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首都大学学术报告厅。
“盛学姐、孔学姐你们好，我是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大四的学生，最近在准备保研，在专业选择上遇到了困难，我心仪的专业并不是时下热门的专业，我很纠结自己顺从本心还是顺应世俗。所以想请教两位学姐当初是如何选择神经外科这个甚至是男性也难以胜任的科室。”末了，他还补了一句，“无意冒犯。”
“首先，学弟，你确实冒犯到我们了，我想我们能够站在这里给大家传授经验就已经说明了选择专科和性别无关，不必在提问的时候提及性别问题，在我看来，现有医学专科需要的力量和智慧并不为性别所限制，大家在考虑自己是否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需要思考‘因为我是女性/男性，所以我的xx不够/足够’，而是思考‘因为我的xx不够/足够，所以我不能/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简而言之，请跳过思考性别这一步，只用实力说话。
其次，也许我们应该用最简单的思维考虑。和大家一样，我在选专科时咨询过很多人，也上网浏览过很多经验贴，分析权衡过每一点利弊，以学数学的严谨态度根据专科的优缺点赋分，加加减减，挑挑捡捡，但是选择专业毕竟不像数学题一样纯粹，算到最后，纠结几个月，我还是没有做出决定，最后，我就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我选择其他科室，我会不会后悔？答案是——我一定会后悔。所以我选择了神经外科。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选择还不赖。”
说着，盛夏还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见学姐如此放得开，下面的同学们气氛热烈，直呼“学姐nb！”
盛夏直摆手，嘴上说着“哪里哪里”，眼睛却得意地看向孔繁巍，孔繁巍无奈回望，行了行了，你最厉害。手上动作不停，拿起话筒，整个人显得严肃又冷淡：“我的考虑主要有两点，首先，我对大脑非常感兴趣，它作为思维、情感和意志的载体，还未被充分研究，很多科学问题亟待探索，在陈老师实验室学习期间，我非常享受和师姐一起发现科学问题，设计实验，解决问题的过程，我感到这项工作充满了惊喜，能够满足我对未知的好奇和探索。其次，我喜欢动手操作，能够通过自己的技能真切地、有效地缓解病人的痛苦，这让我感到非常满足。谢谢大家。”
“谢谢学姐！”
“学姐好，我也有几个问题……”
“……”
“最后一个问题，”提问的是一个女生，语调活泼甚至有点调皮，笑着看向两人，身边一个女生捂脸，“我有一位朋友想问盛夏学姐有没有对象，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说着，还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后者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手垂到身体两侧，捏紧又松开，脸颊通红，期期艾艾地看向盛夏，湿漉漉的眼神向极了盛夏小时候养的一条小土狗，总是傻乎乎地跟着她，一招手就会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过来舔自己的手指。
即使大学是自由而开放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出柜还是会面临很大的压力，盛夏是过来人，她能够感同身受。
正是如此，她才不想直接地拒绝她。
“学姐！给个机会！”底下活泼的大学生已经开始闹了。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更有甚者，已经开始鼓掌。
盛夏笑笑：“同学，你和我出来一下好吗？”
正要转身，手被人握住，力道让她感觉有点疼，回头看了一眼孔繁巍晦暗不明的眼色，安抚地笑。
“学妹，我觉得我们年龄差太大，不太合适。而且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更走近，盛夏发现学妹的头发毛茸茸的，眼睛很大但眼角略微下垂，更像记忆中的小狗了，声音又放轻几分：“但是，谢谢你的喜欢。”
“是吗，”学妹轻轻低下头，半晌，又抬头，“学姐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眼看盛夏微微皱眉想要拒绝，她又急急开口：“学姐我对神经外科也很感兴趣，想加你微信请教一些问题，可以吗？我保证不缠着你。”
狗狗眼红了，波光粼粼，看着溢满雨水。
盛夏这人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的就是女生的泪水，掏出手机，叹气：“扫吧，以后好好学习。”
回去的车上，盛夏收到并通过了学妹的好友申请，她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伯恩山犬。
【学姐您好，我是医学院大二的赵希艺，我对神经科学领域很感兴趣，尤其想要深入研究功能神经外科方向，了解到学姐您也在这一领域深耕，我想跟随您学习。我知道学姐您要兼顾临床与科研，带我做课题会占用您宝贵的时间，但是我学会实验操作之后可以帮您的忙，平时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工作学姐也可以尽情使唤我。（我六级684，目前绩点在年级前3%）【小黄豆腼腆微笑】】
两只小狗让盛夏的心情很好，更不用说有优秀勤勉的后辈主动提出跟她学习，帮她做实验，天知道博士后并轨规培的她有多忙，白天去医院上班管病人，晚上去实验室打卡养细胞，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终于等到了“救赎”。
【哪里的话，学妹超级优秀呢！要不咱们下周见一面好好聊聊？】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盛夏疑惑，不是只要回复“好”或者“不好”，最多再问个具体时间就行了吗？
【好的，学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问一下你，这是申请进实验室的面试吗？我需要准备简历吗（如果需要的话，要几份呢）？需要做PPT吗？面试时间有限制吗？需要准备英文吗？最后，我下周晚上6点之后都有时间，看师姐安排~】
盛夏瞪大眼，仿佛不认识中文一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点进学妹朋友圈企图推测学妹是什么样的人，然后被学妹阳光明媚、丰富多彩、积极向上的生活“暴击”。
“我何德何能能够永远这么优秀的学妹。”盛夏喃喃，眼冒金光，拿起手机“啪啪”打字，力求建立实验室成员以及她本人和蔼可亲的形象，展示实验室财大气粗的豪横，体现实验室闪耀夺目的成果，只恨不能立刻飞回学校和学妹签下“卖身契”。
【算是进实验室的小小考察。简历准备3份就好，就不用做PPT啦，没有时间限制，我们可以深入交流~下周一晚上7点可以吗？这个点学妹吃完饭了吧？（学妹这么优秀，没有问题的啦【大拇指】）】
很好，要求准备简历，显示实验室的专业性和一定的门槛，不做PPT和不限制时间体现了实验室的亲切随和，关心学妹是否吃晚餐更是展示出实验室的人文关怀。
盛夏满意摸下巴，沉浸在日后指挥“小弟”干活的美好远景里，也就没注意到车内越发沉凝的气氛和方向盘上绷起的手指。
回到合租公寓，盛夏打开门，放下包，换好鞋，想去洗手间洗个手，还没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随即感到柔软潮湿的触感在颈侧流量，湿润的吐息轻轻拂过耳畔，环在腰腹的手慢慢地撩起衣摆，一上一下分头探去。
“呃啊……”
盛夏来不及反应，就被强烈的刺激逼得仰头，几乎软到在身后人的怀里，感受着体内被撩起的浪潮，强撑着最后推了一把，稍稍拉开距离：“先、先洗澡。”
“一起洗。”说着，就要抱起盛夏。
在孔繁巍1米72又精瘦的体格面前，1米65的盛夏几乎不是她一合之敌。
浴室明亮的灯光下，蒸腾的水汽萦绕着两人的身体，一层层水波向外扩散又停止，只有少许水流伴随着突然加重的声响溢出。
一声又一声，一阵又一阵。
……
也许是两三次，也许是四五次，意识朦胧的盛夏被孔繁巍收拾得清清爽爽抱到床上。离开浴室潮热的环境，盛夏的大脑终于开始思考。
她不太理解孔繁巍今晚的冲动，认识近十年，孔繁巍一直风度翩翩，打起交道来让人如沐春风，虽然有时会配合自己的玩笑打闹，但她几乎从未见过她失态的模样，两人之间的性｜事，也都是她主动提出，即使是在床上，她也从未见过她完全沉浸的情态，最多只是眯着眼低哼出声，克制到盛夏总是拿网上爆火的“京圈佛女”调侃她。正好她家里也有权有势。
孔繁巍收拾好浴室出来，盛夏就一直盯着她看，这样闹了一场，穿上衣服，后者又恢复了人前矜持稳重的样子，还贴心地端来一杯橙汁，杯子里还有一根吸管。
盛夏咬着吸管，打量孔繁巍，却没有开口。
“今晚有点冲动，不好意思，”孔繁巍顿了顿，垂下眼睫，“师姐。”
瞧瞧，都这样了，也不愿意解释原因，只知道闷头道歉，盛夏也没了深究的打算，毕竟两人的情感关系严格来说只是炮｜友。本来盛夏一直是秉持“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奈何出现了意外，那件事后，盛夏和孔繁巍聊过，两人都很忙，都无心经营一段感情，只是各取所需，借此释放压力，如果将来任何一方不想继续了，随时可以叫停。
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寻根究底，反正她也很快乐，不是吗？
想明白后，盛夏也就失去了继续交流的兴致：“没关系啦，我理解，人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而且我体验也不错。”
孔繁巍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对上盛夏充满笑意的双眸，还是放弃了，俯身给她把被子拉好，转身离开。
“师姐早点休息。”
声音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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