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5
林瑟回来先是给客服发送消息，表达自己暂时不退货的想法。
她还特意强调，是为了方便她们测试功能才不退货，等到不方便照顾烛雀时，她会将烛雀送回去。
烛雀就趴在沙发上，翘起脚晃悠，认真地看她操作智脑同客服较劲。
林瑟皱着眉，严肃提醒：【三个月时间足够测试完核心功能了，回收后没必要进行销毁。】
【亲亲，这款内测机器人我们不用回收喵！】
房子里，方才还在挖苦短发女孩的女人艾琳娜揉着太阳穴，每发一句都要抖一下。
想她堂堂公主智囊团的首席军师，上到出征海盗与公主一起拟定作战计划，下到公主府宴会全场调度，年年在数亿票池的投票中杀进帝国女人最喜欢的女人前十。
今日却沦落至为了替公主追妻在这小小的房子里扮演客服。
还得学猫叫。
命真苦。
“你怎么不答应她？”女孩凑过来，眼神狡黠。
“你胆子大你来。”艾琳娜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敢，”女孩吐舌，“她要是执意要退怎么办，太抗拒容易被看出破绽吧。”
“相信公主呗，”艾琳娜继续回复林瑟，“还有公主做不成的事吗？”
“真的吗，”女孩挠了挠头，“公主追了她快十年了吧。”
艾琳娜：“……”
“你这话别让公主听见了，”艾琳娜叹一口气，发送消息，“不然真得选风水宝地了。”
“还警告我们不准销毁，”女孩抱着手臂发抖，“她一说我就想起上学跟公主对练的时候被鞭子抽得抱头鼠窜的日子。”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已经不够资格陪公主对练了。”艾琳娜拍拍她肩膀。
女孩：“……”
话是不是有点太难听了。
林瑟苦大仇深地盯着消息。
【亲亲，这款机器人作为内测产品，是永久赠予您呢，希望未来的数百年里，她都可以陪伴您左右，不必退回喵～】
她只想做独自闯荡宇宙的侠女，带只魅魔在身上是不是不大方便。
客服这边是说不出什么新话了，她关掉智脑，打算去看一眼A005的厂家还在不在做，产品质量没什么问题，如果现在还做的话应该也是大厂家了。
她离开沙发，烛雀亦步亦趋跟在她屁股后面，寸步不离。
“主人，要干嘛呀？”烛雀问。
“买个新机器人。”林瑟答。
“我来试试看能不能修吧？”烛雀又问。
“你会修？”林瑟将信将疑地问。
“会的，”烛雀心情颇好，笑眯眯地回答，“只要没烂得彻底，都能修。”
林瑟将智障机器人提到客厅来，又从杂物间里翻出工具箱，递给烛雀。
烛雀精准地找到藏起来的螺丝钉，一点一点拧开，掀开背板，藏在核心里面的灰尘陡然喷开，烛雀和林瑟同时呛咳起来。
“多少年没清过灰了，”烛雀咳得脸通红，没忍住埋怨，“不会买来就一直没拆过吧。”
这个问题林雀也想问，但料想两口子每天从星系这头飞那头，这房子几年来一次都不一定，更不要说里面一个机器人了。
烛雀将机器人抖了抖，再慢慢用刷子把浮尘刷掉，才看清刻在上面的字迹。
“三百年前的机器人，”烛雀脸花了，认真蹲在机器人面前辨认字迹和数据，“撑到现在很厉害了。”
她拆下组件细细辨认，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问题不大，换几根线就好了。”
“三百年前的机器人也会修吗？”林瑟蹲在她身边，看着不同颜色的线和组件环绕的内胆，轻声发问。
烛雀拧螺丝钉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她笑了笑，语气竟有些落寞。
“机器人会修机器人不是很正常吗，”烛雀莞尔一笑，“反正方法都存在芯片里的。”
林瑟点点头，只以为烛雀语气里的失落来自于同为机器人的感怀，她想摸摸烛雀的头发，手上全是灰，只好作罢。
烛雀沉浸在修理中，她速度非常快，没有丝毫生疏与犹豫，拔线，从工具箱里找到合适的线，拧好再装上。
“主人，有体外电脑吗？”她整理好线和组件，灰扑扑地站起来问。
“有。”林瑟又去杂物间掏出一台巴掌大的体外电脑，看外壳起码也有五十年历史了。
烛雀接过，接上线，眼前出现透明投影，她输入一串代码，进入开发者面板。
林瑟觉得烛雀现在应该是戴着金丝眼镜，挽起头发，坐在实验室桌前，而不是蹲在地上，全身灰扑扑的，活像个淘垃圾的。
“什么机器人都会修吗？”林瑟好奇问道。
“绝大部分吧，”烛雀手上速度飞快，还能分心回答问题，“只要是市面上上市过的我都会。”
“是所有机器人都会这个技巧吗？”林瑟问。
“只有我，”烛雀笑得眉眼弯弯，“早说了，我是独一无二的。”
林瑟了然点头：“那你能教我吗？”
烛雀停下手里的动作，先是仰起头看她，沉默片刻，又问：“主人想学吗？”
“嗯。”林瑟点头。
她总得要有养活自己的技术。
这三个月，她在网上看了许多新闻，机器人和AI已经替代无意义重复的工作，她大学本来就学了个毕业即失业的专业，来到新时代，她得重新学习。
“是有什么保密协议吗？”林瑟问道。
“是有，”烛雀点头，“但如果是主人想学的话……”
她刻意停顿，脸上是呼之欲出的引诱，只是沾满灰尘，多了几分可爱。
林瑟伸出手，替她擦掉眼皮上的灰尘，薄薄一层下是脆弱的眼珠，摩挲过去，能清楚感知到它的颤动。
“有条件？”她问
“……只要主人亲我一口，我什么都教给你。”烛雀被勾得魂都跟着跑了。
“条件能谈吗？”林瑟蹙眉，认真思考了一下出卖色相换取技术的可能性。
烛雀粲然一笑，按下确认键，面板上跑满数据代码。她放下电脑，凑过来，声音软软地撒娇：“其实如果是主人的话，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技术我的核心代码——”
“机器人有灵魂吗？”林瑟不解风情。
“爱上你的那刻起，我就有了灵魂。”烛雀讲了一句分外哲学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诚意。
林瑟想不出来自己能作为交换的条件。
她叹了口气，直视烛雀：“我会努力配合你们的测试。”
烛雀摇摇头：“不用啦，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开心，怎么满足测试是我该思考的事，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瑟苦思冥想的时候，A005系统重装完毕，面板弹出开机字样，熟悉的哇哇声回归，吵得林瑟皱起眉，回到现实世界。
“啧，”烛雀戏谑看向A005，“主人你知道它还有个名字吗？”
“嗯？”
“机器人中比格犬，它被研发出来的第一目的不是家务机器人，而是满足孤独人群的情感需求。”烛雀解释。
“那还挺有意思的，”林瑟若有所思，“确实吵得不行。”
“主人嫌它吵的话我可以关掉它的比格犬功能，”烛雀询问，“要么？”
“不用。”林瑟摇头。
之前以为它是故障才怪叫，如果是核心功能的话，保留也行。
她看着烛雀确认A005功能菜单的模样，她想，如果关掉烛雀的核心功能，烛雀应该会伤心。
“没有问题了主人，”烛雀放下电脑，“我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林瑟问道。
“就是，”烛雀扭捏道，“能不能再摸摸我的脖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奖励。
她点了头。
“先去洗澡吧。”她说。
她们俩都浑身脏脏的，A005倒是活了，开始哇哇大叫：“机器人活过来了，开始清扫模式！”
然后它呜哇呜哇转动开始清扫地上的灰尘。
林瑟突然有点后悔没给它比格犬功能关掉，但事已至此，已经不好后悔。
“我去洗澡。”林瑟说。
她洗完澡出来，烛雀带着衣服进了洗手间，洗完后，在浴室大喊：“主人，我洗好了，抱我。”
林瑟正在设定未来一周的菜单。
突然想到烛雀，她探头问：“烛雀，你能量供给是什么？”
“营养液。”烛雀回答。
吃营养液能回复能量的话，那应该吃饭也行。
林瑟在就餐人数上勾选两人。
她放A005继续去清扫，自己转身往浴室走。
想也没想推开门，烛雀什么也不穿地坐在浴缸壁上，浴巾堪堪遮住大腿，上面风光一览无余。
林瑟：“……”
她直接转身。
“为什么不穿衣服？”她问。
“这件衣服上没有主人的味道，我才不要穿。”烛雀瘪嘴。
林瑟认命地去给她重新拿衣服。
她寻思能蒙混过关呢。
重新换好衣服，烛雀趴在林瑟身上，深吸一口气：“主人，你好香。”
“不是一个气味吗？”都是她在超市买的打折货。
“我是说你的信息素。”
这个词有些许陌生，林瑟思考两秒，想起来这是她当时查询“分化”时见过的词语，似乎是分化性别后会拥有的特殊气味，一般时期不会有，发.情热时期会散发，beta和同性别以及已被标记过的异性别（仅指第二性别）只能闻见气味，可被标记的异性别会受到信息素牵引。
“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林瑟好奇问道。
“冻雨，”烛雀形容，“本身没什么味道，但会感受到。”
“没味道为什么会香？”林瑟问道。
她将烛雀放在沙发上，自己坐下，烛雀顺势骑在她腿上，自行掀开头发。
“你闻闻我的。”烛雀侧着低头，方便林瑟的动作。
感觉哪里怪怪的。
林瑟脑子想到之前，低下头，轻轻嗅闻。
没有味道，但确实很香。
是来自灵魂的吸引，感官给出反应之前，脑子里现行提交“香”的概念，好比远蓝星时代，月亮引动海水，潮汐出现。
信息素钻入鼻腔，仿佛岩浆注入血液，浑身都燥热起来，林瑟抬头，稍稍远离。
“是岩浆吗？”她问。
“对呀，”烛雀没动，“香吗？”
林瑟没说香也没说不香，她只是将烛雀推开一点。
“不是要奖励吗？”
“好哦。”烛雀乖巧躺下，带着她的岩浆离开林瑟半米远。
林瑟有一搭没一搭给她揉，心里在想其他事。
她终于想到刚刚为什么感觉怪怪的了，这不就像两只互相嗅对方鼻子的小狗吗，嗅完还要互蹭一下毛茸茸的脖子以示友好。
林瑟甚至在脑子里想了想自己和烛雀应该是什么品种的小狗。
在想到具体类型前她赶紧转移思路。
“你们测试什么内容？”
“测试主人使用我是否满意，”烛雀哼唧一声，“我会努力的。”
“具体内容呢？”林瑟一轻一重地按着，按得烛雀蜷缩起来，蹭了蹭腿。
烛雀坐起身来，林瑟才发现她耳根透粉，眼前浮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讲话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但仍然发哑。
“主人，我不是A005，”她轻叹，“逐条测评不仅没办法起到测试功能，还会让总部觉得我是个废物，是个作为机器人算成功但作为魅魔是失败品的废物。”
她讲得格外伤心，好像真有这么一群人会觉得她是废物。
把中学时期匿名上学被同学语言霸凌时一拳把对方打进医疗舱的事忘了个精光。
“失败品即使功能健全，也是要被销毁的，”烛雀可怜巴巴望着她，“你都救过我一次了。”
林瑟沉默片刻，问道：“还要继续按吗？”
烛雀已经跳起来了：“不用了主人，我去联系厂家给我搞点生活用品过来。”
她去拿方才放在岛台上的电脑，光脚踩在地板上，步伐轻盈，几个跨步宛如芭蕾跳，两三步就到了岛台，抄起电脑，举起来时与正看过来的林瑟对上视线。
两人同时移开目光。
烛雀吩咐艾琳娜给她整点生活必需品来，又让她扯个理由给林瑟整点票子花花。
边吩咐艾琳娜时她偷偷看向沙发上的林瑟。
林瑟正垂着头，认真看智脑的消息。
黑色长发如同丝绸般落在沙发靠背上，她神情认真，长睫微微颤抖，眉头微蹙。林瑟的长相凌厉，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很难让人不联想正在翻阅的内容是否是什么学术巨著。
烛雀也想知道。
艾琳娜还在追问她何时回帝星。
她收回视线，懒洋洋地扔下一句：“不归。”
她蹑手蹑脚往前走，林瑟却有防备，在她靠近前收起智脑投影。
“主人，在学什么呢？”
“看看新闻。”林瑟说。
一条匿名贴却由此IP顺着信号流入星网庞大的数据流里。
【住在一起的朋友天天让我抚摸她的脖颈，但不愿意更近一步，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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