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为了防止人犯逃跑,除了大门,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口用于通风。
此时,小窗口路过一群乌鸦,哇哇叫着飞走了,似是回应着什么。
俞菀佯装思考,将信将疑,“我想也是,纵然我没有答应你的要求,你应该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钱金岱的脸皮抽了抽。
俞菀又道:“不过那车夫还说……”
钱金岱紧张地绷着脸,迫不及待地追问:“他还说什么?”
这死丫头说话怎么这么会转弯!
俞菀用一双懵懂无知的美眸看向他,神情遗憾,“没听清。所以我想麻烦钱老板帮我这个忙,找到那个车夫问个清楚,到底是谁要害死我。这件事不解决,我实在不安心,主要是担心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了钱老板。您能帮我查清楚这件事,这契约我肯定签字画押,我们就可以好好合作了。”
钱金岱思虑片刻,眯着眼睛问:“你不会故意耍我吧?”
俞菀一脸恐惧,着急地辩解:“有人要杀我呀,我不搞清楚这件事,每天睡觉都睡不踏实。以前我没身份没背景,想着就这么算了,可是你我合作以后,你就是我的靠山了。你在本县这么有威望,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吗?”
钱金岱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也罢,我就帮你查一下。”
等他走了,几名狱友接连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俞娘子,我们还以为你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刚才我观察钱老板的反应,除夕夜那晚的事情,肯定是他做的。你们看见没,俞娘子说车夫留了几句话时,他多紧张啊!”
“俞娘子,这个人证我们给你当定了。”
俞菀让他们稍安勿躁,如今只是试探,距离结束还早。
她瞎编了车夫的事,就是让钱金岱生出疑心。
“现在我想请各位大哥帮我一个忙。”
众人还没等她说什么忙,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答应。
“俞娘子,你尽管说。你小小年纪操劳整个家,好不容易有个养家糊口的营生还被人惦记,甚至要害死你,简直天理难容!”
“没错!我们哥几个身无长物,就有一条命,与其饿死在这个世道,不如干一件有意义的好事。我豁出去了,帮你这个忙!”
“你说吧,想让我们干什么?”
俞菀内心大为感动,“谢谢你们。如今我出不去,各位大哥能不能帮我办件事?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报答你们。”
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片刻后,那几个人就嚷嚷着找牢头,说自己已经认真反省,答应以后不会打架斗殴,求县令大人从轻发落。
牢头跟他们已经是老熟人了,闻听他们这么说,便直接拿出钥匙开了牢门。
“这天气慢慢暖和了,你们几个也该找点营生干了,实在不行去山里砍柴,打只山鸡野兔。若都像你们这样,吃不起饭就来蹭牢饭,那还了得?县令大人自己家日子也不好过,粮库也没什么东西了,可养不起你们了。”
五个人赶紧笑嘻嘻地答应,给俞菀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
牢头走前也看了俞菀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摇头叹气。
大牢里只剩下俞菀,寂静得落针可闻,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牢头也只是按时送饭,不跟她多说一句。
不过她提的要求,牢头都会尽量满足她,比如她想要纸墨笔砚,牢头很快就送过来了。
她没有浪费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把之前在地上画的图落实在纸面上,画出了一幢气派宏伟的五层大楼,比福满居和醉仙楼加在一起还要大很多很多。这是她对标前世的商场大楼画出来的古代版,是她的一个愿景。
“早晚有一天会实现!”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只是,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三日后。
钱金岱又来探监了,似乎带来了好消息,笑呵呵地开口,
“俞娘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今日我俩就能签字画押了。”
俞菀很好奇,这人又要瞎编什么话了,她没急着问车夫的事,而是打听祝芷枫的情况。
“钱老板,祝小姐怎么样了?县令大人悬赏多日,真的无人能救吗?还有,为何县令大人还没升堂审案呢?一定是您从中斡旋,帮我拖延时间吧?您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钱金岱喜形于色,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便不小心说了实话,
“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随后,他脸色惊变,又给自己找补,“我是说,县令大人忙得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你,他找了很多大夫,全都没办法。俞娘子,我可是听说了,县令夫人现在每天以泪洗面,已经扬言要治你的罪了。如今找不到别的嫌疑人,你是最有可能下毒的,就算你喊冤枉也没用。”
俞菀暗笑,这人狐狸尾巴快要藏不住了。
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钱老板,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钱金岱眯了眯眼睛,又拿出那张写好的契约,
“我的神医朋友已经来到此地,现在就等你一句话了。”
俞菀看着那张契约,这无良奸商竟然在里面加了两条,不止让她卖身为奴,甚至连她的食肆和弟弟都要一并卖给她,而且是以极低的价格。
她佯装不识字,“钱老板,这上面写了什么?好像比上次多了几行字。”
钱金岱笑呵呵道:“我回去增加了几条,你放心,我们是合作关系,对你对我都有利。你应该听过亲兄弟明算账,我自然要写得清楚一点,我不会亏待你的。谁不知道我钱金岱的名号,怎么会诓骗你一个小姑娘呢?”
俞菀神色犹豫,似是已经被说服了。
“那车夫的事情呢?您查得如何了?”
钱金岱见她已然没了先前的气势,心中大喜,现在只要这姑娘签下一纸契约,从今往后,她就只能为奴为马,帮他赚大把的银子了!
“我正要跟你说呢,车夫的事情不用我查,已经有人帮你查清楚了,便是金公子。他派人找到了那名车夫,等给祝小姐解了毒,我们就可以求县令大人审判此案,给你报仇。”
这时,金逸飞带着两个捕快,押着一个人犯走进大牢。
人犯一直求饶喊冤枉,“金公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求求您开开恩,放了我吧!”
俞菀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布庄万娘子闺蜜的丈夫张朴么?
当日来食肆接她去县城的人,确实是他,但是并不是送她离开县城,把她连同马车丢在荒野的车夫。
张朴一看见俞菀便急忙解释,
“俞娘子,当日真的不是我送你离开县城的,你可得给我作证!金公子说什么我谋害你,此事与我无关啊!”
谁知俞菀还没说话,钱金岱竟跳出来指证他了。
他怒气冲冲,指着张朴的鼻子大骂,
“好你个张朴,平日里见你老实本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那日我明明看着俞娘子上了你的马车离开县令大人的府邸,你说你好端端害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她招惹你了什么了?就算是大过年的,少给了你些赏钱,也不至于伤人性命啊!”
俞菀当然知道不是这张朴所为,但是现在场面有些微妙。
这时,她瞄到金逸飞在向她使眼色,心下了然。
张朴还要喊冤,被金逸飞呵斥两句便闭嘴了。
钱金岱看着金逸飞和捕快等人离开,只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怎么样?俞娘子?你担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可以签字画押了吧?”
俞菀还是犹豫不决,“可是,真的是这个车夫害我的吗?我怎么听着声音不对呀?可惜那晚我没看清楚长相,只听到声音了。”
钱金岱听她这么说,更放心了,“当时天寒地冻的,说不定声音冻哑了。”
俞菀笑道:“钱老板说得对。不过这契约,我现在还不能签。”
钱金岱脸色一变,“臭丫头,你耍我!”
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兜兜转转拖了好几天,若不是此刻在大牢里,他都想亲手撕了这丫头。
他目露凶光,愤怒地盯着俞菀的脸,企图用气场吓倒她。
俞菀眉眼弯弯,“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那个神医救不了祝小姐,你真的觉得他一定可以吗?”
钱金岱问,“你是怕我骗你?做生意讲究诚信,如果我先救了人,你反悔不跟我签契约怎么办?”
俞菀说:“那我们各退一步,你明日把那位神医带来见我,只要我知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就相信你的话,马上签契约。不过你可不能找一个假的来骗我,我最近一直给我娘抓药看病,从大夫那里认识了一些药材和用途,我可是要考考他的。”
两个人言语拉扯了几个回合,最后钱金岱负气而走,去找他口中的神医去了。
牢房里剩下两个人。
张朴在自己牢房低声抽泣,边哭边喊冤枉。
“俞娘子,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刚才为何不在捕快面前证明我的清白?”
俞菀刚要安抚两句,便瞄到有人躲在暗处偷听。
“这位大哥,我们还是等县令大人审案吧,他一定能给我们公平公正的结果。”
翌日清晨,俞菀刚吃完早餐,便见到钱金岱和一个中年男子来了。
钱金岱笑呵呵地介绍,“俞娘子,这就是我说的神医,叫他赵神医就好了。”
俞菀问了几个跟药理相关的问题,对方果然从善如流。
钱金岱见她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催促道:“既然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我还要带赵神医去救祝小姐。”
突然,金逸飞带着几名捕快冲了进来。
“速速把他二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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