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少爷?”
梁觉带着点轻笑伸手:“喏,你的生日礼物。”
他掌心摊开,一个精致小巧的戒指赫然落入薛玉的视线。精致打磨过的无烧蓝宝石缀在黑欧泊上,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烧了大钱准备的。
这种名贵东西在梁觉他们这帮富家子弟里也是出了名的稀有,再加上本身能做出这种工艺的匠人也不多,这戒指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一路飘到了一个吓人的数字。
梁觉在拍卖会拍下这枚戒指的时候只觉得它很衬薛玉的雪白肤色,完全没在意它背后的天价数字。
他只是在想,要是薛玉能在婚礼上戴上它就好了。
薛玉接下礼物,眼皮微微掀起,没带什么感情地说了声谢谢。
“你不试一下吗?”梁觉幽幽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薛玉垂眸,目光微微扫过他:“不用。”
“真的不用?”
薛玉侧过头,昏暗的灯拢在他的面颊上,修眉低目,神色平淡,像一块洗净了的玉,漂亮得惊人。
他的眼眸是那种寡淡的琥珀色,直直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显得分外专注,很容易让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薛玉嗤笑一声,道:“在我的成人宴上,给我送戒指?梁觉,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吧?”
“……”
见自己拙劣的伪装被戳穿,梁觉索性也不摆着那副得体的皮囊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几乎是瞬间就把薛玉按到了墙上,后者闷哼一声,吃痛似的下意识捂着肩头。
“你装什么呢,薛玉。”梁觉咬牙切齿,“我使劲了吗?”
薛玉没理他,只是皱着眉,把梁觉的手一点一点地从自己身上扒开:“滚开。”
梁觉冷笑一声,随后单手愈发用力地扼住薛玉,另一只手强硬地掰开薛玉紧绷成双拳的手,而后手指狠狠地插进他的指缝,屈指扣住。
“梁二,”薛玉面色平静,语气缓和下来,用上了那个梁觉更熟悉的名字:“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我知道。”
“毕业后我跟他就会正式订婚,这你也知道?”
“……我也知道!”
不加掩饰的直白话语似乎使梁觉脆弱的内心愈发崩溃。他松开薛玉,拿起刚刚被薛玉随手放置在一边的戒指,一边发疯似的掰开他的手指:“把手张开。”
薛玉挑眉:“为什么?”
“求你了。”
带着恳求意味的哭腔从梁觉嗓音中泄出,他紧紧地握住薛玉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着能救命的浮木:“我马上就要被我爸妈送出国了,我求了他们好久,他们才肯放我出来参加你的成人礼……阿玉,跟我走,好吗?”
“哦,”薛玉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啊。”
正当梁觉抱着一种几乎渺茫的希望,渴求他能同意自己的哀求时,却只看见眼前人轻轻一笑,薄唇上下一碰,说出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最最无情的言语: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梁二。”
薛玉仰起头,明明面上还带着点笑,语气却是近乎给眼前人下了死刑般的残忍:“我们之间不可能。”
“别把自己搞得太难看了,梁觉。”
*
解决完一桩烦心事的薛玉如释重负。他走到宴会厅一角,抚平刚刚被梁觉弄乱的衣服褶皱,又去私人更衣室换了个领带,在确保自己状态完美后才重新出现在宴会场上,继续与场上的名流们交谈起来。
……
“你说随云州?”
熟悉的名字蓦地出现在耳畔。薛玉回头,发现是讨论者是两个较为陌生的女孩。他想了半天也没能从回忆里揪出这两个女孩到底是哪家的,索性直接端了一杯酒,快步走到她们身旁,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不好意思,二位。”
“……您好?”
其中一位留着短发的女孩不自觉地往同伴的身后缩了缩,另一位长发女孩则是以一种胆怯的目光看着他,半晌才迟疑性地开口:“您有什么事吗?”
她们为什么看起来很怕自己?我的名声有这么差吗?薛玉望着她们这副好似见了狼似的样子,不由得心生疑惑。
不过很快,在他刻意引导话题的交谈中,他就知道为什么了———这是两位还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对他,这种在未来肯定会分化成alpha的上位者抱有怯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原来她们是omega啊。薛玉了然。那怪不得他们会讨论起云州,毕竟随云州不仅是他堂堂正正的未婚夫,而且——
随云州可是被称为“最不像omega的omega”啊。
*
酒店外,停车场入口处。
闪着炫目弧光的银白色莱肯跑车不耐烦地发出“叭叭”的鸣笛声,企图以这种方式让前面那辆车快些挪动,只可惜“叭”了半晌,前车依然毫无动静。
莱肯驾驶座上的男人大怒,抄起手机,长腿一伸,升起车门便气势汹汹地杀了出去。
男人个子偏高,眉眼俊逸,还带着幅看似文雅的银边眼镜,只是此时薄薄的镜片已经遮不住他瞳孔里浓厚的杀意,倘若有人此时路过的话,定要怀疑此人是不是老婆被抢了———
事实上,林羡砚此时的心态就跟老婆被人抢了差不多。他怒气冲冲地大步跨向前车,抬手就要敲人车窗:“搁里头搞车/震啊听不见喇叭声吗还不动弹……”
蓦地,林羡砚话头一顿,愕然望向了在车窗中隐隐投出的身影——无他,驾驶座上的这个身影,他可实在是太熟悉了。
随云州——薛玉的唯一合法未婚夫。为了这个名头,他当初可没少跟随云州打架——当然,基本都是他单方面按着随云州揍。只是随云州每次跟他打完,哪怕身上根本没受多少伤,随云州也会再装装样子往身上扑点灰,然后哭唧唧地发挥他omega的优势,找薛玉告状去了。
而那个时候的林羡砚,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随云州得到薛玉的柔声安慰,以及对他挑衅十足的眼神,搞得林羡砚后来看一眼随云州就心烦,看见他都要特地绕道走。
过去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林羡砚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走之前瞥了眼车窗。说来也是奇怪,像随云州这种身份的世家公子,私人跑车的保密性倒是做得不怎么样,连个防窥车窗膜都没贴,林羡砚随便一看就能给车内看个一清二楚。
——车里面,还有第二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不只是单单地坐在副驾座上。他身子几乎已经瘫倒在了随云州身上,手也紧紧地环在了随云州腰部,就像是最正在亲热的情侣那般,彼此拥抱着。
从林羡砚这个角度来看,他只能看到随云州的背影,而他抱着的那个人也眼睛紧闭,还带着口罩,从露出来的眉眼来看倒还算精致,看上去蛮惹人怜惜。
我去。
林羡砚大惊,搞半天还真他妈在车/震啊。
而且这还是情敌出轨现场。
林羡砚第一反应就是火速拿出手机,连拍好几十张,等到正对着他的那个少年要睁眼了才紧赶紧地跑回了自己的车。
林羡砚回到车上,见随云州那车依然没动静,便翻看起来刚刚拍的那些照片。在确认每一张照片都完整地拍到了随云州的背影和那个少年的脸后,便心满意足地一翘腿,美滋滋地哼起了歌。
他没打算现在就把这几张出轨铁证发给薛玉。
今天是薛玉的成人礼,他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让薛玉因他人的事情而受打扰。
……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随云州的那辆车才缓缓启动,林羡砚紧跟着也开进去了停车场。为了避嫌,他还特意找了个跟随云州相距甚远的车位。
等林羡砚停好车时,随云州已经搂着那个男孩一起往酒店走了。林羡砚一挑眉,有些诧异道随云州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未婚夫的主场上带着小三丝毫不遮掩地走进去。
罢了。林羡砚想着。反正不管随云州本人怎么想,他跟薛玉都永远不可能了。
而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
酒店顶楼。
极尽奢侈的宴会正厅内灯火辉煌,点缀着些金箔的水晶吊灯悬挂在高堂之上,人们的欢笑声,碰杯声不绝于耳。
薛玉站在高处,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鸢尾花胸针。冷冽的亮光打在他精致的眉眼上,投下一片片阴影。
“薛少爷……”一旁的侍者欲言又止。
薛玉淡淡地瞥他一眼:“怎么了?”
“随……呃,随云州少爷来了,但是他身边……嗯……还带着另一个人。”
侍者微微抬眼,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随云州只是带了个外人进来那还好说,但跟着他的那个少年都快贴随云州身上了,是个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俩的亲昵关系。
好在随云州一来就带着人进休息室了,没让多少人见到他俩那副亲热姿态。
侍者嘴唇微张,已经做好了风雨欲来,被薛玉质问的准备,但薛玉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敷衍道:“知道了。”
低着头的侍者如蒙大恩,忙端着酒走了,只剩下薛玉一个人坐在那,小口抿着酒,手指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我看起来有那么喜欢随云州吗?薛玉有些无语地想道。
薛家当初有给自家大少爷订婚的念头时,几乎整个家里有omega,且与薛玉年龄相仿的世家都有意无意地向薛家家主表示过愿意把自家孩子“嫁”给薛玉。而以随云州当时的身份来说,他在其中只能说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人选。但最终,只有随云州入了薛玉的眼————
因为随云州实在是太不像一个omega了。
逃课逃学,搞地下音乐……甚至还跟alpha互殴过,这其中挑出来一点,放在任何一个家世显贵的omega身上都会是“罪大恶极”的罪过,偏偏随云州一口气全沾惹上了,简直是五毒俱全。
而这,正是薛玉所需要的。
他需要一个足够叛逆,足够不合常理的未婚夫来替自己斩除烂桃花。比如今天的梁觉。
事实上,随云州也一直做得非常好。他本身就对薛玉报有恋慕之心,薛玉稍加调教便能将他驯化成自己的狗,笑着让他去撕咬那些烂桃花。
随云州在学校里也一直是一副恶犬的姿态,明明是脆弱的omega,却不只一次地为了薛玉和其他学生打架。
他能打得过就会按着对方的脸往地上摔,然后提起对方的头发,冷笑着继续往地上摔;打不过的,就哭着闹着找薛玉诉苦,最终让薛玉体面地出手,解决那些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人。
与其说薛玉在意随云州,倒不如说薛玉是在意随云州能带给他的好处。随云州本人性格怎么样,是不是真正喜欢他,这些薛玉通通不在意。
他只需要随云州在他的掌控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