他滚了好一会,撑起手臂坐起来,发现师尊还没走。
谢清漪一直静静看着他。
“师尊,你还有什么事吗?”
谢清漪靠近他,坐在他床边,垂眸与懒在床上坐姿不端的人对视。
乌黎珠懒洋洋的,头发和衣服蹭乱了也不知,只睁着一双迷茫的眼。
“我跟你说的那些,你有何看法?”
乌黎珠想半天,才想起来剑上的“诉衷肠”。
他不是让师尊节哀了吗?
况且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啊。
乌黎珠小心地觑着谢清漪的脸色,试探性回答,“我觉得师尊这些年真是很不容易。”
谢清漪轻笑,“还有呢?”
乌黎珠被笑容迷了眼,语气真诚许多,“若师尊有什么事,尽管跟徒儿说,徒儿愿意为师尊分忧。”
谢清怡缓缓收起笑容,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神情,“好。”
乌黎珠:“?”
别这样,我只是客套话。
“为师说过情劫已现。”
乌黎珠收起懒懒散散的架势,正襟危坐,“没错,师尊你说,有什么需要我……”
“就是你。”
“哦,就是我,所以我要帮你……”乌黎珠卡了一瞬,声音陡然变调,“就是我??!!!”
“谁?”
“你。”
“我是谁?”
“乌黎珠。”
“你是谁?”
“谢清漪。”
“谢清漪的情劫是谁?”
“乌黎珠。”
“……”
乌黎珠愣好一会,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师尊,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谢清漪手掌拂过他的脸颊,轻轻摩挲,最上乘的玉的质感都比不过这肌肤。
乌黎珠脸颊侧的软肉嫩滑细腻,吹弹可破,把玩在手里就不愿意放开。
他的手掌一直从脸侧揉到了耳垂,再往后。
之前师尊也这样抚摸过他,乌黎珠那时没想许多,认为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宽抚,现在对方坦白了些东西,就立马觉得这动作带有莫名的旖旎与无尽的暧昧。
乌黎珠第一次偏过头躲开。
谢清漪的动作并不用力,乌黎珠的耳朵却就像被人狠狠地揉搓过,这肌肤天生容易留下印子。
“对,对不起师尊,这个,我可能没有办法帮你,我……”
他说到一半抬起头来看谢清漪的神情,对着那张脸,他居然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单从条件来看,乌黎珠简直是高高高高高高攀了对方,甚至他自身引以为傲的外貌,也不会比宗主优越多少。
打住!
乌黎珠捂住脑袋。
现在不是衡量条件的时候,这样倒像是他们已经准备谈婚论嫁了。
乌黎珠仔细回忆谢清漪那番话,他说他最后一道劫难是情劫。
“阁主对我说,我情路坎坷,不得命定所爱。此情之灾有二:一灾为爱乱纠缠,一灾为红颜薄命。”
谢清漪的话在乌黎珠脑海中原封不动重现,乌黎珠细细琢磨一番,脸都白了。
红颜薄命,红颜薄命……
乌黎珠忽然面色僵硬,他无措地拽住谢清漪的袖子,“师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万一不是我,而是别人?”
当徒弟的质疑师尊,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谢清漪毫不计较,被徒弟躲开的手若无其事收回来。
“不会认错。”
乌黎珠心道完了。
他不死心,“那阁主的预言会不会有错?”
谢清漪淡声道,“天星阁阁主自少年显智起便是仙界公认的运算一道的天才,他此生不过出百卦,卦卦应验,绝无错乱。”
“黎珠,不用着急。”谢清漪见他面色苍白,蹙了蹙眉,不想这事会把人吓成这样,“我不会强迫你,亦不会要求你做什么。”
“你知道此事就够了。”
若是不说开,谢清漪占着师尊这个身份,做尽暗地里的欺人无知不防之事,于他道心有损。
何况……自从知道谢渊泽与乌黎珠见过面,他就已经失控了。
谢清漪知道乌黎珠心中不太平,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他起身要走,乌黎珠再次抓住了他的衣摆。
“师尊,我作为你的情劫,会给你带来困扰吗?你之前不喜欢我,对不对?”
谢清漪神情微变,他没想到乌黎珠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以为这种时候,乌黎珠更关心的会是他自己。
“我心悦你。”
一句告白就这样说出口。
世人皆敬仰天水宗宗主,无数修仙界少女都想嫁之人榜首,光风霁月公子排行榜第一的谢清漪在这间温暖舒适的房里,对他的小弟子表明心意。
而两人仅仅才认识一个多月。
乌黎珠深感荒谬。
谢清漪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往日里光是入耳便觉遥不可及,可如今这语调十分温柔,多了些人烟气。
“乌黎珠,情劫影响不了心,是我先心不静,再而有了情劫。你不必自责,一切皆有迹可循。”
谢清漪活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
他少年之时,曾和同宗门弟子在同一条溪水**浴,当时内心有嫌弃和不悦,唯独没有旖旎。他收到过无数少女的倾情表白,更是毫无一丝波澜。
谢清漪经历许多事,地位也变高了,一颗心在日复一日间成了一潭死水。
任何事情都不会掀起半点风雨。
谢渊泽无意间犯下了一个错误,却如死水潭中的沉了一滴雨水,原先以为无关紧要,随着雨越下越大,一圈圈的涟漪在水面上散开。
这场雨越下越大,犹如倾盆之势,这潭水暴涨到要溢出界限,原先筑的河岸,不能再困住这汪清泉。
乌黎珠心乱糟糟的,他不记得谢清漪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
早晨睁眼后,他还是在想这个事。
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顺。
就在这时,有人给他传信。
乌黎珠打开信封,熟悉的笔记在眼前浮现。
“乌黎珠,想不想我,看我出门一趟给你带什么好东西!”
是杨绍的来信。
乌黎珠眼神一亮,这人经历过许多情爱,有事可以问他。
他也不知道杨绍能不能解决这个事儿,但肯定会比自己有主意一些。
乌黎珠一拍大腿,穿身显眼的青衫,摇着柄玉骨扇,大摇大摆出门去找杨绍。
乌黎珠和杨绍约在一家上好的酒楼见面。
乌黎珠到时,杨绍早就在包间等他了。好友饮着桃花酿,倚在凭栏上听下方歌女的动人灵嗓,好不快活。
他们之间相熟,乌黎珠也不客气,摇着扇子走进来,笑问:“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杨绍捂着胸口,“黎珠,你一来就问礼,都不关心兄弟我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好伤心啊!”
乌黎珠笑骂他少来。
两人寒暄一会,乌黎珠提起正事。
“倘若我说我被宗主表白,你当如何?”
杨绍含在嘴里品尝余香的酒猛地一口吐出来。
他捂着嘴俯下身子,咳得撕心裂肺。
乌黎珠靠过去给人顺气。
杨绍咳了两下,用法术清理酒液,掏了下耳朵,“你再说一遍?!”
乌黎珠心想这才是正常人,他好心情,又说了一遍。
杨绍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之前那番双修的话,是同你玩笑,你还真……”
什么?居然是开玩笑的?!
乌黎珠想到他还买了那种药,顿觉一阵羞耻。
这药还在自己的储物袋里。
“罢了,你怎么勾.引到宗主的?”杨绍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酒都不喝了,目光灼灼,饶有兴致,“和兄弟我说一说。”
“什么勾.引?”乌黎珠不悦,“是他先喜欢我。”
杨绍的眼神赞赏又惆怅,最后只道句,“好手段。”
乌黎珠白眼,“我不听你说这个,我想问一下,我要怎么办?”
杨绍疑惑,“什么怎么办?接受他的心意!那可是宗主!”
乌黎珠:“他是宗主,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杨绍看他是真不懂,反问道,“如果宗主真要你,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吗?”
乌黎珠噎了一瞬。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提升修为?宗主喜欢你,你同他双修,你们二人皆大欢喜。更何况,宗主都主动找你表明心意了,你有什么好拒绝?”
这句话在乌黎珠脑子里缝了一针,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豁然把乱麻都串起来,排得整齐。
他有可能会死,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在暂时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提升自己的修为,那么日后某天落单之时,也可为性命争取一二。
提升修为最好的方法又是双修。
双修取决于双方的实力。
宗主是他认识的人里面,修为最高的那位。
所以,接受宗主的心意,等于提升实力。
杨绍给他分析利弊,费尽口水,乌黎珠眼神空洞迷茫,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想通之后,居然不是那么抗拒了!
这可真够可怕!
乌黎珠还有仅剩的一丝良心,艰难出声,“可是我不喜欢师尊,那我这样做,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感情。”
杨绍忽然大笑,“宗主倾心于你,能与你双修,常年冷面都要笑得冰雪消融了,你在欺骗他的感情?”
乌黎珠:“……”
杨绍给他的酒樽里加了酒,劝道,“好了,别想这么多。”
“有什么事是喝酒不能解决的?你要实在接受不了那档子事,就先喝点酒,或者吃点迷情的东西,你眼睛一闭躺那就完事了。”
杨绍自己又喝了一杯。
乌黎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闷闷地灌一口酒。
两人推杯换盏。
乌黎珠醉了。
杨绍还清醒着。
他叹了口气,扶着乌黎珠回去,嘴上念叨着,“你可别发疯啊,我只喜欢女子。”
之前和乌黎珠喝过好几次酒,乌黎珠的酒品向来不怎么好。
这人每回喝完,脸上像染了胭脂,抬眼动作间,神态体型,比女子还勾人。
杨绍这种坚定喜欢女子的人,都险些把持不住。
乌黎珠不记得醉酒后的事,问过他,杨绍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有关兄弟的肮脏心思,都是以他睡过去为由。
乌黎珠知晓后,也不再问。
这次乌黎珠喝得实在是有点多,长长的睫羽垂着,安安分分地挂在杨绍的臂膀间。
杨绍松一口气。
他将乌黎珠送回望雪峰。
那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男子身姿挺拔,光影中看不真切,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他光是站在那,周身的气质就让人无法忽视,杨绍视线往上,见到面若冰霜的宗主,打了个哆嗦。
杨绍硬着头皮道,“宗主大人,乌黎珠他……”
杨绍的手忽然不受控制,自作主张放开乌黎珠,软若无骨的人没有倒在地上,他的身躯被最柔和的一阵风拖住,带到谢清漪的怀中。
“夜已深,慢走。”
杨绍愣愣地看着二人。
乌黎珠可真是了不得。
他之前招惹过一个苗蛊修士,那女子也是这般,一旦有别人碰了自己,眼神直勾勾,阴鸷又可怕,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
杨绍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摆脱她。
他摇了摇头,叹口气,自顾自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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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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