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金湾岛
悠悠的海水之上,巨型船只开始慢慢的进入深海区域,距离海岸越来越远。在一艘商船暗仓的角落里,一个人已经潜伏了两天。他犹如猎豹潜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巡逻的人第三次经过暗仓,环境恶劣的仓底给了他暂时的喘息之机。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算好了时间,慢慢地从狭小的出口探出头,打量着黝黑一片的通道。远处的烛光在拐角处彻底消失,他伸手敏捷地爬起来,轻巧的越过高高的围栏,落在了稍高的甲板上。
“谁!”一个黑影突然从窗口跃下,两人在黑夜里悄默声的打斗起来。都有所顾忌,不想惊动船上的人。
“师父!”梁朝有些激动又有些无措,他防备的盯着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铁黑的长剑一刻不离手。
任冬手腕急转,武器被他敛入剑鞘。一言不发的扯着梁朝又下到了暗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找容钰!”
任冬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哼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在找公子!”
梁朝双眼在黑暗里犹如灿星,看着师父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容钰就在这艘船上,而且安然无恙。“我能见见容钰吗?他受伤了吗?”
任冬双手插入臂弯里,靠在木梯上,没有急于回答梁朝的问题。梁朝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急切的询问道:“师父,容钰是不是受伤了?”
“梁朝,你觉得这次公子被抓是谁的疏忽?”
梁朝拧眉注视着任冬,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是我的人出了问题!”
“太后派人清除了一路追着你们的人,你想一想还有谁知道你们的行踪?”任冬的适时提醒让梁朝心生寒意。
“所以梁朝,在你解除危机以前,我觉得公子待在这艘船上才是最安全的,毕竟穆王要的是活着的健康的人!”
“我能见一见容钰吗?”梁朝垂头低语,底气不足的样子像是一只可怜的大狗。黑溜溜的眼珠子打着转,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气。
任冬看着垂头丧气的愁眉不展的徒弟,终是不忍心再拒绝,“等我去寻件衣服,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梁朝感激的连连点头,不消片刻任冬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套鬼倭族的服饰。
“师父,我穿上这衣服就不会露馅了?”他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扫视,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让他觉得不自在。
任冬忍着笑点头道:“这衣服是你的保命符,他们只看衣服不看人!”在这一点上任冬觉得松融还是有那么点良心在的。
两人一路大摇大摆进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房间里烛火摇曳,容钰端坐在一张小桌前,垂头在纸上写写画画。走近一看,这分明是一张绘制详细的船体构造图。
“这是此船的构造图?”梁朝惊愕万分,他没想到容钰除了医术还有此技能。
“你们聊,我去睡觉了!”任冬打着哈欠出了房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眼神冷漠的盯着楼梯口。松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双手紧紧揪着袖口,等着任冬对他冷嘲热讽,可任冬只看了一眼就进了隔壁房间。
容钰停笔收了画纸,这才抬头凝视着梁朝,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梁朝,你不应该来这里!”
梁朝猛然有些无措,容钰面无表情的脸让他陷入了惶恐不安,他有些激动的抓住容钰的双手,“容钰!我...”
容钰拨开他的手,神色淡淡的,“梁朝,我们之间注定要分开,你我都没有办法改变!”容钰本就是通透之人,根据佟伯交代的事情,他才知道梁朝与他之间隔着杀母之仇。
“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梁朝紧紧攥着容钰的手,手心发麻也不舍得松开。
“她因为我杀了你的母妃,难道你就不恨吗?”容钰眸中的水雾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挂在眼尾摇摇欲坠。他鼻息急促慢慢低下了头,“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话音刚落,梁朝骤然松开了手,两人的手一切跌落到半空。容钰隐忍着悲戚,仰头不让泪珠滑落,用最恣意潇洒的姿势抹去了眼角的湿润,“梁朝,你走吧!”
梁朝赤红着双眼,终觉心中空荡,行尸走肉般起身,踉跄着奔到门口,踏出脚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强忍着暴怒飞快的冲进了夜色里。
“他若离开了,公子你就会更危险!”任冬跨坐在窗台上,夜色中他的腰背不再挺直。容钰望着暗淡无光的月,笑着说道:“今后,我来保护佟伯!”
任冬眼角挂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布满沟壑的脸上,悄然爬上一丝欣慰。“好,我们俩以后互相照应着!”
陈岚带兵击退了闽南大军,贺青焱节节败退,直至退到了海岸线处。鬼倭族派出了得力的手下助他夺回闽南封地,可突如其来的另一支军队瞬间包围了所有的叛军。
陈岚身穿铠甲,背着箭篓,目光灼灼的盯着溃败的贺青焱。“贺青焱,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贺青焱腹背受敌,大势已去。几日之间他竟然感觉自己到了风烛残年。“投降是不可能的!”他对着身后一挥手,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在一群鬼倭族的包围中,容钰被绑着双手推到了阵前。
陈岚一瞬慌了神,她跌下高马,四肢并用奔向容钰,一把刀架在容钰的脖颈上。“贺青焱!”陈岚疯了一样朝男人怒吼,“他是你儿子!”
“我自然知道他是我儿子,陈岚他也是你儿子,如果你想让他活命,就当我们离开!”距离这里不远处,鬼倭族的大船已经准备就绪。
只要贺青焱登上船,随船去往金湾岛,那么再想消灭他就难上加难。大乾没有良好的造船技术,也没有优秀的水军。
就在陈岚陷入两难之际,容钰突然对着她说道:“今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于此也算是圆了太后娘娘的梦!”
青灯忽觉手上的刀被人顶了一下,容钰脖颈处喷溅出大量热血,陈岚提剑冲了过去,“贺青焱,你看看他,他才是容雪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流出的血怎么也止不住,陈岚悲戚万分,“钰儿,是娘不好,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贺青焱一个激灵,审视着躺倒在地的容钰,这孩子总是一股淡然处之的姿态,像极了曾经的容雪。反观时儿,虽然容貌像了几分,神情姿态总是相去甚远。
“给他包扎伤口!”贺青焱一声令下,一群七彩衣裙的侍女飞越人群,自半空落下,容钰被她们携手带回了鬼倭族的大船上。
陈岚眼睁睁看着贺青焱带领部下登船,船只渐渐离开了视野。陈岚终于坚持不住,捂着伤口晕了过去。
梁朝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了双手双脚,眼神凌厉地扫过眼前的人,“程玄策你干什么?”
程玄策偷偷从嘉兰跑到闽南,就是为了阻止梁朝,“王爷,你身中剧毒不易动怒,现在你已经没了内力。”
梁朝试着发力,可是体内并无半分内力,“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毒不是我下的!”程玄策并没有解开梁朝身上的束缚,“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了路边!”
梁朝四肢用力弹动,可是总也提不上劲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偷偷跑出来的,我偷听到了陛下跟白怀远的对话,他们说穆王真正的目的是改朝换代!”
程玄策一脸无措,“容公子被抓其实是...其实是...”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程玄策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全。
“容钰被抓其实就是王兄在暗中撤了自己的人,鬼倭族才有机可乘抓走了容钰。他是想利用我和容钰之间的关系,来让我再次替他卖命。”梁朝自嘲般,如同讲着茶余饭后的无聊闲事。“你怕我涉险就来救我?”
“我们是好兄弟,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程玄策其实也在变相的拯救着兄弟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回去吧!”梁朝突然站起身,甩开身上的麻绳,“告诉贺礼言,三日后良王归朝,商讨收复金湾岛事宜!”
程玄策赶忙追出去,“王爷,你真的要听凭陛下的吩咐?”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他的脾性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梁朝眉目冷峻,薄唇紧抿,轻微扯动唇角,“可能这也是容钰想看到的吧!”
自此大乾良王归朝,常年待在闽南,训练水军的同时还带领工匠们潜心钻研造船术。闽南的水军数量不断增长,大造出来的船只越来越大。
金湾岛
一晃九年过去了,春禾长成了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样,可内里还是一个活泼开朗喜欢热闹的孩子。
“春禾!”
春禾刚要出门去看公子,就被人拦在了门内。他抬脚大力跺下去,贺继时哎呦一声单脚立在他跟前。
“起开!”自打来了金湾岛,春禾就没有好脸色,见到瘦骨嶙峋的公子后,对贺继时更加不待见。
“我刚从哥哥那里回来,他今日进山采药了!”
“哦!”哐当一声,春禾迅速进门,在贺继时抬脚时大力甩上房门,“那我今日就不出门了!你回去吧!”
贺继时吃了闭门羹,趴在门缝边朝里看。春禾沮丧着脸,手里拨弄着贺继时送的一串珠子。
“贺继时,贺继时,贺继时...”嘴里不住的轻声呢喃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滑落。
贺继时拧眉收回了视线,春禾不知从何时起,每每两人碰过面后,就独自伤心落泪。第二天又像无事人一样,嘻嘻哈哈。
“父王,孩儿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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