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李之夭再见到清武帝已是第五日的时候,这几日裴承泽时不时都会往桃花源递上拜帖。
无一例外全都耿进才全都回绝了,第五日回绝过后,裴承泽转头就去城里晃悠起来,领他四处转的内侍是孙广全认下来的干儿子琥允。
官员大多数生怕自家女儿遭殃,万一真被裴承泽看上了,他脑子一热就去皇帝面前求亲,到时候真是有苦说不出。
也有气节的姑娘主动站出来说自己愿意和亲,裴承泽知道以后,说勉强来的婚事他可不愿意,或者又说姑娘长得太好,怕去到北唐跟着吃不了苦。
家里明珠似的姑娘在他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挑剔的错误,然后三天两头往桃花源凑,不消片刻又被赶了出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裴承泽怕不是在五天前的宴席上对李之夭一见钟情了,上赶着去找人家,李之夭又不领情。
于是裴承泽直接闹着去宫里找清武帝,要他给个说法,毕竟后日就离开京城,启程回北唐,路上耽搁一个月多,回到北唐都快十一月,入冬了。
清武帝只好把李之夭传唤进宫去,得知消息的洛萤终于找到机会从桃花源溜出去,踏雪跟着她去到城里一处私宅里。
私宅种满花草,智先生正在院中用小锄头帮花草施肥,除杂草,陆海清引着洛萤走进去,洛萤见到智先生的背影时直接就跪了下去。
“义父!”这段时间非但任务没完成,还直接暴露被李之夭抓了,让李之夭活着回到京城,还牵扯进和亲的事情里,洛萤明白自己坏了大计,“义父恕罪,是洛萤没用。”
智先生细细打理着他的花草,“你是怎么暴露的?”
说起这个,洛萤也一头雾水,“我也不知,当晚柳妈妈跟我说乐坊里来了个大客户,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她还试探柳妈妈说话,戒心不小,后来找画师为其画像,那时我正好登台演出,画师的后续是柳妈妈负责的,我中场休息时就被人打晕带走了,我路上虽小心留下香粉记号,在天水城的被李之夭找出来了,后面她对我处处防备,我一日几乎都在昏睡状态,记忆断断续续的,再清明人已在京城了。”
她复盘过去种种迹象,那时她并未对李之夭动手,甚至想利用纪无涯,让他们二人互生嫌隙,好达到目的,刚有计划就被扼杀,这还是从前任务里从未出现的情况。
也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洛萤揣测道:“难不成是柳妈妈那边出了问题?被套话而不自知。”
智先生浇了水在树根上,“你先起来回话。”
陆海清端着水盆上前给他净手,“柳妈妈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当天晚上来找过我,她一开始不知李之夭样貌,她戴着幕离遮挡,分辨不清,事后回想才后知后觉被套话了,但并未透露什么,或许从你们进入天水城的时候,李之夭便已起了疑心。”
“是起了疑心。”李之夭的马车停靠在巷子里,她收起飞鸿传来的消息,说洛萤已离开桃花源,踏雪正跟着,春夏好奇为何要故意放洛萤出去,难不成是怀疑洛萤跟城里的的某人有关联,“洛萤为何无缘无故想杀我,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无亲无故的,当初燕国也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只能受了旁人指使,若指使她的人在京城,桃花源守备故意留她一个口子,洛萤必定会钻出去,借她的手吊出后面的大鱼,不然我为何费力将她带在身边。”
小顺子点头,“她住在桃花源,整日事多,胭脂不是哪家的不用,就来饭菜不合胃口都吵吵嚷嚷说我们虐待犯人。”
李之夭用火折子点燃信纸,仍在马车里的炉子里烧掉,“她一直想找机会出去,这次咱们就给她机会,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这次出来的机会,是我趁后门守备松懈的时候悄悄溜出来的,后门的侍卫因一位卖菜的大爷把臭鸡蛋倒在墙角,他们围着抓着清理,不然我真没有机会出来。”洛萤接过智先生系着衣袖的襻膊,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回忆着今日出府的时场景,“义父,有问题么?”
陆海清想了想,这怎么看都像是突发事件,臭鸡蛋的味道大,附近的守卫受不了,加上闹事的大爷,场面混乱,一时疏忽,也是应该。
智先生沉吟半晌,说不好,“中计了,李之夭是什么人,你跟在她身边东奔西跑一个月,她都没把你弄丢过,这次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你出来。”
洛萤神色震惊,“心机如此之深,她果然不能留在这世上。”
智先生吩咐陆海清,“我们得快走,说不定她的人就在附近。”
宅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洛萤跟着智先生朝后院跑去,他接过陆海清递来的面具,两人覆在面上,谁知刚到后门,飞鸿就在那里等着,长剑出鞘,直指三人,逼退了他们的退路。
后有踏雪追来,前后包夹,今日就要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这次终于摸到智先生的门槛,可飞鸿踏雪他们不会有事吧。”春夏迟疑。
李之夭说不会,“踏雪飞鸿他们武艺高强,哪怕他身边有堪比许归**涧的高手,以一敌二的情况胜负难料,只要抓到一人,顺藤摸瓜就会有结果。”
她手里摩挲着断玉,断玉的线索已派人去查,她现在总觉得已经能快看到整件事幕后的真相,她想揭开它,问问智先生,为何不能放过自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我们进宫吧。”
车夫牵着马车从巷子里出来,绕过民舍,最终回到大道上,驶向皇宫。
只可惜,他们都想错了,智先生和洛萤退回到宅院内,留下陆海清断后,他们从宅子智先生早早留好的暗道里离开。
陆海清以一敌二略显吃力,但逃走明哲保身还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走的时候被飞鸿划伤了手臂。
此番博弈,互为平局。
天色在平白无故刮起的大风下,变得暗沉,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天上随时快下起雨来。
李之夭进宫由内侍领到了御书房,陈太医候在一旁,清武帝坐在椅子上,面色已红润许多,看样子毒已解除,如今已无大碍,只需调养。
裴承泽,沈齐,还有六部尚书都在,扫了一圈,并未见到徐子清,清武帝为她赐座,宫女适时端来茶水。
“等等太傅,毕竟这件事我该给你个交代,听听大臣们和你老师的意见。”清武帝说着睨想裴承泽,“你们北唐的你的婚事能由你做主?”
裴承泽说自然,“最终选谁劳烦魏皇今日拿个决断,上次演戏你们的宿宁公主我实属刮目相看,并不认为若由她和亲会是一桩不美满的和亲,或者有伤两国和气。”
兵部尚书冷笑道:“贵国的六皇子和三皇子偷偷潜藏在大魏,六皇子裴淮火烧我大魏凤山,行刺我大魏皇帝,和宿宁公主,若宿宁公主嫁过去,都不知道此人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裴淮十岁在北唐下落不明,不光我,就连父皇都没想到会在大魏,还闹出这么多事来,裴淮有朝一日若是回到北唐都城,父皇一定会严惩不贷,至于三哥……”他顿了顿,“也是意料之外,他在北唐最是老实本分,估计听闻大魏繁华,想来一睹风采,这才闹出误会。”
吏部尚书回怼:“都跑到我天牢闹了,也不知能有什么误会,真是稀奇。”
礼部尚书也接话:“这样一来细想,也不知该信不信你朝的诚意,若出嫁的姑娘,去到北唐,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刑部尚书道:“听闻五皇子在北唐名声不太好。”
裴承泽勾唇拱手,目光却落在一直一言不发的李之夭身上,“我这几日打听了消息,你们宿宁公主的评价似乎两极分化,我虽心中意,但万一给人带来麻烦怎么办,会不会还遇到刺杀,万一你们谁当中气不过,又想杀人,这么一看,我觉得比起某些人的做派,我还是能看的。”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毕竟李之夭遭到刺杀,其中有些人也是出了力的。
正当不知说什么好时,徐子清终于走进来,他身着月色衣袍,神色匆忙,有些气喘吁吁,似乎是赶过来的。
“臣家中有事耽搁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
清武帝摆摆手说不必,“既然人都到齐了,太傅,朕想问问你和亲有何看法?”
他在椅子上坐定,在李之夭和裴承泽身上来回看了一圈,把话题抛给沈齐,“臣以为此事应是和美亲上加亲的好事,你情我愿最好不过,避免日后生出矛盾里,沈相怎么看?”
许久不说话的沈齐懒得看徐子清,意有所指,“太傅什么时候还会在乎起你情我愿了,由你提到的和亲我朝姑娘,谁有一个善终的,意见不敢当,我怕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不高兴我又得离开京城里。”
说话丝毫不客气,说完还瞧了瞧清武帝和李之夭,最后又好声好气说话,“你我意见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问我也没用,问问在场有人愿意把女儿嫁出去的么,有愿意的,且五殿下也满意的,此事皆大欢喜,若不如愿,一开始如愿的人现在都被你们逼得不愿意了,当事人在这里,大家都是明白人。”
在场的大臣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徐子清和沈齐虽针锋相对,但共同点还是有的,他们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对着李之夭拱手。
李之夭得到想要的结果,并没当着北唐人下了他们的面子,她站起身冲清武帝拱手道:“圣旨早就下来,这段时间宿宁不过是在闹脾气,君无戏言,宿宁愿意。”
清武帝微微有些心酸,“既然这样,这两天你下去筹备一下,桃花源朕会为你留着,前往北唐秦立山送你过去。”
出了御书房,李之夭故意走慢几步,跟裴承泽走一块,他摇着扇子,心情似乎很好。
“你若想拉裴淮下台,自己登上那皇位,其实找我并不算明知。”
裴承泽笑容一僵,随后茫然地眨眨眼睛,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样子,“但听你这句话,我觉得还挺明知。”
“裴淮身边有一暗卫,化名为无,到了北唐,还请把此人交给我。”
裴承泽不解,“老六的暗卫,你为什么跟我要?”
李之夭目光锐利,“你派人在裴淮回都城的路上想杀了他,你抓了一名在前头开路的暗卫,他是我的人。”
书中的这段剧情是当时裴淮回都城时,历经千辛万苦,虽然风光,但也狼狈,纪无涯在前头开路,不慎落入五皇子手中,受了重型,最后被裴淮救出来,大半条命都快没了。
李之夭身边有人盯着裴承泽,说他今日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李之夭结合书里大概得内容也猜得七七八八,裴淮为了纪无涯,安插苏月清到裴承泽身边,也正是那时候裴承泽对苏月清动了感情。
现在少了这段剧情,李之夭怕裴承泽会把纪无涯杀了。
“你若想用我和亲公主的身份夺权,我可以帮你,甚至能帮你除掉裴淮,但你必须跟我保证你抓到的那个人完完整整的,要是我看到他伤势未好,后果自负。”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他们站在走廊下,天上风云翻涌,小顺子和春夏一人拿着伞和披风上前,一起往前走。
裴承泽叫住她,“他是你什么人?”
李之夭顿了顿,她心在对纪无涯的心很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她不想让他死,好不容易找到下月集,好不容易有机会把他最后一次药珠的机会给了她,她还没还纪无涯,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他欠我的钱。”
裴承泽再次叫住要离开的她,“可是我早上收到的消息说,他已经被人救跑了,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干的,你也认识么?”
“认识,所以还请你高抬贵手。”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青石板砖上,溅起水花眨眼消散掉,人还未曾出宫,时雨却来找他们了。
她面色有些不好,撑着伞,手里还拿着一张画纸,上面的图案正是,断玉的模样。
“主子,消息来了。”
千防万防,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成败都在一念之间,或者是用人的对错上。
陆海清撑着伞,站在雨幕中,他恭敬道,“李之夭查到我们头上了。”
身穿月白色长袍的老者闻言并没有转身,而他的面前五步的距离,立着的还有一人。
是丞相沈齐。
大雨倾盆,雨珠像断线的珠子哗啦啦落下。
雪伸手接住从屋檐下落下的水珠,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她赶忙回头朝着屋子跑去。
“十三师兄!”
纪无涯从床上坐起来,外头大雨声敲打着屋顶,噼里啪啦的很是吵闹。
“我们这是在哪?”
“还在北唐边境,十三师兄,外面下雨了。”雪站在门口,背对着他,面上扑来一阵细细的水雾,凉凉的,潮湿的。
纪无涯只觉自己耳朵一阵嗡鸣,还以为雪没有听见,再重复了一遍。
“阿雪,我们在哪?”
尽力了呜呜呜我迅速滑跪,剧情不允许这么快见上QAQ,下一章是个大章,这张视角转换得有些频繁,若是觉得乱希望在品论去告诉我,我再改改~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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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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