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岭单手揽住周覆的肩膀，与人群隔开空间。
周覆低下头，在举起闪光灯的人群中穿梭。
他在争吵的人群，在细雨如线的灰白天地之间，即使弯腰弓背，他的脸上也透着上位者的冷漠、矜贵和疏离感。
周覆的发丝上缀了些细密的雨滴，他冲着人群挥手，“下雨了，大家回去吧！”
祁岭伸手抵在车门顶部，周覆弯腰坐进去后，他才跟着坐进去。
“下周进组，时间上有问题吗？”
祁岭疲惫地摁了摁眼睛，落在周覆身上的目光却平和温暖。
周覆点头，“不需要面试吗？”
“不必了，邓普斯盖尔向秦导推荐了你，他们两个是老朋友了。柏丽已经代你签了合同。不过……”
祁岭挑起一侧眉，接着说道：“秦枕野的作品你有看过吗？”
周覆对秦枕野作品的印象，简单可以概括为两个字“大胆”。
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在审核制度严格的华国，他像是条漏网之鱼，鳞片昳丽。
在听到秦枕野名字的瞬间，周覆已经无需再思考美与否了。
他靠在椅背上，“看过一些，是秦枕野的话，我没什么问题。”
甚至连剧本没有拿到，周覆就这样说出来的这样的话，以至于他在第一次围读时，傻眼了。
看着工作人员把封面印着“四姨太”的剧本递到自己面前时，周覆无措的四处张望。
秦枕野还未到场，两侧坐着都演员都很面生，唯有压台的一位，“江沅新”，超一线流量，母亲是上世纪影后，顶着星二代的头衔和强大的资本背景招摇地出现在大众面前。
红黑天花板，没有代表作，全是黑底料。
看着右手边，江沅新俊朗的侧脸和清澈的眼神，周覆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掏出手机，“柏丽，你接的时候，没看演员表吗？”
江沅新“哼”了一声，转头指着周覆手里的剧本，问道：“你是四姨太啊？”
周覆把剧本翻了一下，盖在桌上，“应该不是，一会儿秦导来了我再问问。”
秦枕野急冲冲地走过来，端着一只大茶缸，脸冻得发白，穿着破旧的黑色大棉服。
一进到温暖的室内，冷热交替，他开始脱衣服，脸发红发烫。
“每个人都拿到自己的本子了对吧，我讲两句，《假君》这部电影非常简单，就是个大宅院里发生的事情……”
他噼里啪啦地把整部电影的剧情顺了下来，分析了每个人的性格、人设，标好了高光点，把所有东西拆分好了塞人嘴里。
讲完这些，他一下子放松了，呼出一口气，抿了口茶水。
“秦导，我演假姨太？”
周覆不放心地确定一遍。
秦枕野点点头，一脸信任地说：“我相信你，周覆，邓给我看过你的片段。”
江沅新“切”了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秦枕野指了指江沅新，问道：“你有意见？你那三场戏演好得了，要不是看你爸投那么多钱进来，你以为你进得来？小兔崽子，一天天搞这搞那也没见你搞出来什么名堂！”
他骂得凶，但江沅新并不生气，一看就知道是被骂习惯的。
江沅新演的少爷，风流潇洒，一出场就是要娶第五房姨太太。
他捏着那可怜的薄薄三张纸，陷入了沉思，他一共就出场三次，全和周覆的角色有关，跟个挂坠一样在四姨太腰上晃。
“不合理，四姨太是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还会喜欢他？”
“你懂个屁，还不合理，你妈让你进娱乐圈就是最大的不合理，吃饱了撑的，还敢质疑我？不想干滚蛋！”
秦枕野骂累了，把头转向周覆，“这个角色太复杂了，他是个小人，也是君子，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你好好琢磨琢磨！”
集训期间，所有人把手机交上去，周覆和江沅新被安排住了一屋。
一间不大的卧室里摆着两张小床，江沅新脸都黑了，他踹了脚门口的小床后，坐在了里面那张床上。
“我不跟你住一间，你去其他地方！”
周覆瞥了他一眼，从上到下的把人扫视了一圈，仿佛在估量对方值几个钱，在计算得到一个小数后，轻声笑了起来。
江沅新被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看恼了，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你看什……”
周覆手腕一转，把江沅新的行李箱扔出去，撞上对方的小腿。
江沅新话到一半，弯下腰捂着腿，叫了起来。
周覆坐在床上，又踹了下行李箱，逼人又叫了一声，“哎！”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沅新的眼睛，伸出食指在江沅新面前点了两下，“我很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周覆的手指纤细苍白，指甲修长，指尖微微泛着冷光，像是能轻易刺破肌肤，江沅新看着他的指尖入了神。
江沅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猛地站直了身子，一瘸一拐地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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