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淮,是宫中的三皇子。
你或许会觉得我身世显赫,命格金贵。
可实际上,在这种背景下成长的我,其实只是一个——万人嫌的扫把星。
胞兄沈丛钰出生时,万千霞光出现在天空,国师说那是吉祥之兆。
而在我出生时,因天空顷刻间阴云密布,于是父王母后便轻易听从国师的话,将我视为不祥之人。
我明明和沈丛钰生得一模一样,连鼻尖上小痣的位置也生得分毫不差。
可我们的命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在冷宫长大。
冷宫里住着个疯女人,听说以前是贵妃,后来犯了大错被父王打入冷宫之后就疯了。
是她把我养大的,因为她将我误认成了她的孩子。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在看着我那张同母后生得愈发相像的脸时,她便忽地控制不住自己,对我下了手。
有了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什么感觉。
她细长的指甲每每划过我的脸庞,温柔却又带着狠戾。我挣扎不得,哭不得,反抗不得。
于是下巴旁落了疤,身上也添了许许多多的伤口。
但从未有人询问。
我十岁的时候,疯女人上吊死了,父王和母后便将我带了回去。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沈丛钰。
他和我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容,瞧起来友好异常。虽然我摸着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裳也会经常性地自卑,可我看到同沈丛钰说话时那么温柔的母后和父王,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期待了起来。
我以为我终于要有家了。
可却未曾想到这只是我步入地狱的开端。
沈丛钰不是好人,他烂得可怕。
他用针扎我的指甲,用锤子敲断我的腿骨。他用烙铁在我的身上留下各种各样丑陋的痕迹。
无人知晓。
没人教过我礼节,我便在沈丛钰的恶意操纵下,在宫宴上出了丑。
父皇震怒。
板子打在身上时很痛,可我的母后却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便温声细语地哄着沈丛钰,将他牵着离开了原地。
黑暗的冷宫,白色的雪花。
和鲜红的血。
我便是在这般落魄的情况下,见到了顾崇风。
我以为他帮助我是因为瞧我可怜。
可我后来才知道,他帮助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沈丛钰。
像沈丛钰,就因为一张脸。
就因为一张脸。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因为眼泪已然吞噬了我的视线。
但我觉得应该是狰狞的。
瓷片划过眼角。
我恨这张脸。
冰冷的鲜血淌入手心。
我恨沈丛钰。
瓷片扎破手心,划过指骨。
“咯吱——”
我恨命。
我恨父皇,恨母后,这个世界的所有所有,包括顾崇风。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我沈淮究竟差在哪里,才不值得被人喜欢。
为什么。凭什么。
泪水与血水混合,将那张漂亮的脸染得极其肮脏。我就用冷冷的目光盯着镜子看,看那张被我自己亲手毁得不成形的脸。
仿佛能从中得到几分嘲讽沈丛钰的快意一般。
可我又在折磨谁。
直到那双眼睛露出些迷茫之色来,我才认出,镜子里的是我自己,不是沈丛钰。
我在折磨我自己。
双手蓦地失了力气,瓷片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我疲惫地靠在椅上,双手脱力般下垂。
手心的鲜血顺着指尖下滑,落到地面发出一声又一声“滴答”声。
“滴答——”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沈丛钰泼满冰水的寒冬。
水在身上结冰,水在地上结冰。
水在滴落结冰。
疯女人松开我的脖颈,转身毫不留情地拉过白绫。
“哐当”一声,板凳落地。
疯女人死在了我的面前。
“滴答——”
好像疯女人临死前的眼泪。
难不成我也要死了吗。
可明明应该是冰冷的,却怎么好像是温热的。
我抬眼一看。
啊,原来是因为顾崇风来了。
我便倒在椅背上捧腹大笑。瞧着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我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将那处的伤口又撕裂了许多,笑吟吟地问他:
“如何?顾将军,这张脸怕是以后都不能再被你拿来思念沈丛钰了。”
永远不能。
我是沈淮,不是沈丛钰的替身。
我是沈淮。
顾崇风,你为什么不肯再多看我一眼。
就因为我长得不再像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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