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看丝丝的最后一眼,竟然从那双绿色的眼睛中看出了目眦尽裂的错觉。
然而随着门合上,无论门的那边,小白蛇如何用身体拍打着门,发出急促的“嘶嘶”声,谢慈也听不到了。
与他一同摔在地上的鬼婴大声哭嚎着,似千根银针,谢慈头疼的皱眉。
从地上站起身,头顶上有蚊子死尸的暗黄灯泡晃动着,映照着他漠然的眸子。
站在阴影处的老吴慢慢踱步过来,缓缓显出他的脸。
走廊墙壁都不及他惨白的皮肤,肿胀的眼睛镶嵌在这样的面容上,血丝几乎要爆裂,半个眼球都凸出在了眼眶外。
这一幕似曾相识,谢慈离他远了点:“也不用这么敬业吧,没暴露前你都可以有个人样的,身份暴露就开始吓人。”
老吴蹲下,将鬼婴轻轻抱在了怀里,头也没抬:“你不用刺激我,现在你的身边可没有那条白蛇。”
“看来你伏小做低也很有经验啊。”
谢慈毫不露怯,只是余光不经意扫过门后,丝丝虽然和老赵待在一起,它那么聪明,老赵应该拿丝丝没办法才对,所以……不用担心。
“我说了,你不用刺激我。”鬼婴在他不太娴熟的手法下,哭着扭动身躯,但好在慢慢安静了下来,却又发出了令谢慈头皮发麻的磨牙声:“饿……爸爸,我饿……”
“又饿了?”老吴的声线很轻,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让我想起了我儿子,请你好人做到底,麻烦再帮我一次吧。”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诡异的温柔。
危险的信号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谢慈目光一凝,转身就跑,与此同时,鬼婴睁着眼,看着谢慈“咯咯”地笑,它挣脱了老吴的手,双手双脚并用在走廊上开始极速追逐他。
“饿,好饿……”
空荡的走廊回荡着鬼婴的哭泣声,谢慈分辨不清它此时的方位。
与这鬼东西交手过两次,除了智商有点低,其他方面堪称恐怖异常。
谢慈下意识摸向手腕,入手没有了冰凉的触感,一愣,哭声已经由远及近到了谢慈耳边,就像鬼婴趴在他的背上对着耳朵小声啜泣。
立刻侧身一滚,谢慈撑着地板借力起身,原本所站的地方鬼婴直直地跳扑了过来,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慈毫不怀疑,若是被他咬上一口,估计脖子现场就会断裂。
一路往前跑,漆黑的长廊在夜晚里似乎被无限延长,仿佛没有尽头。
明明早就该跑到楼梯口,谢慈敏锐地发现,身边的门却来来回回都是同几扇。
“该死!”
遇上了鬼打墙,谢慈分心观察着走廊上的门,从样式来看都别无二致,一扇扇镶嵌于墙,飞速在谢慈的眼里前进、倒退。
除了老赵的门,其他有队友住的门上多了纷繁复杂的花纹,夜色笼罩下,多了几分奇异的味道。
狐狸、刺猬、老鼠、黄鼠狼,谢慈隐约看出了它们的形状。村长给他们每个人的动物不一样?
鬼婴擅长攀爬,却在每次要接触到有花纹的门时,直直绕开。
在不知道是多少圈的时候,谢慈身后已经没有了鬼婴的哭叫。
四周安静地只剩下灯光下的他一个人的影子,谢慈停下来眯起眼,胸口起伏着。
鬼婴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谢慈余光扫向前后,甚至是天花板,没有。
谢慈缓缓踩在地面,安静的走廊不由得响起了鞋面摩擦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如同他的心跳。
经过一扇又一扇门,谢慈走回了起点,老吴已经不见人影,房门仍然是之前的模样,没有……蛇纹。
谢慈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身后大门“吱呀”一声,风从里倾泻而出,卷起谢慈额前的发丝。
门就这样光明正大敞开,里面没有老赵,也没有丝丝,只剩漆黑的看不见底的房间。
谢慈视线掠过,多一分停留都没有。
门被关上,左边又一扇门打开,只露出了一点缝隙,门后是曼儿的声音:“谢哥?那东西不在吧?我太害怕了,现在才敢开门,你快进来吧。”
谢慈充耳不闻。
“你为什么还不进来,谢哥。”曼儿紧追不舍。
见谢慈不为所动,她甜美的声音逐渐变调,越来越尖锐,直至凄厉地让谢慈眼前如水镜般幻化散开,门的位置处,鬼婴张开了血盆大口,尖牙狠狠磨着。
谢慈:“恼羞成怒了?”
鬼婴恨恨地盯着他,贴在墙上,似乎打定主意在等着谢慈先行动。
谢慈也不计较:“其实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鬼婴:“……”
他那张青灰色的血肉模糊的脸,从脖子上涌一层血红,再也忍不了谢慈,又一次从墙上扑来。
距离太近,谢慈避不开,被鬼婴扑到在地,这一撞俩“人”连着滚回了起点。
后背重重地抵上房门口,谢慈闷哼一声,鬼婴对着谢慈龇牙咧嘴。
谢慈此时却没关注它,他的身体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起初谢慈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在抖,直到这震感越来越强,才发现是门后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
罕见的沉默后,谢慈对着鬼婴一笑:“喂,问你个问题,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吧。”
“你是不是没妈?”
鬼婴:……
如果它不是类似一颗红色肉球,也能开口说话的话,估计已经问候谢慈祖宗十八代。
“原来有啊。”谢慈说,“那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呢?”
鬼婴本来要一嘴咬断谢慈的脖子,却突然怔在半空,谢慈抬眼:“哦,你的妈妈,不会已经死了吧?”
“妈妈……”鬼婴的口中喃喃这两个字,谢慈竟然从它的脸上看出了迷惑和心碎,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鬼婴撕心裂肺地大哭: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
它从谢慈胸口爬起来,在地上乱转,谢慈冷眼看着黑暗中匆匆忙忙出现的人影,他心疼地把鬼婴抱在怀里:“不哭,不哭,没有妈妈……”
随后恶狠狠地看向谢慈:“摇篮呢,快给我!”
谢慈一笑:“哈哈,在门里,你能打开吗?”
老吴只哑声道:“你找死!”
“好啊,但我想做明白鬼。”谢慈的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你的孩子现在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它的妈妈……”
谢慈的猜测还没说完,就被老吴尖锐的声音打断:“闭嘴!”
谢慈不但没听他的,甚至变本加厉:“让我猜猜,是不是在她来找你说不想嫁给山神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带她逃,反而还把她抛弃了?”
“我让你闭嘴——”
仿佛墨汁滴混入清水,一片寂静下,眼前的阴影垂下了头,耸拉着肩膀,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失控的野兽。
就像谢慈知道自己在被推出来的一刻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一样,谢慈的判断是应该好生安抚周旋老吴,寻找开门的机会。
但谢慈只是收起笑容,舌尖抵住后槽牙:“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
老吴哄着鬼婴入睡,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儿子饿了,儿子要吃东西。”
他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迈步朝谢慈,眼神空洞,每前进一步,他的身躯都会软化一分,直至最后,整个人摊在地上,变成了一张人皮,朝谢慈蠕动着而来。
身体动弹不得,谢慈冷漠地看着这张人皮挪动,朝他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内脏全部被挖空,只有一根脊柱支撑着。
人皮的血肉收缩着,兴奋的呼吸着,整张人皮撑到最大,就要包裹住谢慈,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四分五裂,谢慈被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力砸远。
一阵头晕目眩,谢慈动了动手指尖,就感觉腰上一紧,仿佛之前的噩梦一般,勒地人喘不过气来。
他睁开眼,视线清明之际,是漂亮到迷离的鳞片,玉石般镶嵌在柔软的身躯上。
谢慈整个人被尾巴斜裹着腰身,层层叠叠盘旋的白色覆盖住了他的一切。
眼前是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巨蟒,通体纯白,没有任何复杂的花纹。
谢慈愣愣地伸出手,一片雪白中,他眼前的这块鳞片却渗出了血迹,并且血迹还在迅速扩大,他抬手抚摸上去,不知何时下意识道:“丝丝……”
丝丝没看他,反而是用尾巴尖将谢慈卷到门里。谢慈赶紧去拿摇篮,然后就见到了被绑在屋子外面竹棍上的老赵。
老实说,谢慈被背叛心里没什么感觉。他亲情淡漠,来往的人除了林霖十有**都是酒肉朋友,背刺这事才是日常,他也习惯了。
老赵眼神惊恐,嘴里“呜呜”乱叫,谢慈只瞥他一眼,匆匆出门。
门外,丝丝一双翠绿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吴和鬼婴。
尾巴甩出,老吴和鬼婴顿时被抽飞在墙上,一个个动弹不能。
谢慈却没有恐惧,也没有死而复生的喜悦,他怔怔地看着丝丝迅速剥落鳞片的身躯,一转眼,大半的白染上了刺目的红。
丝丝还要抽动尾巴,谢慈赶紧抱住它:“丝丝,别动。”
丝丝仍在蓄力攻击的姿态。
谢慈将脸贴在鳞片上,不在乎脸上沾到的血迹:“乖乖,有你在,他们奈何不了我,我还有问题要问他们。”
丝丝垂下头,巨大的脑袋很轻很轻在谢慈的脸颊上蹭了蹭,随后巨大的身躯突然缩水,半空中掉下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蛇,谢慈伸手接过,满手的鲜血。
“嘶嘶……”
丝丝无力地垂着头,谢慈将它捧于掌心,只见整只小蛇鳞片脱了大半,全是斑驳的血迹,奄奄一息。
“谢谢乖乖,又救了我一命。”谢慈声音很轻,手慢慢地摸着它头。
然后声音陡然变调,他仍含着笑意,看向墙里的鬼婴,近乎蛊惑的说:“我知道你的妈妈在哪儿,被你爸爸藏起来了。”
本来哭着痛呼的鬼婴一愣,朝被打的不能动弹的老吴爬去,他仿佛天真无邪的孩童:“妈妈在哪里呀?爸爸?”
老吴他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婴的手抓住自己的最表面的人皮,猛地一拉,然后从裂缝钻了进去:“没有吃的,也没有妈妈……”
鬼婴只好将脊柱也吃掉,一声不知道是谁的惨叫后,它从崭新干净的人皮中钻出:“吃饱了,吃饱了。”
一地惨状,谢慈连眉都没皱一下,他拿过摇篮,将鬼婴装在里面,鬼婴贴着摇篮,咯咯地笑:“找到妈妈啦。”
谢慈冷眼看着这个婴儿,仔仔细细从头打量到到尾,才发觉了一个被忽略的事实:这个被叫作“儿子”的婴儿,是女孩。
为了申下周的榜榜,周一不更,周二周三依旧会更哒!
其实偶有存稿,但就是为了蹭各种玄学大老爷用尽了手段(尖叫)
好想上鞭腿QAQ,机器人大老爷补药100多的编推线,补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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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神有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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