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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天

每到下雨天,何望的心情便不是太好。

自习课,整个教室异常安静,只有书写和翻书或翻试卷的声音,何望趴在桌子上,面前是只写了几个选择题的英语试卷,她现在一个英语单词都看不进去。

何望有些烦燥地甩了甩黑色水笔,担头看向窗外。天空泛着无尽的灰,雨点打在窗户上,又缓缓往下滴去。

手机这时震动几声,何望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妈:今天雨大。

妈:我就不回去了。住厂宿舍。

好:你不要骑车了,打伞走路回去。

好:注意安全。

何望又将手机放回桌肚,又盯着眼前的英语试卷发呆。

楚繁星应该是又写完了一面试卷,将试卷翻了个面,然后侧头看了何望一眼。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一张小纸条向何里递来。

何皇稍坐直了身子,道:“没,”顿了极,又添了句“心情不太好。”

楚繁星画了一个拥抱的表情,“遇到什么事了呀?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

何里盯着这段句话看了三秒钟,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是一到雨天,就觉得心头闷闷的。

“就是不喜欢两天。”

楚繁星拍了拍何望的背,回写道:“不想写英语的话就先写其他学科吧,今天作业不少呢。”

放学的时候,雨还在下个不停。空气里像浸了水的棉花,潮湿的让何望透不过气来。

本该挂在何望桌侧挂钩上的雨伞却不见了踪影。何望皱着眉,将课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有雨伞的身影。

“你没有带伞吗?”楚繁星背着白色书包,在桌旁等何望。

“可能吧?诶我记得我早上带了。算了,走吧。”何望抓起自己桌上的书包,抬起头对楚繁星说道。

两个少女同撑着一把雨伞往校口走去,楚爷爷穿着一件灰色的雨衣,坐在三轮车上。

“楚繁星啊!”楚爷爷喊了一声,何望于是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打算罩在自己的头上。

“那我先走了,拜拜。”何望说道,这时楚繁星拉住了她,“你怎么回去,淋雨吗?”

何望用一种“不然呢”的眼神看向楚繁星,“我家离得不远。”

楚繁星皱眉,“不行,淋雨会感冒的。要不你来我家吧?”她似乎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随即何望和楚繁星都愣了愣。

“你妈妈今天不是不回去嘛……”楚繁星声音见弱,随即飞快的说“对不起我无意看见了你妈妈给你发的消息对不起。”

“小望没带伞啊,来吧?你们俩个女娃娃晚上还可以聊聊天。”楚爷爷朝何望招了招手。

何望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菊菊也不喜欢雨天,同它的主人一样。

何望到了楚爷爷家才想起了自己忘记的事,那就是楚爷爷家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楚爷爷住,何望只能跟楚繁星睡一个房间一张床。

楚繁星坦然的说:“没关系,大家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好害羞的啦。”

何望的英语试卷还没有写完,楚繁星洗完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坐在何望身旁看着何望写英语试卷。

“错了。”楚繁星看着何望勾了一个C之后说道。

何望又读了遍题目,然后划了C又填了个B。

“还是错的。”

“……”何望又读了一遍题目,于是又填了个D。

“你再猜呢?还是错的。”菊菊一直在桌上趴着,这时将橘黄色的小脑袋凑过来,似乎在看题目一般。

“喵。”菊菊叫了一声。

“……”何望沉默两秒,“好吧我选A。”

“一共四个选项你猜错三个,不远A选什么?”楚繁星指了指题目中的一个单词,给何望讲了起来。

何望终于写完英语作业后在楚繁星家飞快冲了个澡,两个少女齐齐躺倒在床上。

菊菊趴在何望的身上,何望抱开它,它不高兴的喵了两声又往何望身上凑。

“菊菊你是不是又胖了,你太沉了!”

“喵!喵喵!”菊菊不情愿的从何望身上下去,随后凑到楚繁星那。

楚繁星坐起身,用手顺着菊菊的毛。

何望和楚繁星聊天,从哪家奶茶店好喝聊到哪个口味的冰淇淋好吃,又聊到想去的城市,梦想……

“我长大想当……心理医生吧,你呢”楚繁星垂下睫毛,说道。

“我还没有想好。”

窗外雨还在下着,何望渐渐困了,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雨天。

何望初二,成绩很好,稳列年级前几。

当时学校里有一个英语竞赛,何望报了名,何望这时还很喜欢英语这门学科。

报名英语竞赛的学生放学后会被老师额外留下来上辅导课。何望的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的母亲在工厂工作,活很重,下班后就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没有时间接何望回家,何望只好自己回家。

何望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何望害怕那个地方,所以上学的时候带一个手电筒,晚上打手电筒回去。

那天毫无征兆的下了雨,何望没有带伞,一手将校服外套撑在头顶,一手打着手电筒往家小跑。

经过那个黑漆漆的小巷子时,何望隐隐听见几声猫叫,很微弱。

何望忍不住往小巷子里打手电筒看去,她并没有看见什么,但是那几声猫叫声大了起来。

何望有些害怕,加快脚步就想走,那几声猫叫似乎离何望越来越近,何望扭头看了一眼,这次她看见了。

是一只被雨淋透的橘猫。身上沾着血。一瘸一拐的似乎想要追上何望。何望停住脚步,小橘猫嘶哑的叫声混在雨声里。

小橘猫感受到何望的视线,又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小巷子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见何望没有跟它走的意思,又着急的叫着。

何望看出了小橘猫的意思,小巷子里有什么呢。但是何望害怕那条小巷子。

可能是这小橘猫看出了何望不会跟它走,停止了对何望的叫声,自己一瘸一拐离开。何望有些不忍,于是她从书包里摸出一把剪刀,打着手电筒往小巷子走去。

小巷子里的垃圾桶旁,有一只死去的猫。

雨水混着死猫身上的血往地上流淌,那只死去的猫应该是被虐待至死的,身上布满了人为的伤痕。

垃圾桶的臭味混合着血水味,难闻不已。

何望屏住了呼吸,后退了几步不忍去看这只死猫。小橘猫围着死猫喵喵叫着,想要唤醒它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妈妈。

何望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着的手看了看周围,然后拿出一个黑色垃圾袋将猫妈妈装进去。

她的呼吸不由得加重,她不想这只死猫在这样的雨天腐烂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或者被清洁工随意丢进垃圾桶里。

于是她将死去的猫妈妈埋葬进小区的树下,将橘猫悄悄带进家中。

何望为小橘猫洗去了身上的血和污泥,小橘猫很乖,何望不知道妈妈醒来后能不能接受小橘猫。

何望的妈妈说:“你这次英语竞赛得第一名回来,我就让你养。”

何望为竞赛投入了许多努力,取得了第一名,妈妈如愿让她养了小橘猫。

那时正式菊花开放的时节,何望给小橘猫取名“菊菊”。

又是一个雨天,何望回到家却发现菊菊不见了。

“妈,菊菊呢?”何望随手将书包丢到地上,满屋子的寻找菊菊。

“你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整天想着玩。让你养一阵子得了。”何望的妈妈徐琴坐在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

“猫呢?!”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何望脑门。

“扔了……”

“你答应让我养的!”

“不是让你养一阵子了吗?马上你都要中考了,还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徐琴站起身,拔高了音量。

“……”何望沉默,“你扔哪了?”

“你这次考试考第几?”

“我问你把菊菊扔哪了?”何望红了眼眶。

“你还敢顶嘴了?你长大以后什么猫不能养?这次考试你又没考进年级前三……”

何望突然觉得很难过了,她以前觉得早已习惯了妈妈对她的严格要求。

眼泪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划过脸颊,何望冲出家门,“菊菊……”

路上时有行人看这个哭泣的小女孩,何望觉得自己丢脸,眼泪很快的止住了,她不是一个眼泪多的人。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着呆。任由雨越下越大,打在她的身上。心里像被挖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她早该知道的,妈妈不会轻易实现她的愿望,哪怕她已经兑现了妈妈的承诺。从小时候妈妈答应写完作业给她奖励她想要的娃娃,最后换来一句“你写完作业不是应该的吗?”

“菊菊……”

“何望,何望!”楚繁星拍了拍身旁的何望,何望睁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珠。

“做噩梦了吗?没事吧?”楚繁星给何望递了张面巾纸。

何望愣了会,似乎还没从梦中缓过来。,“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没关系,我睡眠浅。没事了,只是个梦。梦都是相反的。”楚繁星拍了拍何望的后背,轻声安抚何望。

何望眼圈泛着淡淡的红,楚繁星心想,像一只小猫。

“不是相反的,我梦到菊菊了。”何望说着,视线看向不知何时跑过来的菊菊。

“后来我遇到了楚爷爷,楚爷爷捡走了菊菊。楚爷爷答应帮我养菊菊,菊菊还是我的猫。”

楚繁星抱了抱何望,“这同时也让我们相遇。”

这或许就是何望与楚繁星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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