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海阔,无日不风波。”
费婆子怀里放着刚得的打赏,一脸美滋滋回到东院下人房处,正要拿出扑满装钱,谁料门一掀,伴随着“他娘的,今日邪气得很,要是再有本钱都不至于这样。”的咒骂声,原来是费婆子儿子费仁从赌场输个精光,现在回来家里准备大发脾气。
“哎哟,我的祖宗儿,小点声,被其他人听了去,这就大事不妙了。”来不及藏起钱的费婆子,小心地向往张望了下,才缓缓关上门,生怕别人知道她家出了个赌徒。
费仁满脸不在乎,心里只惦记如何赢回钱,眼睛一厉,瞄到费婆子平日存钱的扑满已拿出,连忙问道:“娘,你是不是又得赏钱了?”
只见费婆子用鼻子哼声道:“你老娘哪来什么赏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的性子。连一月月钱也就800文,还不如老太太跟前的丫鬟。”
“我的亲娘,这没到放月钱的日子,你的扑满又如何会拿出呢。”一脸讨好的费仁倒了杯茶水,忙着凑近道:“今时不同往日,太太以前没管家自然要攥紧钱袋子,如今管家不就是多了个钱库子了,手不就松些了吗。你在太太跟前当班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如何少得了你这一份呢。”
“你说的倒轻巧,太太的钱也从大风里刮来的不成。”费婆子说完话,费仁便是揉肩捶背一阵撒娇,才哄得费婆子掏出了一吊钱出来。
“这钱你敢再去赌,以后可就再没下次的了。”费婆子拿出一吊钱时,一脸肉疼地说道:“你就是不懂艰巨,你老娘若不是赶在王善保家的之前说与太太听,只怕这一吊钱也是无了踪影。”
费仁嗅出了一丝八卦气息,连忙让费婆子说了一通,这才知道贾赦看上了喜鹊儿的事,心里也不甚诧异。
既得了本钱自然也就手痒痒要去赌场,费仁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撂了一句话就往外跑,惹得费婆子连连摇头,想起早逝的丈夫又叹气不止。
所谓是“猛虎有时不乱伤,赌博无不输精光”,就算是给得了千金,费仁也能在一个时辰内输个精光。
兴头正上的费仁掂量着手中几个铜钱,又是唉声运气差,又叹气钱银不多,冷不丁地被人一撞,正巧是贾赦近身小厮财来,便笑道:“财来哥,怎么如此慌忙呢?”
一副不愿多说的财来拍了拍肩膀,说了句:“大老爷让我去一处地方,你别耽误我的事。”
费仁念头一转,财来一向不爱做谄媚之事,若是他帮财来去,一则是承了财来的情,二来也有打赏钱,何乐而不为,便主动揽活道:“财来哥,不如我替你跑个腿?我现在也没事干,不比您贵人忙啊。”
“你?”财来想了想,便说道:“如果是别人,我倒不好说,你的话,也行。”便扯过了费仁,一一说与他听,连带兜里的绣囊也都一同给了。
听了老半天,费仁才知道为何财来愿意给他去,原是费仁前些日子赢了钱便请客吃酒,财来酒力不胜便说漏了嘴,于是费仁自然成为少数知道贾赦在外安置外室的人。
贾赦外室是个风尘女子,名叫蓉娘,如今年纪也不小,而贾赦常年在外喝花酒总是叫蓉娘的局,蓉娘便算计贾赦出身不凡,一来二去也就哄得贾赦为她赎身。
只是贾赦虽是放荡不羁却也知礼知节,况且酒色散去后残留一丝理智,深知贾母肯定不同意他将风尘女子带回家中,于是就命人安置了一处院子给她。
这事做的本就要求隐密,贾赦便命小厮财来前去打理的,安置住所、每月开销银两、贾赦外出前的打点,无一不是财来经手。
财来惯得别人来奉承他,也就不爱去外人之处低头哈腰 ,见费仁如此热心,便也不作他想,将贾赦外室的住所位置和这个月银两一并给了费仁,还嘱咐道不可第三人得知,更是要提防太太那边。
有得机会捞钱,费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点头道是,也就加足马力往外室那里赶去。
外室所住之处倒也不远,也就离贾府四五里,旁处都是日常人家,谁也看不出是走野的。费仁暗暗称奇,又看了这处三进大的院落,小心向前敲了敲门,只听到里头传来女人问话,听到费仁自报贾府后就开门。
“你又是何人?”一个穿着打扮胭脂气十足的女人一看便是贾赦外室蓉娘,斜睨了下费仁,开口问道。
“给奶奶请安,小的是伺候琏二爷的,今日财来哥不得空,小的便来跑个腿。”费仁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绣囊递上去,蓉娘没有接过手,身旁的丫鬟连忙向前接了去。
“什么琏二爷的,又是哪门子的爷?”蓉娘摆弄着她的蔻丹甲,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下。
费仁却是一惊,没想到外室居然连大老爷的家里事都不清不楚,便不知要不要开口回答。
不怪蓉娘不知,风尘时也只打听恩客爱好,如今作了清白身,贾赦也只是酒色一通,而蓉娘想要从财来问问贾府之事时,财来嘴巴就像缝了针一般半天不吐几个字,就算是塞了钱也不要,惹得蓉娘十分气恼。
蓉娘一看费仁不愿开口,又见他时不时瞄了下丫鬟手中的绣囊,心里也有了主意,冷笑道:“翠儿,拿五百钱过来。”
只见丫鬟转身进屋拿出了五百钱,费仁便一脸欣喜道谢:“谢谢奶奶。”心想这次跑腿没白费力。
蓉娘并未将钱直接给了费仁,反而开口道:“这钱,跑个腿能全给你?若是你答得上几个话,便全是你的了。”
一听到嘴的鸭子要飞走,费仁自是心急,脸上左右为难了一下,便挣扎道:“奶奶问的若是小的答得上,小的回就是了。”
这一回话也让蓉娘有了底气,这一问一答间也知道费仁所属贾赦正经太太的陪房,又是贾赦嫡子贾琏的小厮,以后要是打听贾府特别是贾赦之事,岂不是更容易知道事情。
“你得了跟大老爷有关新闻,便过来说一声,自然不会少了你那份赏。”蓉娘一脸心满意足地说道。
费仁手里揣着五百文钱,一听蓉娘的话,心里又生了活计,谄媚说道:“奶奶,我今日凑巧知道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这话一开头,又是让蓉娘牵肠挂肚了好几日。
这几日费婆子也没歇下,除了平常陪着邢夫人处理家事,偶得几个钱去欺压人,抽空还要去劝说下喜鹊儿,虽说大老爷要个丫鬟不足为奇,但二太太也实在失了里子,于是便想从喜鹊儿下手,得了个两情相悦美说。
只是一来二去,多接触了丫鬟之辈,心里也有了想法:如今年纪大了,又不像其他陪房有丈夫依靠,儿子费仁又是个不成器的,如果物色到个好人家的女儿来当儿媳,一则多了门亲戚,二则多个人叮嘱着费仁也是好事。如此一想,心更是热切了起来。
于是仗着邢夫人的陪房水涨船高的,费婆子人品虽是兴事,但也少不得想要奉承讨好之人,只是儿媳人选一多,费婆子自然也是挑剔了起来,反而觉得普通丫鬟配不上费仁,对着一管事娘子的女儿上了心,而对方似乎知道费仁人品而不愿有亲家之交,此番举动也被王善保家的暗地留心。
这日费婆子又被邢夫人催促着搞定喜鹊儿,因为眼看老太太身体一天胜似一天,大老爷的心也焦急娶新妇了,邢夫人又不愿拉下面子去找王夫人说,苦了费婆子实在无法便生了一招生米煮成熟饭的,想着到这地步也就顺理成章。
寻了空闲出门拐去药铺买了一包脏药,回到东院下人处却听得两个婆子人毫不顾忌地说着话,一婆子笑着说道:“刘嫂子,如今大房的费婆子看上你女儿,怕是给了不少补贴了吧?” 唤刘嫂子的人正巧是费婆子近日来讨好的未来亲家,呲笑了一声道:“我好好的人家何必她补贴呢。”
婆子追问道:“怎么这样?现在哪处不是大太太安排的人,他们陪房不说十足十都拿了钱说话,也有一半的人都走她们的道,听说库房里干活就给了三十两。也就我这些无依无靠、又没得余钱孝敬的干苦力活,既然你都快要当亲家,如何没得好处?”
这三十两到谁的手里呢?费婆子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王善保家的,同样是大太太的陪房,如何这人就可以拿了三十两,她最多也就三五两。
“哼,我哪里知晓她们的弯道,就算真给我好处,我也不敢要,更不敢攀这个亲。”刘嫂子说道,又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费婆子的儿是个烂赌鬼,我哪里忍心推自己女儿进火坑呢,别是结亲不成反成仇。”
婆子听了大呼小叫了起来,费婆子却无法忍受费仁烂赌的名声往外传,怕哪一日被大老爷、大太太知晓了,哪里还允许费仁跟在琏二爷身边。
从一旁跳了出来的费婆子,啐了一口,指着两人骂道:“哪个多嘴贼鸭黄儿,在这里学放屁!我要是在哪听到这话,回来就撕烂你们的嘴。”
婆子朝着刘嫂子背后一躲,生怕费婆子戳到身上来,本就脸色不好的刘嫂子冷笑道:“费嫂子,这里算我多嘴,给你赔个不是。”话音一转:“只是你儿子好赌一事,这东院十有**都知的事,若只怪责我俩,只怕担当不起啊。”
一听大伙都知晓此事,原本气势十足的费婆子霎时间白了脸,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心想他们如何知道,见两人要走,连忙拉住刘嫂子的手质问道:“你又是从哪里听到的?不说清楚不准走!”
“费嫂子,你我就算成不了亲家,也不至于成仇人吧?难不成我还要胡诌个人名给你讨债,我成那罪人了?”刘嫂子不愿与费婆子拉扯,便好言说道,谁知费婆子早就惯了别人不敢得罪她,如今遇到个硬茬自然火气更大。
两人拉扯许久,一旁婆子见状不对连忙跑开,路上碰到了王善保家的便说了一通,还指了路。
王善保家的本来不想插手管的,又想到费婆子上次抢了她的功劳,让她白跑一趟还挨骂,于是起了心思过去,见两人面红耳赤的便开口道:“哎哟,你们两位嫂子怎么吵成这样,不怕家丑外扬?”
听到家丑两字,费婆子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有三三四四人群在伫立眺望,心惊了一下,仍不死心地拉着刘嫂子说:“你跟我回屋说去。”
刘嫂子自然不依,呛声道:“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说供词!王妈妈,你出来主持公道。”
被点名的王善保家的思绪一通,笑着说道:“我也不是青天老爷,断不得案,不如去大太太那处说说看。”
费婆子心虚不已,又不愿地夹着尾巴走人,于是便胡搅乱缠地打了起来,下人房都纷纷出来人看热闹,直到邢夫人听得风声,把她们三个喊来训斥,又让费婆子这个闹事之人罚去洗茅厕,连讨来的好差事都落到王善保家的。
不敢在邢夫人面前说实情、又没了好处的费婆子,自是对王善保家的更是气得咬牙,回到屋内又被费仁吓了一跳。
注:首句为元代姚燧《中吕阳春曲》,中间诗句为清朝吴獬《戒赌歌》
非原著人物:费仁-邢夫人陪房费婆子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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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邢夫人陪房多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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