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司谨终于要离开余城。
司志义还因为他当天没有拦住二姐而不满,所以并没有来送他,在他出门前还特意跑到亲戚家打牌去了。
司谨对此并不在意,他被母亲和大姐送上大巴车,坐好以后看向窗外的女人,还是冲着她们挥手:“回去吧,等到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在外面好好上班,别跟人家吵嘴,吃穿也不要节省。”李美花踮着脚看他,“要是钱不够用就跟我们讲,知道吧?”
虽然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如果真的往家里要钱肯定一分没有,但司谨还是点了头。
“知道了。”
大姐在边上稍显沉默,只是在车开始开的时候冲他招手。
“大姐,我走了。”司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冲着她们挥挥手,便坐回了位置上。
大巴车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不少要回县城的人都带着在农村买的鸡鸭,用笼子装好散发着气味,还有叫声从前面一同传来。
司谨望向窗外,离家时没有那种想念不舍的感觉,只是稍有些惆怅。
他知道,以后自己回来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之后一路上便是忙碌转车,抵达海城已经接近天黑,他在楼下点了一份简单的小炒,吃过后付钱上楼,手机灭屏前下意识看了眼访心的图标,却没有任何红点。
他垂下眼眸,心情有点低落。
自从那天跟随便说出那句话以后,随便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理会过他。
虽然两人聊天只是很短的一段时光,可对于司谨来说却显得弥足珍贵,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每天睡前和起床后和随便打招呼,现在发过去的消息只有冷淡的回答,随便的上线时间也不再像是原先那样频繁,让他很不习惯。
他也不知道好好的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明明最开始跟随便聊天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很烦恼,只觉得这是宋晓西给他的任务。
可是现在想起随便,却只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面对从未见过的人都有这样的耐心,可越是这样,司谨就越是清楚,这都是建立在随便喜欢他的基础上。
访心本身就是一个交友软件,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来找对象的,即便有一些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纯粹,可他知道,随便是真心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没有底气跟随便说那些拒绝的话。
电梯门打开,司谨长叹一口气,心情止不住惆怅起来。
他也不知道随便现在是抱着什么想法,还打不打算再和他聊天。
如果这段关系真的就这么结束……
走到2202门前,司谨闷头输入密码,心中泛起这个念头的瞬间,就有隐约的疼痛蔓延开,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难受。
他的熟悉的人并不多,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现在又要失去了。
但是他谁也怪不了。
叮的一声开门,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司谨下意识去摁开关,但很快就想起来燕绥安也回家了,应该要先打开屋里的电闸才会来电。
正抱着这个念头,摁下开关时玄关的灯却亮了起来。
没有关电闸吗?
司谨一怔,换了鞋拎着大包小包行李进门,绕过客厅发觉落地窗打开了一扇。
狐疑回房间,走进过道却发现斜对面燕绥安的房间门正开着,他透过敞开的浴室门窥见了些许里头的装饰。
白格黑线的简洁墙面,跟外面的公卫不太一样,但看着却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司谨觉得有些奇怪,冲着里面喊了声燕绥安,但是并没有人应声。
是走的时候太匆忙了吗?门窗也没有关掉,电闸也没有打下来。
但他并不想去找燕绥安说这件事情,猜测对方正在家里面过年,便准备等他回来以后再提醒。
回到房间,简单把行李箱擦干净,将带回来的土特产都收拾好,司谨这才起身去洗澡。
一路上都在转车,他有些嫌弃自己,于是在浴室一待就是将近半小时。
将自己给收拾干净了,他习惯性抬手去放衣服的架子上取睡衣,却摸了个空。
干湿分离的浴室玻璃门外,手机还放在洗手池上播放着音乐,司谨原本轻松的心情却瞬间一沉。
完蛋,他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
手上的毛巾只有一点大小,什么也遮不住,虽然外面没有人,可是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拉窗帘,想着自己要光着出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浴室里关了水不免有些冷,司谨纠结好一会儿还是下不定决心,视线不自觉挪到了浴室玻璃门外面挂着的单薄浴袍上。
平时燕绥安都是用主卧的浴室,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落了一件浴袍,看起来也不脏。
司谨纠结良久,视线在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和干净浴袍上挪移,最后还是强忍着羞耻将其拿起。
只是披一下,等回了房间他就立刻换下来,之后给燕绥安洗干净,燕绥安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仓促披上浴袍,他将腰带虚虚打了个结,抓着手机打开门,冷风吹进来的时候止不住哆嗦一下,准备回房间就和燕绥安说这件事情。
可刚绕出浴室,就看见灯火通明的客厅多了个人。
燕绥安穿着外出的衣服,修长的手指勾着口罩的一侧要摘,听见动静看过来,惊愕的同时,目光也下滑落在了司谨身上熟悉的浴袍。
“……”
司谨洗澡时间太长,脸本就被蒸得有些发红,这会儿更是因为羞耻蔓延了个的彻底。
他简直想直接去撞墙。
“对、对不起,我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所以借用了一下你的浴袍,我现在就去换下来。”
不敢再多看,他连忙跑回房间,生怕燕绥安再多说些什么。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燕绥安在客厅迟缓站了一会儿,房间里头又传出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司谨换上了自己的睡衣跑出来,怀里还抱着那件浴袍,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真的不好意思,我去给你洗干净可以吗?或者你不要了的话……我赔你钱也可以。”
燕绥安盯着他看了几秒,摇了摇头,冲着他伸出手。
什么意思?
司谨都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燕绥安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转头咳嗽了几声。
“你生病了吗?”司谨不免紧张,“喉咙不舒服?”
燕绥安重新把口罩带上,不太自在:“感冒,给我就好。”
他的声音比平时的更加低哑,让司谨觉得有点奇怪。
“我洗干净吧,正好我现在也要去洗自己的衣服,等烘干了我给你好不好?”
他实在不好意思就直接这样还回去。
谁知燕绥安听完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也冷了下来:“不用,我送干洗。”
司谨抿住嘴唇,不敢再多说什么,将浴袍递到他手上。
“真的不好意思。”
他声音中满是愧疚和沮丧,说完以后便转身进了浴室,要把自己的脏衣服洗掉。
只是终于离开了燕绥安的视线范围,他的心情又止不住往下落。
燕绥安那件浴袍的材质很好,应该是害怕他洗坏吧,他想着回头问问宋晓西有什么好一点的浴袍,还给燕绥安一件好了,反正他穿过的衣服,燕绥安估计也不会想再要。
将衣服简单清洗了一遍放进洗衣机,司谨舒口气准备回房间收拾其他行李,却见燕绥安从房间里出来,将一只礼盒过来。
“送你。”
司谨一愣,看见袋子上明显的品牌logo,手指微微缩紧。
他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
上一次燕绥安的妈妈已经送了他很贵的东西,他真的不好意思再收燕绥安的礼物了。
况且他们也不是那么熟悉,根本没有必要。
燕绥安的手却没收回去,问:“为什么?”
“太贵了。”司谨很紧张,但还是一字一句回答他,“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份礼物对我来说太贵重,我真的不能收下。”
燕绥安似乎很不解,坚持道:“特意给你带的。”
司谨从来没有这样坚决拒绝过一个人,可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清楚这份礼物本就不该属于自己,所以居然也没有退缩。
“抱歉,我真的不要。”他再次重复。
燕绥安的脸色沉了下去,随手将礼盒搁在了桌柜上。
“就放在这,随你要不要。”
说完,他转身关上了房间门。
司谨手指紧紧缩着,强忍着眼眶的酸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他也感受过很多次,可是他真的不能再收燕绥安的礼物了,他没有那么多钱来还礼,这样太过意不去。
他能够理解燕绥安,现在心里怪的只有自己。
他怪自己的心思太敏感,怪自己因为仓促没有好好找房子,怪他不能跟这样的室友好好相处,因为条件差别太大,总是闹出这样的笑话。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度过这半年租期,可是燕绥安现在肯定又会对他有意见。
他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眼泪堪堪坠在眼尾要往下掉,身后的房门却忽然被叩响。
司谨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司谨,开门。”
“老婆,开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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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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