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巢穴外属于同类的惨叫声清晰入耳，泉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断裂的双臂，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愤怒。
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变得顺从乖巧的伴侣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甚至还可以从自己的歌声里挣脱成功。
宁初趁人鱼还没有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狠狠踢向了对方的腹部，将人直接踹出去了好几米远。
泉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被迫蜷缩在不断震荡的昏暗角落，唇边溢出几抹刺眼的血丝。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宁初也被他刚才那阵杀伤力极强的异能波给震撼到了。
系统倒是语气平静，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毕竟也是S级异能者，平时不出手也不代表可以任人宰割。】
紧接着的下一句话让宁初听完不禁有些失笑，他可是难得听见一次系统哥光明正大说出口的嘲讽。
【何况只是一条该死的臭鱼而已。】
察觉到宁初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的人鱼眼里韫色渐浓，他浅红的瞳孔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青年，下一秒，古老的人鱼咒语从他口中喃喃而出，控制着巢穴外的水流就要将这里淹没。
再拖一会，只要再拖一小会时间，他的双臂就可以自愈成功。
伴侣一时不听话也没有关系，等他彻底恢复后，自然会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方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汹涌的海水呼啸着直冲宁初而来，竟是要直接将他淹到昏迷窒息为止。
“人鱼的好感值还差多少？”宁初厉声问道。
【百分之三十！】
“该死……”冰冷的海水很快就蔓延上了宁初的双腿，毫不留情挤压着他的生存空间。
角落里的泉欣赏般地舔了舔嘴唇，凝视的眼神里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他语气兴奋：“我说过的，你永远——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
“做我的巢有什么……！”话未说尽，人鱼的喉咙就被突然勒紧，难以再吐出完整的语句，只剩下眼眸里幽幽的碎光。
宁初面无表情地掐着泉的脖颈，将对方钉死在石壁上，半长的乌发随动作散在耳边，冷冷道：“不想死就给我停下。”
却不想泉主动抬高了下巴，居然在迎合着他的手掌，好让他动手时能更加轻松。
宁初能感受到掌心里动脉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激荡有力，人鱼并没有选择挣扎，而是噙笑着偏头蹭他，眉眼间尽是迷乱的癫狂：“和你一起死，是……呃！”
青年的手指用力收紧了几分，挤压骨骼的咯咯声从人鱼的喉间响起，但他仍不管不顾：“是，是给我的……奖励。”
宁初没有说话，脸色却是沉得可怕，海水不知不觉间已经抵达了他的胸膛，正最后掠夺着巢穴内仅存的一丝氧气。
来不及再计算体内的异能值还剩多少，宁初发狠地一把扯过泉，抬手蓄力拍向了他的头顶，在对方错愕瞪大双眼的一刹那，刺眼的异能粒子炸开在二人周围，几乎快将整个洞穴给点燃。
“停下！”宁初这次的呵斥声远胜过之前。
人鱼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两个字的指令。
系统望着面板上极速下降的异能值，沉声道：【不行，你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只人鱼的等级远在你之上，强行控制下去你会被反噬的！】
流淌着的海水此时漫过宁初滑落下冷汗的下颌，不留余地地淹没进他的鼻腔。
刺骨的冰冷灌进热肺，喉管被急速涌过的水流堵住，宁初撕心裂肺地呛咳出咸腥的海水，只觉他的耳膜都被刺激得无比潮痛。
可就算已经到了濒临窒息的程度，那双扣在人鱼头顶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纷飞的异能粒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缓缓收拢，人鱼的瞳孔也随之开始涣散起来。
很快，一颗千疮百孔的，散发着柔和光泽的小圆球逐渐在宁初的掌心凝结成形，它流转于青年被海水泡到苍白的指间，看起来一副无比依赖对方的模样。
【这是……什么？】
系统迟疑地问出声，与此同时心中已然跳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宁初握住那颗刚才从人鱼脑内提炼而出的小圆球，然后果断当着对方的面，将小圆球徒手捏成了碎片！
带着人鱼气息的鲜血从碎片的边沿蜿蜒而下，滴嗒几声融入了海水。
泉怅然若失地偏了下头，已经恢复如初的双手无意识地空悬着，仿佛他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而原先已经彻底将宁初淹没的海水，在小圆球突然碎掉之后，也立刻溃不成军地倒流回了深海。
瞬息之间，整个巢穴内只余一地潮湿。
“这东西当然是人鱼的意识了。”宁初虽然被海水弄得满脸狼狈，但依旧遮不住他眼底的光：“更准确地讲，是他刚才对我产生的那些恶劣意识。”
“既然控制不了他，那就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宁初随意地瞥了一眼还处于宕机状态下的泉，语调不咸不淡：“看起来效果还可以。”
【嗯，效果很棒，好聪明。】
系统的语气里满是遮盖不住的温柔。
就在此时，几只被打到口吐白沫，已然丧了命的成年人鱼骤然被扔到了青年脚下，直给人吓到后退好几步。
“我去……什么情况！”宁初这次是真的有点懵。
“嘿，里面还有活人没有啊？”
……是幻觉吗，他怎么好像听见了莫温的声音？
“你可以叫得再大声些，最好把周围的人鱼再引来一批。”紧接着开口的聿无情打断了莫温喋喋不休的呐喊。
莫温对此丝毫不在乎，甚至声音又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宁初——亲爱的你有没有受伤……耶？我是不是英雄救美来迟啦？”
将一头蓬松蓝发扎起来的少女在看到宁初脚边呆傻中的人鱼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反应过来后随即吹了个轻快的口哨：“呦吼，你居然自己就解决啦！”
“帅帅帅！”她笑眯眯地鼓了鼓掌。
一旁的聿倒是依旧喜欢臭着脸，她轻车熟路地给宁初扔过去一个满含杀意的眼神：“要来算算这是你第几次无故失踪吗，嗯？”
宁初十分迅速地举起手，插科打诨道：“听我解释啊，这次真的是意外……”
聿高贵地冷哼一声，看样子并不打算追究。
莫温噔噔噔地跑到泉的身边，又是戳戳对方苍白的脸颊，又是捶捶对方散开的鱼尾，一套操作下来愣是给人鱼从茫然的状态里拍醒了几分。
“蓝尾人鱼可是很罕见的，你运气蛮不错的嘛，这都能让你误打误撞碰上！”
宁初挑眉看了少女一眼，语气幽幽：“运气好还能被传送到这里啊？”
“咳这个。”莫温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就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嘛……你看，冲动是魔鬼吧。”
“……”居然没有办法反驳她，有点气。
“行了，趁其他的人鱼还没赶到这里之前，抓紧时间溜。”聿直接出声打断了二人。
莫温只好依依不舍地从蓝尾人鱼的身边离开，如果实力允许的话她真想给这只人鱼带回去好好把玩，只可惜对方的实力远在她之上，真是遗憾透顶。
“走吧，我们可不想被过来复仇的人鱼撕成两半。”莫温指了指那些已经泛起死鱼眼的普通人鱼，很认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小瓶可以让人类暂时在海底行动自如的魔药丢向了宁初，在其余二人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冲出去时，青年却依旧在原地站着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喂喂，你愣着干什么？”莫温疑惑地冲宁初挥了两下手。
宁初此刻的内心真是百感交集，他默默看了一眼神志快要恢复正常的人鱼，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我还不能走。”
“你没疯吧？”聿紧紧皱起了眉头，嘴角紧绷。
“人鱼身上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还没拿到手。”
听见宁初这么一说，聿和莫温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一脑门的问号。
宁初见状斟酌了下用词，正想给二人编个他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时，耳边就突然响起了泉熟悉的声音。
聿和莫温瞬间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地摆开了准备随时开打的架势。
宁初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缓缓扭头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泉，对方神情如常，看样子已经不再受困于他的异能。
“你现在……”宁初试探意味十足的话只是刚开了个头，就被人鱼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后续。
泉脸色苍白，眼角泛着诡异的红晕，望向宁初的眼神很是支离破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无辜和忧伤。
这直让宁初看的额角青筋暴起，谁知道这只满脑子只有生崽的人鱼又在发什么疯，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用在他身上真的很惊悚喂。
瞧着泉眼巴巴地朝他靠近了一步，宁初忙不迭地啪啪后退两步，泉沉默了几秒钟，又试着再上前了一步。
这次宁初直接啪啪后退三大步，直接快要和莫温她们肩并肩。
“……”泉无助地停在原地，语气幽怨：“我的伴侣，你……”
他似乎内心很是纠结，一下又一下朝宁初身旁的莫温和聿瞥去，眼神中满是无能的丈夫那种特有的无奈感。
“为什么你要在怀了我们的小鱼宝宝后，还去，还去找别人……”
只此一句，就直接将在场的三人炸成了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黑炭焦人，久久不能言语。
莫温和聿大惊失色地齐刷刷看向宁初的小腹，试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宁初：…………
他就只是抽了个小圆球而已，怎么直接给这人鱼弄得精神失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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