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宛白和梅元化就进山调查山神庙去了,澹台璟和陆小晓则在朱良家门口盯了一天。
进朱家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一些为明日祭祀干活的苦力,朱良的儿子在县里做同知,家里除了两个仆人以外并无其他的亲人在。二人守了一天,连朱良的面都没看到一眼,仅打听到他是个头发半白、身材矮小、长着一张国字脸的小老头。
入夜,两人翻进祠堂打翻了火烛,火苗顺着窗户烧了起来,引得朱良领着仆人跑出去救火,随即两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了朱家。
朱良是朱家的族长,整个镇上要说有那几家富户,那朱良家必定占据前几位里面。
两人先是进了朱良的书房,除了一些典籍以外就是几封他儿子寄回的家书,陆小晓拿着蜡烛又把东西放回原位。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摇了摇头。
陆小晓又取出子午盘,只看子午盘还在乱转,便向澹台璟问道:“子午盘昨日就没有指向你,也没有乱转了,难道是又识别到妖气了?”
澹台璟拿过去看了一眼说道:“这次转的并不是没有规律,我看它一直在书房和正房来回摆动,咱们进正房看看去。”
刚进了朱良卧房关好房门,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澹台璟忙吹灭蜡烛拉着陆小晓钻进了衣柜中。
这衣柜实在狭小,上下还有隔断,藏一个人都费劲,以至于两个人的姿势十分诡异。澹台璟双腿屈曲坐在里面,而陆小晓只能跪在其双腿之间,窝着脑袋,两手撑在澹台璟脸庞两侧,距离近得只要其中一人张嘴呼吸,另一人就能感受到热气。
陆小晓一抬眼,才发现澹台璟的侧脸离自己是那么得近,只要稍微再往前探一点,就能亲上去了……于是只好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尴尬地低下了头。
这时,衣柜外一阴沉愤怒的男声传来:“伏康安你这个蠢货,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搞幺蛾子出来,竟然还想吃童男童女!你们妖族就是麻烦,早晚会坏事。”
那名叫伏安康的声音沧桑地回道:“哼,你们魔族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潜伏瑶霞宫那么久,锁妖塔不还是在瑶霞宫后山呆得好好的。”
不知姓名的男子又挑衅骂道:“蠢货就是蠢货,这次我来就是告诉你,瑶霞宫已经盯上这里了,劝你赶紧把尾巴收收,不然这次没你好果子吃。”
伏安康回道:“放心,有这功夫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别哪天暴露自己,耽误了妖王的好事。”
“哼,那朱家祠堂里的尸骨又是怎么回事?废话不必多说,尸骨的事我刚刚已经给你处理了,瑶霞宫的人比我先来一步,说不定已经到了,应该是几个筑基期的小家伙,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明日务必把他们都留在这,然后你就尽快撤走吧。”
伏安康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子早就不想在这呆了。整天困在这个死老头子的身体里麻烦死了。”
澹台璟没想到还有其他的势力也在觊觎锁妖塔,想探到门缝看看那说话阴沉的男人是谁,却被陆小晓压得动弹不得。
注意力一转到陆小晓身上,才发现那人距离自己近在咫尺,陆小晓的气息不断打在自己的颈上,她感觉好似一团火灼烫着自己的皮肤,羞愤之下抬手挡住了陆小晓的口鼻。
陆小晓头回偷听别人讲话,并且还是两个反派人物,本就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呼吸快了声音太大被人发现,澹台璟竟然还捂着她不让她呼吸。心里气道:妖女,又要害我。
可她不敢有所动作,就怕被发现让人一招毙命在衣柜里。
但是再这么捂下去,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了,这么憋屈的死法传出去也太丢脸了。
陆小晓智障的脑子一动:没办法了,只能......
澹台璟的手心突然感到一阵湿润,她立即转头瞪向陆小晓。她打死也没想到,陆小晓那么下流,竟然...竟然敢伸舌头舔她的手心!
不过要是陆小晓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肯定冤枉死了:那可算不上是舔,顶多算是顶一下,不然被她捂死吗?
澹台璟怒极也顾不得现在两个人还在衣柜里偷听了,用力擦了擦手心后在陆小晓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啊~痛痛痛......”陆小晓扭身就撞着柜门翻出去了,躺在地上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腰。
澹台璟跟着出柜之后发现刚刚说话的两人早在她俩打闹的时候出去了,上前照着陆小晓的小腿踢了一脚,骂了声“无耻!下流!”追了出去。刚出了门又想到,既然敌在明我在暗,不如好好利用这个优势,别耽误了任务。
转身刚想回朱家,耳朵又有些微红,又暗骂了声:“登徒子!”径自回了客栈。
以至于陆宛白和梅元化看到的画面就是,前脚脸色微红进门的澹台璟,以及后脚一瘸一拐撑着腰回来的陆小晓。
陆宛白悄悄对着陆小晓低语一句:“出息了,澹台道友你都敢招惹,这回惨了吧。”具体怎么个出息法,陆小晓不知道,她只想知道当妖的力气都那么大吗,简直疼死个人,疼的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踢骨折了。
也怪不得陆宛白想歪了,毕竟谁见到过澹台璟脸红呢。比如梅元化他就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生气自己的女神被陆小晓欺负了,现下坐在凳子上神情怪异地剜了陆小晓好几眼。
干咳了两声,陆宛白说道:“朱家镇往北五里的山底下有一山神庙,香火鼎盛,贡品繁多。朱家祠堂被你们烧毁,明日的祭祀极有可能在那里举行。”
澹台璟淡然道:“此次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今晚在朱家的时候发现朱良的身份有异,现下原名伏安康,或许就是那獓狠变成的。而且他好像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极有可能是金丹期的修为。”
陆小晓不明白她怎么不说有个人魔族卧底瑶霞宫的事,啧啧两声就要张嘴,又被那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悻悻地揉了揉腰,端起一杯茶水干了下去。
“那咱们必须要赶快汇报给师门。”梅元化一惊都忘记继续用眼神杀死陆小晓了。
梅元化虽说是瑶霞宫排行前几的大师兄,但是修为却不怎么上的台面,早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陆小晓就看过他攻击力也就80,比自己强不了几分。
果不其然他刚张嘴就被澹台璟冷冰冰地制止了:“如果梅师兄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不如先回瑶霞宫,我和陆宛白都是差一步突破的修为,对上獓狠并非毫无胜算,此战之后一举突破金丹期也说不定。对吧,陆师姐?”
陆宛白转头看了陆小晓一眼,见她并无回瑶霞宫的想法,随机也兴致勃勃道:“说的没错,到时候只要小晓保护好两个童男童女,你我二人跟那獓狠酣畅淋漓斗上一斗,也好助我突破!”
见到众人不准备采纳他的意见,梅元化又怯弱地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你们会有危险。”
澹台璟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大可不必,你还是担心好自己吧。”
***
翌日酉时,太阳落下天色渐暗,四人分成两队守在童男童女家门口,最终在祭祀地点集合。
“什么正经祭祀才会在晚上进行?这些人也不动脑子想想,就那么听朱良的话。”陆小晓皱着眉头不解到。
澹台璟神色凝重:“像这种宗族,族长的话大过天。”
陆小晓抱着胳膊碰了碰她问道:“刚刚出来前,你和我师姐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避着梅元化我俩。”
“出来了!”
说话间已有四五个壮汉抬着一顶小轿子从朱振家里出来,朱振和他妻子痛哭流涕地追出门外,却让两个大汉拦住。随着一行人走出巷子再也看不到丝毫身影,夫妻二人才被拦住的人放开。
陆小晓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二人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瑶霞宫的方向不断作揖,随即握紧手中的剑跟上轿子。
跟着那行人转了几个弯,陆小晓拍了拍澹台璟的肩膀小声道:“这路线不对啊,不像是山神庙的方向。”
澹台璟:“没错,是朱家祠堂的方向。”
陆小晓:“什么?朱家祠堂都烧了,怎么还能再祭祀呢?”又道:“坏了,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另一队祭祀的人马.....”
离朱家祠堂老远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直呛鼻子。远远看去祠堂已破败不堪,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根黑乎乎的柱子,满地的灰烬随着队伍进去轿子落下掀起一阵白灰,几个壮汉放下轿子,就匆忙地离开了。
澹台璟二人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昏暗之中,一顶轿子孤单地落在一片火烧之后的废墟中,并且还有一女童隐约的抽泣声,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确定四下无人后,二人掀开轿帘,只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脸上流着眼泪鼻涕坐在里面,手上还紧紧握着一个木蜻蜓。
澹台璟蹲下身子温柔地说道:“你就是朱玉洁吧,冷不冷?饿不饿?是你娘亲叫我来接你的,你娘亲叫容玉对不对?”
女童已经哭了一路,情绪刚稳定些,看到有人关心她,鼻子一酸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陆小晓眼珠子要掉地上了,竟然有生之年看到妖女这么温柔的样子。上前两步挤在澹台璟旁边蹲下看了她一眼,又伸手从后背掏出一根糖葫芦出来塞到女童嘴里。
那女童嘴里一甜顿时就止住哭声了......
澹台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和糖葫芦,然后抱着朱玉洁在怀里,扯着陆小晓的袖口给她擦了擦鼻涕眼泪。
任她用自己衣服擦完,面无表情不敢发作的陆小晓又掏出两根糖葫芦,一根塞在自己嘴里,一根递给那妖女:“诺,给你也买了一根。”
轿子里的三个人,人手一根糖葫芦,直到最小的那个吃完。
陆小晓对她说了一句:“让我来抱你好不好,等下带你做游戏,一会这个姐姐要给你表演跳舞的。”
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等来一阵脚步声......
随着轿帘掀起,澹台璟一把飞剑对着外面那人面门掷出,接着破轿飞出对着手中的鞭子说道:“归尘,看你的了。”
随着手腕一抖鞭子啪的一声对着那人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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