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顾着生老三的气,皇后忽而发现,苏瑾此时一身男子装扮,那衣衫竟是弈儿的。
心里那个乐哟,之前还说不愿意,现如今衣服都给人家姑娘穿上了。
自个儿生的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吗?
皇后兴味盎然的冲自家儿子一挑眉,给裴子弈看的心里直发毛。
母后这般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等裴子弈琢磨明白,御膳房来上菜了。
御膳房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宫女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桌。
皇上坐在主位,皇后坐在他身旁,裴子弈和苏瑾则分坐两旁。
有宫女执着金錾花鸟纹铜壶为苏瑾净手,那粼粼水光落在缠枝莲纹青玉盆中,蓬出一抹清甜,净手的水中是加了蔷薇露的。
待伺候净手的宫女们退下,皇后笑吟吟向苏瑾道,“本宫特意让尚膳监做了蜜渍杨梅,你尝尝合不合口。”
“多谢皇后娘娘。”苏瑾连忙道谢。
“不必如此拘礼,当在自己家一样。”皇后说着,暗暗杵了身边的皇上一下。
难得孩子们留下用饭,他倒好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一句话不说。
皇上心里也激动,只是既当皇上又当爹,难免有些端着,此时接收到皇后的信号,便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母后说的对,今日你受委屈了,多用些饭补补。”
皇后无语的瞟了他一眼,他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咳,那个,这是今早刚送进宫的鲥鱼,你们快尝尝,”皇上也心知自己刚才说的不像话,连忙往回找补。
说起鱼来,皇上忽而笑了,“弈儿,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鱼脑子。”
苏瑾诧异地看向裴子弈,“你也喜欢吃鱼脑子?”
裴子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含糊道,“小时候的事情了。”
“瑾儿也喜欢?”皇后问道。
苏瑾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时候听人说吃鱼脑子聪明,所以总抢着吃,有次我…呃…爹吃了,我还气哭了来着。”
“哈哈哈…”皇上朗声大笑起来,毫不留情的揭起了裴子弈的短儿,“这点倒是与弈儿相仿。”
裴子弈登时尴了个大尬,犹自佯装镇定,只是那红彤彤的耳尖,出卖了他。
苏瑾不禁莞尔,脑子不受控制的透过现在的裴子弈,联想到缩小版的他为了个鱼脑子气哭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可爱,再看裴子弈时,目光中都带了点儿怜爱。
裴子弈对上她的眼神,仿佛看懂了一般,连忙转开目光,夹了一筷子鱼到她碗里,头也不抬嘴里道,“咳,吃鱼吃鱼。”
只求她别再那样看他了。
见此场景,帝后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有了此番插曲,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了许多,之后倒真像普通人家那般气氛融洽的用起饭来,帝后二人更是不遗余力的分享起了裴子弈小时候的趣事。
一顿饭下来,苏瑾可以称得上是掌握裴子弈‘秘密’最多的女人。
离宫时,已然是月上柳梢。
苏瑾捧着皇后给的暹罗进贡的月光锦,稀奇的端详半天,“真的会发光欸。”
锦缎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微光,好看极了。
“可惜了我手艺潮,这么好一块料子到我手上,真是白瞎了,唉…”苏瑾兀自感叹道,琢磨着回去当个床单是不是也太浪费了一点。
裴子弈看着她惋惜的样子,不觉好笑。
今日一顿饭虽‘丢了不少脸’,但他的心情却越发的好,此时见她如此模样,月光在她周身洒下一团光晕。
她不知,此时的她在他眼中,亦如她手中的那匹月光锦一般。
不自觉的抬起手来,等他回过神来,掌心已触到她发间那一抹温软,指尖萦绕着一缕被夜露染湿的青丝。
方才还在对布感叹的苏瑾,立时抬起头来,眸中满是诧异。
“咳,”裴子弈他倏地抬起手悬在半空,声线忽地发涩,“有落叶。”
指尖仓促划过她发顶,佯做拭去她发间的落叶。
苏瑾差点没气乐,郑重的四处瞄了光秃秃的一圈,然后又再次看向他,“请问,哪儿有落叶呀?”
谁们家皇宫前朝种树啊。
对上苏瑾明晃晃的眼神,裴子弈面不改色的朝宫门外的马车一指,“快些走吧,晋忠要等急了。”
‘阿嚏!’车辕上,无端背锅的小晋忠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苏瑾看的清楚,‘扑哧’一下被逗笑了。
裴子弈背手前行,弯起了嘴角。
——————
马车上,裴子弈率先开了口,“郑成…”
苏瑾明白他接下来的话,遂道,“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况且他被我打成那样,压根也没到今儿还有售后服务。”
她没跟裴子弈藏着掖着,在她看来,俩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的敌人也是她的,毕竟人家是憋着劲儿要弄死他俩。
她承认郑成之事,也就相当于变相告诉他裴之礼夫妇在背后搞的鬼。
这样一来,之后裴子弈必然会对他这个兄弟多加小心,而且今天他可是让裴之礼在皇上跟前现了不小的眼,难免日后裴之礼要报复。
把裴之礼放在明面上,对他俩都好。
裴子弈没想到她对自己如此坦诚,心情不自觉的又好了几分,连语气都是自己未察觉到的明快,“苏小姐快人快语,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苏瑾摆摆手,“害,郑成那的仇我当时就报完了,裴之礼今日吃了这么大的瘪我已经很开心了,还有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你再这么说可就跟我生分了。”
话音落,裴子弈轻笑出声。
苏瑾旋即闹了个大红脸,她本意是告诉他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怎么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么暧暧昧昧的,佯做镇定,目不斜视道,“那个,法外狂徒你怎么处理的?”
“法外狂徒?”裴子弈疑惑道。
“就是张三,”苏瑾想起来他不知道法外狂徒的梗,遂赶忙改正道。
“张三?”
坏了。
苏瑾一闭眼,她忘了她跟‘张三’是一起去的阎之安那,并且名字也是在那问出来的,按理说裴子弈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
老天保佑,希望裴子弈没理解她说的是谁。
正想着说个什么岔过去,便听裴子弈疑惑道,“你知道他是谁?”
能让她提及处理的,除了自己府里那具尸体,还能是谁?
只是,裴子弈没想到苏瑾竟知晓他身份。
苏瑾缓缓侧过头来看向他,扯出来个比哭还难看笑容来,“如果我说,我能掐会算,你信吗?”
裴子弈:“……”
直到马车停在苏府大门外,裴子弈也没再问及张三之事。
既然她不愿说,他便不强求。
下了马车,苏瑾松了口气,庆幸裴子弈没再追问,不然她真编不圆啊。
“今日,多谢了。”苏瑾朝他道谢,既是谢他湖中相救,也是谢他借交报仇,捎带脚把马车上的事也谢了。
裴子弈明白她话中之意,方才马车上的尴尬令他不适,他不想她回府后惴惴不安,遂笑道,“苏小姐如此说,便是同我生分了。”
苏瑾:“……”
怎么有些人看起来板板正正的,学坏那么快呢?!
苏瑾直接就朝裴子弈龇牙道,“我回家了!”
说完就要转身,谁知腕间被一力道留住,苏瑾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他,只见他神色专注地伸手抚上她的鬓边,这次一抹春色的嫩叶真切躺在他掌心。
耳边响起一道清韵,苏瑾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现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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