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难以抑制地呼吸急促,脑海中如鼓声阵阵,催得头脑生疼。
“你说,我与前朝公主……”
本该伶牙俐齿的沈氏丫头,此刻好似被缝上了双唇,即便面色不改、一如往常般平静,杜晋安也从细微中分辨出了她的异样。
“被我说中,心虚了?”
杜晋安哈哈大笑起来,正欲欣赏她落败之犬的模样,下一瞬,形貌弱不禁风的少女阔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力道之大,震得笑声霍然卡在喉中。
“你再说一遍,我与前朝公主怎么了?”
“咳咳……你松开!发什么疯!”
“细说,我与前朝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晋安深感莫名,被一个妇道人家揪住衣襟亦令他怒不可遏:“发生了什么?你身为故事中人之一,问我发生了什么?”
简直荒唐!
紧拽衣襟的手旋即松开,沈念念稳了稳心绪,低头一一拾起被拨乱在地的书册与笔墨。
“怎么,认输了?”杜晋安又复作得意洋洋之态,眯起眼睛瞧她如何落荒而逃。
未曾想下一瞬,收拾好书匣的女子止步于跟前,而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施力一推。
男子斜坐于案桌的姿态本就算不得端方,如今被她这么一推,更是身形不稳,惊叫着向后倒去。华服被摇摆的双腿掀翻,包裹着男子蠢笨的头颅,团作一圈,一道向后倾倒。
只见惊声落下,杜晋安滚倒在地,咚的一声闷响,他“哎哟”“哎哟”地挣扎了片刻。
待他气急败坏起身找寻罪魁祸首,沈念念早已取走案桌上最后一本被压住的书册,如风般先行一步。
见自家姑娘脚步匆匆,候于殿外百无聊赖的云袖挥手呼唤:“姑娘怎的这么晚才出来?”
“云袖,替我打听点消息。”
小丫鬟立时直了直脊梁:“姑娘只管吩咐!”
“那位前朝公主……与我之间,在宫中流传的秘闻。”
云袖闻声瞪大了眼,一边追上脚步匆匆的姑娘,一边接过她手中笨重的书匣:“啊?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么,姑娘打探这个作甚?”
“过去的事?何人说是过去的事?”
“是姑娘自己亲口说的……”
见沈念念脚步一顿,脸色愈发苍白难看,云袖适时收回了自己的满腹困惑:“云袖这就去打听,姑娘且在此地稍……姑娘,姑娘你去哪儿?”
沈念念并未回答,徒留一句“宫外马车旁等我”,便加紧步伐,赶往那处连日来光顾的破败院落。
她也不知自己缘何冲动之下来了此地,只知若想洗清元昭推沈容青落水的传言,便要厘清她二人间不可言说的关系。
那些宫中流传的秘事,她宁愿信其为假。
然国师府上下对原身惧怕如斯,又令她不得不信此等传言。
沈念念便这般立于院外,等了又等,良久,才以“穿书任务”为由鼓足勇气上前叩门。
“咚咚咚——”
叩门声沉闷不过三息,便见布满划痕的破败门扉由内而开,门扉渐开间,女子绮丽的身姿便这般徐徐现于眼前。
每次相见,她皆由衷地挪不开眼。
当然,沈念念深知自己不过是欣赏对方的容貌,那么沈容青呢,她会否如传闻所言,当真因为别样的心思便做出那等事。
“你怎么来了?”
这是元昭今日第二回见她,眸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待辨清她面上情绪,元昭并未多言,只微微侧身,示意她入内说话。
侧头间,瞧见原本堆放薪柴的角落、那凌乱散落的瓷瓶被一一捡起,元昭收好了早前送来的药物。
沈念念心下更是难受万分。
“元姑娘……”她率先开了口,低垂着眼帘未曾看向对方,“今日午时我曾追问过你我早前恩怨,当时的你并未回答。现下冒昧叨扰,便是为了追寻此事的答案。”
元昭未应答,顾自踱步至方桌边,衣袂裙摆翩跹,饶是沈念念低垂着眼,亦能从余光窥见一瞬。
“为何要问?”
元昭的声音极轻,轻得几欲随风散去。
“宫中散布着你我的丑闻,洗清丑闻,方能还元姑娘一个推人落水的清白。”她义正言辞,全然未觉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轻笑。
“沈姑娘既已忘却了过往诸事,那便不必再提这些。”方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副茶具,元昭细细把玩着茶盏,目光同样不曾留与她。
“那怎么行,流言蜚语有损元姑娘声誉,自然是要彻查到底……”
“声誉……”元昭倏地轻笑一声,“沈姑娘原来在意这些,倒是我唐突了。”
忆起适才杜晋安口中所言,沈念念当即噤了声。
良久,才咬咬牙,“你我间的流言,我方才得知,第一时间赶来求证。如若流言为真,我必然……”
话至一半,沈念念蓦地止住。
“必然什么?”元昭依旧似笑非笑之色,此刻的眸光,一瞬不瞬锁住了她,“必然还我清白?若是流言为真,木已成舟,如何还清白?”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若是流言为假呢?”
见元昭微妙地变了脸色,沈念念赶忙找补:“我并非为了否认过往之事……我……我……”
她轻轻一叹,懊丧地垂下双肩。
“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话音落下,周遭陷入良久的沉寂。
唯有冬日凌冽的寒风,吹得木门吱呀作响,如生灵奏歌。
她瞧见余光里,女子摩挲着杯盏的手略微一滞,而后,随意将其搁下。
“坐吧。”
听得耳畔轻轻一唤,沈念念终于鼓足勇气抬起眼眸,谁曾想下一刻,瞧见的物什便震得她微微睁大双目。
只见女子头顶分毫未动的数字悄然变换,竟从一个圆滑的0,无声变作了……
0.01%!!!
友善值0.01%!!!
她在看什么……
元昭敏锐地顺着她的视线昂首望去,然除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未瞧见。
沈念念一扫阴霾,赶忙顺着她的示意落座。
“天寒地冻,难生明火,怕是无法以热茶招待沈姑娘了……”
“无妨,我就爱喝凉的。”
“你当真要听?”见其点头如拨浪鼓,女子微曲指尖、轻点桌面,清冷的声线随寒风飘远,“该从何处开始讲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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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追问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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