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北郊,鲁约斯心理健康疗养院到了深夜,依然喧闹不止。
住院部鬼哭狼嚎,神经质的痴笑呓语融成一片,在夜色里远远传开,极为渗人。
但值班的小护士早已习惯,淡定地坐在护士站里玩手机,直到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响。
她抬头一看,见到走廊转角处拐过一个病人身影,第一时间按向红色警铃。指尖堪堪触及的面板的瞬间,被一只大手挡住。
白色防火门被推开,楼梯间感应灯洒下惨白光线,笼罩住青年摇摇晃晃的身形。
他两臂垂在身侧,脚步虚浮,每踏上一步台阶,都像是要掉下来,如同梦游。颤颤巍巍地,他走到楼梯尽头,通往天台的电子门绿灯闪烁,竟是开着的。
夜风裹挟着他的身形,似推似拉,把他带到天台边缘。
“文哥。”
青年喃喃说着,低垂的头终于扬起,望向漆黑夜空。与下方楼层窗户中透出的灯光相比,好像头上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无尽黑暗,无底深渊。
可在这一刻,一颗凭空出现的炽亮流星划过沉沉夜幕,为他毫无生气的双眼添上一抹神采。
青年轮廓绝美的侧颜上绽开久违的灿烂笑容,苍白薄唇中吐出的话语清晰了一些。
“流星,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他张开双手,夜风吹动宽松病服,勾勒出瘦弱支离的病骨。下一刻,一脚向前踏空,整个人如断翅蝴蝶向下飘落。
“让我忘掉你吧,文哥……”
呓语如尘,被风吹散。
*
住院部三层,一个怀孕的女病人破了羊水,痛苦地反弓起身体,面朝窗外。
剧烈的痛楚放慢了时间感知,让她能清晰地看到遥远天边流星的彗尾。那流星好似受到牵引,似慢实快地向她飞来。眼见就要破窗而入,却在猝然间,砸中一道掉落的人影上。
炽亮无比的光团映入她瞪大的眼睛里,紧接着,又一声叫喊传入耳朵——
“妈妈!”
女病人一怔,又一波巨浪般的痛楚袭来,病房内乍然间回荡起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
“所以,你原本是要投胎成红丽姐肚子里的孩子,一不小心才和跳楼的小悠撞在一起,变成了小悠?”
洁白病房里,护士陈语坐在季悠对面,面露关切。她昨夜本在京市东郊的沙滩参加篝火晚会,听说季悠跳楼了,急忙忙中断休假,连夜赶回。
不幸中的万幸,楼底下一滩血渍看起来比车位都大,可季悠一点事都没有。外科医生说起时,还念叨了一句活见鬼了,也不知血是从哪儿来的。
可万幸中的不幸,季悠明显表现出了妄想症的症状。先是糊着满脸血不肯洗,后来好不容易洗了,又用从护士那要的粉饼涂满一整张脸,活像个白无常。
身为护士兼好友,陈语此刻的微笑算得上勉强。
好友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月老弟子,什么姻缘坊红线纺织工,因为染上天庭人人色变的桃花煞被贬入凡间……这不是妄想症,也是精神分裂了。
可他之前明明只是抑郁症啊!
季悠吃完第三份午餐,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看到陈语的表情,三尺厚粉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脑海中响起一个稚气童音:[我就说她不会信的啦,月神大人!凡间人心险恶,你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你是月神。]
这家伙叫月魄,一缕月辉成精,下凡时被月老术法召唤,藏在季悠眼睛里。
[可是小语姐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是指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冥冥中缘分使然,和季悠同名同姓。
季悠对陈语点点头:“是哦。”
陈语无言,勉强的微笑几乎快维持不下去。事到如今,她基本可以断定季悠是精神分裂的症状,毕竟眼前人言行举止和原来的小悠差别很大。
就说吃饭这事,原来小悠顶多吃半份配餐,可眼前的小悠一口气吃了三份。
应该叫陈医生仔细检查下。陈语心想。可院长担心季悠还会跳楼,让她寸步不离陪着。
照耀人间不知多少年,自诩人间万事通的月魄对这位月神大人很无奈。
[月神大人,你不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像看精神病吗?]
季悠眨眨眼,水润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疑惑:[我不是吗?]
月魄:[……]竟无言以对。
原主被送进鲁约斯将近两年,身份自然是精神病人没错。
奇怪的是,季悠琢磨了一晚上原主遗留下来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送进来的。这两年里的记忆明显消失了一大块,显得支离破碎。
对此,月魄同样怀有疑问。
月魄一族数量繁多,各有分工,而它夜晚守望的地方正好是京市这一片,对于京市大大小小的建筑十分熟悉。
可它搜肠刮肚,也没半点“鲁约斯心理健康疗养院”的印象。
同样奇怪的还有电视上的人。
“据悉,今歌游戏打造的全息游戏引魂歌已完成内测,之所以未正式上架,原因是游戏宣传大片尚未制作完成。作为万众瞩目的划时代大作,想必全球游戏迷们都十分关心拍摄进度……”
病房墙上的电视画面一转,镜头给到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
他比旁边的人高出整整一头,白衬衫剪裁贴身,面容五官如刀削斧劈,沉毅英俊。
女记者脸上带着不专业的花痴神色,把话筒伸到他面前:“请问陆总,引魂歌宣传片目前是什么进度,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拍摄完成与游戏迷见面呢?”
男人淡定的目光直视着镜头,嗓音低沉悦耳:“纠正一下,不只游戏迷,还有影迷。引魂歌的宣传片制作预算是50亿,将组建最顶级的导演和演员阵容……”
“50亿!”主持人捂嘴惊呼。
[50亿!]月魄同样在季悠脑子里叫出声。
别说宣传片,即便是史上成本最高的电影也不过20亿,能砸50亿拍宣传片的京市大佬,它竟然听都没听过?
它声音太尖锐,让季悠只觉头疼,下意识敲了敲额角,诡异白妆也抵挡不住痛苦神色。
电视画面突然跳到动画台,陈语啪嗒放下遥控器,对他说:“呀,是皮皮武士哎!小悠,你不是最喜欢看这个吗?”
她暗暗自责,若不是自己失神,早该发现电视上正在采访今歌游戏。
陈语说着,偷看一眼神色痛苦的季悠,忐忑难安的心又定了定。
一看到陆文就表现出这种神情,小悠还是小悠嘛。
然而季悠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动画片吸引,他看着陈语:“我能去看看孩子吗?”
“孩子?”陈语想了想,“你是说红丽姐的孩子?”
季悠点头。
贬谪令下来得急,根本没给他六道投胎的时间,从堕仙台跳下,他只能选择先天魂魄不齐的婴儿。
如今投胎失败,代表红丽的孩子出生后依然缺魂少魄,从医学角度看,就是天生心智不全。
季悠对此多少有点愧疚。
听他又开始满嘴神神鬼鬼,陈语眼神担忧。恰在此时,敲门声响了,砸门似的,又重又急。
陈语忙走过去开门,一个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猝然挤开他跑进房间,一把抱住季悠。
淡淡汗味和血腥味弥漫开。
“小悠,我的孩子!你怎么跑这来了,妈妈都快担心死了!”
女人又哭又笑,捏了好几把季悠雪白的脸,沾上一手的粉。
门口的陈语目瞪口呆:“红,红丽姐?”
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推开她涌入房间,二话不说把红丽架起。可红丽哭闹着,双手抓住季悠的手,死活不肯松手。
她指甲尖锐,稍不留神,就在季悠的手腕上留下两道血痕。
陈语跑上前,生气地去扯保全的手:“红丽姐刚生完孩子,你们也太粗鲁了吧?松手!我送红丽姐下去!”
其中一个保全瞥她一眼:“我们不找她。”
话落,红丽被迫和季悠分开,那名保全动作麻利地从后腰带上取下一根束缚带,眨眼间绑住季悠的双手。
陈语一愣:“你们干什么?!”
保全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在她眼前展开:“经监护人要求,从今天起对季悠加强看护,以免发生伤人伤己的行为。”
那是一张《强制看护同意书》的复印件,右下角监护人签名处,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陆文。
所谓强制看护,说白了就是用束缚带把病人全天绑在床上,剥夺所有自由。
这种措施通常用于暴力倾向和自杀倾向严重的病人身上,之所以轮到季悠,可想而知是因为他昨夜跳楼了。
——陈语一整个上午寸步不离地守着季悠,原因也在此。
强制看护的病人都安排在一层二层,季悠的病房本在六层,看样子是要被转移到下面。
红丽拼命挣扎,赤脚用力踹向保全,可惜对方纹丝不动。她泪眼无助地看向陈语:“救救小悠,救救我的孩子……”
陈语这才醒过神,忙追上去拦住保全:“小悠已经好了,昨天晚上是个意外!他已经没有自杀倾向了!”
她指着病房靠窗的小桌:“他午饭吃了三份配餐!想自杀的人会有这么好胃口吗?”
两名保全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着反问:“万一是断头饭呢?陈语,真拿神经病当朋友啊?”
陈语气急,正要理论,突然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顶着一张笑眯眯的圆脸,穿着白大褂,正是季悠的主治医生。
“老陈!他们要把小悠转到强制层!”陈语仿佛看见救星,心一横,把盘桓一上午的猜测说了出来,“小悠刚表现出精神分裂的症状,这时候采取过度措施只会让症状急速恶化,这怎么行呢?”
陈医生拍拍她肩膀,看向保全:“听见了吧,这肯定不行。强制看护不耽误看诊,先送小悠去我办公室吧。”
“可是院长那边……”
“等诊断完,我会亲自向院长提出看护建议。”
毕竟是院内颇有名望的医生,说话也在理,保全不好得罪,只能押着季悠往同一楼层的医生办公室去。
陈语和陈医生走在后头,低声道谢完,又忧心道:“老陈,强制看护毕竟是家属同意的,你看病也只能拖一时,等会儿怎么办啊?”
“你也说了家属同意,到时我就说不建议强制看护,再让家属同意不就结了?”
陈医生永远都是一张微笑脸,话语柔和坚定,让陈语松了口气。
她再次道谢:“谢了啊老陈,幸好小悠的主治医生是你……今天下班请你吃饭!”
办公室门关上,陈语和两个保全守在门口。
一看他们,陈语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红丽还在季悠病房,忙赶回去看看。
一般而言,病人是禁止跨楼层走动的,红丽这会儿可能被保全送回三楼了。
可陈语想到季悠关于投胎的神神叨叨,红丽姐竟真的扔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不管,跑上来把季悠当孩子……
隐约中,陈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红丽姐的病情比小悠重得多,应该,是巧合吧?
她脚步匆匆,经过备药间时,突然停下。她耳朵尖,听到备药间里传出来轻微的啜泣声。
难道是红丽姐?
陈语推门而入,狭长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鹅黄护士服的人,抱着膝盖,脸埋在膝盖上。
但她认出了对方:“小美?”
小美这才发现有人进来,惊慌抬头,看清来人后,脸色更是惶然,忙站起身,脑袋却不小心磕到柜子。
陈语快步走过去:“没事吧?小美,你怎么了?”
小美人如其名,长得漂亮,但此刻她脸色苍白,眼睛哭成核桃,里面还泛着浓重的红血丝。
她鼻子一抽一抽的,嗫喏着不敢说话,躲躲闪闪的眼神更不敢直视陈语。
陈语心细,顿时发现了异样。
“小美,昨天你值夜班,怎么现在还不回家?”陈语捕捉着她的眼神,“昨晚小悠跳楼,吓到你了?”
这几个字眼显然吓到了小美,她猛地睁开陈语的手:“不,没有,我只是,只是……”
共事几年,两人私下关系里也不错,陈语知道她不善说谎,这番吞吞吐吐说不出理由的表现,证明了她的直觉。
陈语是直性子:“小美,小悠走出病房的时候,你看见了?为什么不按警铃?!”
小美愈发紧张,只管否认:“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睡着了!”
“你说谎!凌晨一点多你还在问我海边好不好玩!”
谎言一被戳穿,小美立马慌神:“……小语,我,我是想按警铃的,小悠一出来我就看见了,可是陈医生他……”
提及这个名字,她的解释戛然而止,满脸恐惧神色。
陈语心里一沉:“陈医生,老陈?!”
宝子们好!
【推推基友的连载文,生子,带崽文噢!《医生,今天又在给霸总看神经病吗》by 商御】
霸总顾谨言得了一种精神病,他找上颇有名气的心理医生楚湛。而楚医生最精通的是双人催眠,即跟患者一同进入到催眠世界。
楚湛:顾总,跟我说说你的症状。
顾谨言: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人关小黑屋。
楚医生写下病案日志:霸总患上了一种渴望强制爱情的精神病。
病例分析:八成是小说看多了。
辅助治疗:进行催眠来挖掘病因。
于是楚医生开始帮顾谨言催眠治疗。
第一次催眠,楚湛醒来发现自己成了顾谨言掌中出逃的金丝雀,被抓到后差点被打断腿。
第二次催眠,楚湛睁开眼发现自己跟顾谨言光着膀子躺一张床上。
第三次催眠,楚湛醒来后猛地瞪大了眼,因为顾谨言在他的上面……….
楚医生觉得再这样下去,不仅霸总的病没治好,连他自个都要成神经病了。
而且顾霸总的催眠世界居然如此丰富多彩,简直是一本少女幻想小说。
第一个世界【掌中之物】:楚湛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豪门霸总的掌中之物,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楚医生下定决心,要将霸总扭曲的感情观引上正途。
楚医生:我们来谈一场正常人的恋爱吧。
顾霸总:可以,但是离开我的视线超出十分钟必须汇报情况,不能与同性接触超过五分钟,每天必须满足我的需求,一晚2-7次不等。
楚医生:我去你妈的!
第二个世界【血色迷情】:楚湛成了冷酷无情的血液博士,为了研究出能提供给血族源源不断的人类鲜血。
他隔三差五就要去顾家,因为顾家有一位血族与人类结合而诞的怪胎少爷。
顾怪胎少爷掀起眼皮,病态的眼直勾勾盯着来人:楚博士,又来给我抽血吗?你已经抽了我整整三百年了,还没将我的血液研究透彻么?
楚医生温柔一笑:别多想,以后多吃点红枣补血,要不然都抽不出来了。
顾怪胎少爷苍白了脸。
第三个世界【冰封王座】:人类生存的环境恶劣,楚湛被派遣去往南极冰墙探查。然而在厚厚的冰墙后他发现了一个崭新奇幻的世界以及各类人鱼。
刚成年的人鱼王面对整座王国的压力,他急需找条鱼繁衍后嗣。然而眼高于顶的人鱼王却看中了探险团里的人类楚湛。
楚湛团队被困在人鱼国,面临险境,人鱼王提出了一个要求。
顾人鱼王:给我生个后嗣,放你们离开。
楚探险家:鱼头出毛病了?你看我哪个地方像是能生?
顾人鱼王将他环视了一圈后,点点头:生不出,就拉出来。
楚探险家:???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再推推基友的咸蛋:《钓你怎么啦》 by 日蚀君】
姜和初一为了进入市游泳队暑假在河里苦练游泳,遇上来乡下避暑的贺家大少爷贺时礼。
贺时礼观摩了几天,听说姜和的目标,点点头:“有理想是好事,但是游泳队不收狗刨吧?不如你教教我算了。”
姜和恼羞成怒抹脸:“不教!”
贺大少爷成功喜提姜和最讨厌的人√。
贺时礼不会游泳,但观摩姜和的狗刨成了他整个暑假最大的乐趣。
第二年暑假,姜和如愿进入市青少年游泳队,又开始苦练憋气。
练了半个多月终于能在水里憋气两分钟,一探头许久未见的贺大少爷正挽着裤脚在河边叉鱼,鱼叉堪堪悬在他头上。
这人看见他一脸惊奇,“呦,狗刨变蛙泳了?教教我?”
姜和心惊胆战吐泡泡:“不教!”
鱼叉和贺时礼成了童年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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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和旧伤复发从国家游泳队退役回到市里当泳池救生员,成功从水里捞出一只扑腾的落汤鸡。
贺大少爷脸色煞白,喷他一脸水:“姜老师,你教、教我游泳吧?”
姜和:“……”
反手就是一个拒绝,十年了你还没学会,怕不是脑子里装个游泳池?
谁知游泳馆从此多了一个常客,只要姜和下水就能看见一支对着自己的鱼竿。
姜和:“钓鱼请去河边,这里是游泳馆。”
贺时礼神色淡淡:“河边没有姜老师。”
顿了顿,“不然换你来钓我?我让你钓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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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神病人季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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