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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比赛日

距离比赛日还有两天。

大家都猜到了常理会加大训练强度,但在看见宿舍外的沙袋时,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常理。

常理这个人就是不符常理。

天色大黑。

常理啃着面包,从一众睡眼稀松的球员前走过:

“打什么哈欠啊?这都四点了,还困啊?”

此话一出,众人怨声载道。

“教练,你也知道现在才4点!”

“我们昨晚练到22点才回宿舍啊!”

常理没搭理他们,走到了异常精神的季少虞面前,笑道:

“哟呵,你倒不困?”

季少虞目不斜视,站得笔直。

常理心里有了底,问凌一:

“你跟他说的?我今早要弄你们?”

季少虞偷偷瞥了凌一一眼,当常理扭过头时,又赶忙收回眼。

没错,昨晚训练结束,季少虞回宿舍慢悠悠地给依依发消息,却不料,凌一直接将他架进了浴室。

“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很多人站出来替你说话,觉得常理的判罚有误。”

凌一将浴室布置好:

“按照我对常理的了解,明早的训练时间不会晚于四点。”

打开花洒:

“洗完睡觉,保证22点-2点的睡眠时间。”

季少虞不疑有他,早早睡下。

这才有了勉强不犯困的现在。

程浪他们也听凌一说了这推测,但都没放心上:又不是军训,怎么可能大半夜拉人起来?

“来,跑十公里之前,每人抗一沙袋。”

常理抬手一指:“别嗷了,就5kg轻着呢!再嚎背俩。”

哀嚎声停下。

——没停多久。

因为他们走到校门口,发现常理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辆敞篷皮卡。

袁教练坐在驾驶室,脸色铁青,显然不满常理的安排,但偏偏对方又是主教练,还都得听。

“教练,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不明显吗?”

他一跃跳上了皮卡后车厢,笑眯眯道:

“列队负重跑十公里,有人掉队就加一公里,而我嘛……”

常理往后靠去,挪挪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勉为其难地在前面领跑吧。”

所有人都被他的不要脸程度震惊,却也没人敢开口。

列队出发。

雍城大学地势平坦,倒是让江大的人松了口气。

要是像江大周围那些坡坡坎坎,更甚是山路,他们今晚多半得交代在这儿。

天气暗得厉害,昏暗路灯成了唯一的光亮。

宽阔的四车道马路上,除了皮卡引擎,只剩下整齐划一的脚步。

他们日常训练强度都不低,十公里不算难,但身上多了五公里负重就不一样了。才跑出两三公里,就有人开始喘,脚步一时也乱了起来。

列队跑最注重节奏,一人落队,都会被打乱。

“一二一、一二一……”

这时,凌一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记强心剂,让人无比安心。

季少虞回头,越过重重人影,看向队伍最末端的凌一。

出发时,凌一来确保他的沙袋紧贴背部,还将其再次交叉固定,并告诉他,他会在队伍最后压阵。

或许这就是队伍安全感的来源。

不用那些打鸡血的言语鼓励或是浪费体力的唱歌,而是凌一安静地在他们身后,用配速误差极小的控速,让队伍能以最舒服的速度完成十公里。

所有人都配合着凌一的口哨,整理步伐,保持住了队形。

天还是黑,还透着点蟹壳青。

他们跑过雍城理工大学的院墙,跑过层层密林,跑过白鹅凫水的池塘。

五公里。

凌一抬起手臂看了眼表盘,伸手轻拍了前人的肩。

身旁队友收到信号,同样伸出手拍肩,抬起的手臂像跃起海面的鱼,直到拍到了最前排的几人。

队形轮换。

这是季少虞在听见凌一说,他要去压阵后,叫来程浪、邓东、黄维等人商量的。

跟骑车差不多,排头破风,承担风阻,会消耗额外体力,但他们作为正副队长有必要站出来去做这件事情。

几人都没意见,不过程浪倒是对于「正副队长」这一点表示不满。

程浪:“你们都是,那我算什么?”

黄维:“你算凑数。”

邓东:“你算热心队友。”

程浪:“……”

季少虞:“你算我哥!”

程浪:“呜呜呜!还是我们家小鱼嘴甜会疼人。”

他搂着小鱼踹飞其余两人,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嗯,凌一看了他一眼。

现在,跑完五公里他也笑不出来,身旁的黄维也是。

“终于可以换了。”

几人准备切到后排,换第二排队友跟上,但常理的的喇叭声,先一步打断了他们。

“哟,还挺聪明的嘛!”

常理举着个扩音器,眼含赞许,笑容亲切:

“前有队里体能最好的四个活宝给你控速抗风,后有凌一给你们压阵。其他人跑得挺轻松哈,你们昨儿不是好兄弟,喊着什么‘小鱼不踢,我也不踢’。来来来,既然是好兄弟,那就有好大家分。我给你重新调调啊。”

常理抬起手,大汉点兵:

“高寒、王超越、石磊和周天佑。”

点到的都是队里替补,体能较差,混在队伍里还算勉强。可一旦去前排领跑,速度和节奏一定会乱。

这就是常理想要看到的。

季少虞看不下去,冲刺跑向排头,对他们说:“别强撑大步幅,换成小步高频。”

随后,他继续加速,追上了常理的车。

袁教练看见后视镜里的季少虞,保持车速,让他得以和常理说上话。

“教练,是因为我吗?”

常理看了他一眼,继续吃起面包。

“我已经跟张弘道了歉,也接受了惩罚,而且排头这个主意也是我出的,如果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他们好多人昨晚都没怎么睡,这么跑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季少虞。”

常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我带过的队,比你提过的球还多。他们能跑到什么程度,我比你有数。我知道你是你们家的宝,但在集体里面你能别老把自己看得特重吗?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没了你我们照样踢球。看不惯就自己退赛。”

季少虞怔愣,身侧摆动的手也停下。

“还愣着干啥?”常理说,“等着我给你擦汗呢?”

驾驶室的袁教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无可忍:“常理,你不要太過分!你現在坐的車就是小魚家贊助給的。”

常理当然知道,但他更想知道此刻的季少虞会怎么做。

季少虞低下头,手慢慢放了下去,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像是被圈养多年,一朝被放生到野外,不知所措的小兽,就那么呆立着,用红起的眼睛看着常理。

常理别开头。

不一会儿,排头的四人都超过了他。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即将掉队的季少虞,不停喊着他:

“小鱼,快跑啊!”

“小鱼!”

常理看着愈来愈远的季少虞,失望地摇摇头。

果然富二代都没什么区别。

他拿起扩音器,准备宣布季少虞掉队。可突然——

季少虞奋力直追,在最末的凌一伸出的手即将碰上他时,独自冲回了最前头。

他的速度没有丝毫慢下,仿佛身后的沙袋不存在,刚才常理有意的羞辱贬低也不存在,迅速调整速度,换下了体力不支的周天佑。

身旁的石磊脚步踉跄,眼看前方就是长下坡,这么跑肯定会摔。

季少虞伸出手,用力抬起他身后的沙袋,替他减重,同时拉住了身体前倾的他。

石磊感激地看着他,想要说谢谢,但干涩的嘴唇也跟黏上似地,好不容易张开条缝,就跑进去冷空气,刺得他本就全是血腥味的喉咙更痛。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前边。”季少虞边说边将他的沙袋解下,“跟着我。”

石磊看着肩膀比他小一圈的季少虞,却扛起了他的沙袋,一时间,喉咙发紧,鼻子也酸。

季少虞吃力地将沙袋提了提,对他说:“你没给我添麻烦,我是你的副队。”

没了负重的石磊擦了擦眼睛,深呼吸几口,紧随着季少虞的步伐调整节奏,稳住了配速。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常理看着喊起号子的季少虞,哼笑一声,又拿起扩音器:

“季少虞,替人跑排头,背沙袋,又喊口号给你能着了是吧?要不要再给你加练啊?”

被喊话的人没开口,其他人倒先回答:

“你没说不能这么做啊,只说不能掉队!”

“就是,要是这也要加练,那加吧,我也可以替小鱼跑!”

季少虞抬起头,用力咽着喉咙,对他说:“行啊。还剩两公里,大家跑完再给我加呗。反正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说完,他笑了起来,黑黑的眼眸还是很亮,仿佛几分钟前差点哭鼻子的人不是他。

常理想不到什么话接下去,笑着摇摇头,放下了扩音器。

这臭小子,还行。

黑色皮卡打着灯,远光灯缓缓移动,如同在黑夜撕开一条口子。

口子越来越大,摆光溢出天际。

天渐渐亮了。

季少虞坐在湖边,望着灰白色的天飘在湖水上,潮湿又新鲜。

汗水早干了,凉风吹在身上刚刚好,舒服得闭上眼。

“真不退赛啊?”

季少虞睁开眼,看着端着面条站在他面前的常理。

“不退。”两个字赶紧利落。

常理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耸了耸右肩,道:“行吧。”

“常理。”

季少虞叫住了转身的人,问他:“你是不是可高兴我坚持下来了。”

常理故作沉思的模样,皱眉想了想:“有吗?”

眼见,季少虞还在盯着自己,他无奈道:

“今天看见你小子,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哦~教练你当年也是富三代吗?”

常理:……

见把人气跑,也算是报了仇。

季少虞心情大好地躺下,直到眼前出现凌一的脸。

“外卖定了早餐,但得回学校才能吃。”

季少虞点点头,跟凌一道谢。

“小腿还疼吗?”

季少虞有些好奇,坐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腿疼?”

“当你替别人扛过沙包,跑在排头的时候,你也应该想到。”说着,凌一从兜里掏出黑色运动胶带,慢慢缠上季少虞还在微微抽搐的腓肠肌。

“小腿筋膜过载。”凌一收回手,“回去陪你找队医。”

“嗯。”

季少虞应下,双眼却继续望向弥漫起水雾的湖面。

忽然,他问:

“凌一,我们会赢吗?”

“会。”凌一没有犹豫,“或许不是这一场,但最后,我们一定会赢。”

季少虞刚想回答,但冲来的队友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石磊和周天佑一人抱着他一只手臂,嘴上喊着,“小鱼大人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

一群人闹作一团,凫水天鹅也嫌他们吵,扑腾翅膀飞走。

吵闹中,他从人群缝隙中望向凌一。

视线交汇。

凌一肯定知道他刚刚想说什么。

他想说,真巧,我也这么认为。

我们一定会赢。

-

雍城理工足球场不大,比赛日更是座无虚席。

除了本校师生和附近居民,还有从江城远道而来的球迷、好友,以及——

“常教练你好,我是江城大学校报体育板块记者,黄莹。”

黄莹一手捏着录音笔,一手郑重其事地亮出了校报记者证:“请问,本次小组赛的首发名单中为什么没有江大队长凌一和京港大学副队长季少虞?为什么在我方记者得知这一线报,向你求证时,你迟迟不愿回应?这其中是否存在利益输送?”

常理被逼至墙角,目瞪口呆地被迫听完三连问。

季少虞和凌一就趴在更衣室门槛,憋笑地看着吃瘪的他。

常理瞪了他俩一眼,二人缩回头,下一秒又齐齐冒出来。

“这两个小混蛋,他妈……”

“注意措辞。”黄莹将录音笔怼到他脸上,伸手指向身旁的摄影师,“录着呢。”

常理深吸口气,烦躁地赶走到镜头前摆pose的程浪和黄维。

“去去去,有你俩啥事儿?”

他清了清嗓子:“战术布置,无可奉告。”

黄莹显然不准备放过他,又问:“请问你的战术就是在小组赛第一轮输球来讨个开门红吗?”

“你这孩子,嘴怎么这么毒呢!”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好的。”

黄莹将录音笔放到嘴边,自言自语道:“我方记者在向常教练求证两大主力核心为何缺席首发名单是,遭遇了教练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对此我……”

“诶诶诶!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常理去而复返,夺过录音笔,同时指向门旁看热闹的二人:

“凌一,季少虞,你俩还笑!给我看饮水机去!”

季少虞和凌一将手放在眉前,乖巧气声道:“Yes sir!”

走出球员通道,刺眼的阳光朝他们射来。

雍城理工没有像他们学校的转播大屏,只有一块比分板LED屏。

但当他们出现在场边时,依旧听到了如潮水的欢呼声。

循声看去,教练替补席身后坐着不少熟面孔。

方墨也在,一改随时准备登台唱rap的穿着,也穿起了江大的白色文化衫。他冲着自己疯狂挥手,就差拿个喇叭喊他的名字。

季少虞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听到了。

很快,他又发现了黑色文化衫的人群,那是他们在京港的朋友。黑白两色的人都做到一块,在一众杂乱颜色中很是显眼。

他在里面试图寻找依依的身影,但又很快想到,依依说了,他来不了。

低头正失落,忽然又听见喊他的声音。

——是小螃蟹的声音。

季少虞抬头,见到了冲着挥手的小螃蟹和伊然。

一时有些惊讶。

“你们也来了?”

伊然读出了他的嘴型,指了指身旁的小螃蟹,接着竖起4根手指。程浪的球衣号码。

季少虞会意,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伊然开心地笑起来,但很快,她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的目光移向季少虞身旁坐着的人,穿着球衣,同样帅气,却和她喜欢的季少虞完全不同的风格,更加沉稳,甚至是生人勿进,尤其是此刻看着她的表情。

伊然有些紧张,直到那个人转过身才放松。

“小螃蟹。”伊然戳了戳身边的人,“帮我看看那个9号是谁啊?”

“哇,你也发现那个大帅哥啦!小鱼朋友圈也发过他,训练照里更是帅得不行!我看看叫什么名字啊……”

“凌一。”方墨接过话,“我们俩都是小鱼的高中同学。”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吗?”

这可难倒了方墨,他犹豫道:“不算吧?但现在关系肯定比以前好了。”

伊然点点头,继续将目光放在季少虞的背影上,见到那个叫凌一的男孩子伸出手臂,搭在季少虞身后的椅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忽然,凌一扭过头,直直地看向她。

让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可是,为什么呢?

“你看啥呢?”

季少虞看着频频回头的凌一。

“看到了从江大来的朋友。”凌一坐直身体,拧开水递给他,“猜猜看,上半场比分。”

“嗯…0:1!”

说完,他发现凌一微微挑起了眉。

“喂,好歹有点自信吧。”

凌一笑了笑。

其实他们心里都没底。

二人的缺席会有什么后果,他们很清楚:锋线疲软,中场混乱。

从对方的首发图能看出来,雍城理工选择4-2-3-1的阵型,就是准备双后腰加强控制,边锋快速突破,来实现高压逼抢。

可一切还没开始,季少虞任就抱有希望——

希望持续到第十分钟。

没错,雍城在开场十分钟就完成了第一个进球。

这个速度,饶是凌一都有些意外。

“沙垣,你那个回传怎么回事?!”常理气得在教练席上蹿下跳,“后防在散步吗?怎么让他插进来破门的!”

常理气得情有可原。

沙垣持球被雍城理工双后腰和前腰包围,被迫只能回传破局,但可惜回传失误,落到了对面边锋脚下,直接被内切爆射近角破门。

雍城理工的主场,此时尖叫和欢呼声响彻天际。

打入进球的10号,在欢呼声中狂奔到了江大教练席,对着季少虞和凌一做起了顶胯的庆祝动作,身旁簇拥的队友也跟着一块,极尽低俗。

“我他妈今天就要射爆你们!”

季少虞和凌一忍了下来,常理就在旁边,要是多说一句话,估计这饮水机得守到他们淘汰。

却不料,常理直接暴走。

“你嘴是刚吃了屎吗?嘴痒了就啃草,□□那二两肉嫌小就剁了它呢?只求你别把你爸妈放嘴边喊出来溜,丢人!”

季少虞&凌一:0.0

常理骂完,找到边裁要黄牌。

边裁一边把常理扒拉开,一边掏出了本场的第一张黄牌。

身后的「后援会」见状跟上,嘘声一片。

看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常理,季少虞凑到凌一耳边,小声道:“这么一比,他那天简直就是在夸我。”

凌一被逗笑,拍了拍他的头。

而场上失误的沙垣此时十分无助,看见他俩脸上的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趁着开球前的空档,他问起了石磊:“凌队和小鱼是不是在笑我啊?”

“不可能!”石磊脱口而出,“失误多正常啊,别往心里去,好好踢!”

常理跟装了读心机似地,扭头看向身后。

“你们俩,现在开始不准做表情,别影响场上的人。”

季少虞点点头,坐直了身体。

他也明白,队友此时压力有多大,想要尽自己所能不去干扰到他们。

可是,比赛实在太过惊险。

截止目前,他们的控球率仅有38%,后腰传球成功率54%,被抢断7次。

季少虞努力控制着表情,放在外套里的手却死死捏紧,唯恐紧绷的神经像场上传球一样断掉。

终于,第18分钟引来了转机。

前场左边路空出,左边卫程浪将球传出,左边锋蒋奇思接球,朝着球门行进。

季少虞刚想要起身,忽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糟糕!

“回……”

「回防」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凌一拉回了座椅。

“来不及了。”凌一摇头,“左边路是他们故意让出来的,就是为了等后卫前插。”

季少虞也发现了。

可他们现在只能安静地等待这一切发生。

果不其然,球被对方断下,边锋带球狂奔五十米,传球给到中锋,其利用身高优势,一个头球摆渡将球回传给中场,凌空射门。

后防回防不及时,球就这么打了进去。

22'比分变成2:0

场上再次响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划破六月雍城的大晴天。乌云却笼罩在江城和京港的上空。

教练席同样愁云惨淡。

常理急得跳脚,站在边线指挥着混乱的中场和后防。

季少虞和凌一都面无表情,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生怕会影响到场上的队友。

第18分钟的转机,却恰好是失误的开始。

雍城理工见追球无望,干脆让出了左边路,诱导他们左传;当球传到前场,后防前插时,又派出三人围剿;持球的蒋思奇无法摆脱围堵,只能看着球被硬生生截断。

如果自己在场就好了。

季少虞气恼地捏紧外套中的手。

这时,凌一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轻轻捏了捏。开导也是在安慰。

季少虞调整好情绪,对他讲:“别看我,马上就轮到你了。”

他说的没错,雍城理工紧接着就开始针对替补前锋洛凡。

对方没有对持球的洛凡贴身逼抢,只是封堵了他的传球路线,逼他单干。

洛凡一直是替补的原因,不单是技术问题,还有他的情绪控制,跟炮仗似地一点就着,特爱跟人干架。

这一点,他们的对手也知道。

于是,围堵洛凡的中卫,在他犹豫判断场上形式时,嘲讽他:

“别看了,你们队长在教练席笑你踢得烂呢。”

果不其然,被激怒的洛凡选择单干,不等队友跟上就试图带球突围。自然,也不出所料被对方断球,一个回传,球又给到了雍城理工的前场。

“草!”

被撞翻在地的洛凡暴躁地捶向草皮,看了场边的凌一一眼,爬起来继续追球。

第35分钟,江大终于打出了上半场唯一一次有威胁的进攻。

洛凡反越位成功,单刀直入杀进禁区,却在射门后被门将轻松没收了足球。

锋线疲软。

凌一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拿起水瓶,喝水来掩饰。

几秒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似乎都在问彼此后不后悔?

但很快,他们又整齐抬头望向常理。

“看我干啥?”常理皱眉瞪着俩人,“我不后悔,说了要给你们俩一个教训。输一场我还是输得起。”

说完,他背过身,生怕被人发现他快要咬碎的后槽牙。

季少虞耸耸肩,跑去背包旁,拿出了厚厚的文件夹和两支笔。

他翻到空白页,将一支笔递给凌一。

凌一猜到了他想做什么,笑着接过笔。

45分钟,主裁吹响中场哨,没有伤停补时。

更衣室,常理还在咆哮。

“知道你们为什么踢成这样吗?跟门外那两个发展的臭小子没关系,是你们自己!踢个球一直往场边看什么看?他俩是裁判还是阅卷老师啊?你们踢得再烂,对不起的人也只有你们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他们俩!”

“教练,真不能让小鱼和凌一回来吗?我们需要传球路线!”

“怎么?你的其他队友不值得你相信吗?这球没了他俩就赢不了吗?!”

高声吼完,常理看着脸上写满「不然呢?」的球员,自己也沉默了。

嗯,还真赢不了。

常理咳了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只是小组赛第一轮,刚好是给你们交的学费。学会什么叫做情绪控制,什么叫做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常理扫视全场。

“说实话,那晚你们宿舍发生的事,我听完很高兴。”

门外罚站的二人疑惑地互相看了看,随后,偷偷探头,看向独自站在中间的常理。

“我带兵,最简单也是最难的要求,就是球队上下一心。刚开始,你们很多人都认为我接受京港大学的合队提议,是为了那千八百万的赞助,但……”

“教练,我们知道,你有点,但不多。”

常理瞪了黄维一眼。

“但是,无论是那臭小子,还是京港的其他人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跟我们的短板是非常互补的。你们刚开始不理解,但现在都知道了。

并且,我也知道那晚季少虞揍人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凌一;就算他不动手,你们也会动手。你们不晓得我有多高兴,看到你们真的成为了一个团队。

尤其是在那天我收拾他俩的时候,你们都站了出来,替他们说话。这就是我想要的球队!”

常理站定,紧绷的肩膀垮了下去。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教书先育人。我不能因为只是想要一个冠军,就看着你们这群二十岁出头,或许还不到的孩子,学到不好的东西。

“那晚,季少虞的情绪控制就是有问题,就是不能动手!同样的,凌一身为队长,没有尽到责任,还当众违背指令,这也是不对的。他们俩就该罚!”

常理顿了顿,瞥向身后,问:

“你们有意见吗?”

“没意见!”季少虞拉着凌一跳出来,“教练说得对,有错就该罚,我们都知错了!是不是凌一?”

凌一:“嗯。”

常理对季少虞的回答很满意,至于凌一,他怕被气死,一眼没看。

季少虞走到他面前,大眼睛一转说:“教练,那你能不能让我们将功补过?”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季少虞和凌一。

-

“大哥,你说江大他们会不会把那两个换上来啊?”

先前对着教练席做出不雅动作,挨了张黄牌雍城理工10号,闻言嗤笑一声:

“我兄弟还受伤在替补席坐着呢,他俩凭什么上场?”

这句话,并没有让其他人放下心。

雍城理工都知道,他们都是上半场能赢是因为对方双核心不在,一旦上场,他们必定输无可输。

10号瘪瘪嘴,说:“上也正好!干不翻凌一,还怕弄不死季少虞吗?他右脚不是有伤吗?再踩废一次,直接让他这赛季报销!”

另一边,更衣室。

讲完战术的季少虞伸出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围成圈的队友:

“就算输,我们也绝不会是输给自己。”

众人坚定点头,纷纷伸出手,一个个叠了上去。

“江大冲!京港冲!”

……

下半场哨声吹响。

雍城理工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季少虞和凌一还乖乖坐在替补席。

这让他们长舒了口气,士气大涨,朝着交换后的前场冲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球在他们脚下,但却怎么都传不出去。

10号发现了,江大换了战术。

没错,这是上半场后段季少虞和凌一在场边商量的结果。

放弃控球,改打5-4-1铁桶战术。

他发现了太晚,左后卫程浪已经开始换位盯防他,无论他如何晃身、假动作,都没办法过掉他,无奈只能放弃带球,转而右传。

可接球后,传球线路依旧被封堵。

下半场十五分钟过去,球依旧在雍城理工的脚下打转,甚至没能突破进前场,就这么被死死囚困住。

10号也被程浪死死困住。

这是季少虞告诉他的,10号是队伍主力,好大喜功,非要给兄弟出口气,死盯他、干扰他,让他没办法做球,可能还会犯规。

方法果然奏效。

“草!”10号忍不住拽起堵了他十五分钟的程浪衣领,“你他妈就这点本事吗?只会堵人?”

程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小爷我的本事,你还没见识过呢。”

说完,他往10号身上一扑,双膝一软,抱住脖子滚倒在地。

动静引来的主裁的目光。

哔哔!

主裁吹了哨,示意10号远离。

“草,他他妈的是假摔!”

“我看见你碰了他。”主裁面不改色,“如果这不是你的第一轮比赛和主场,我会给你出示第二张黄牌。”

10号不敢说话了,单手叉腰,不服气地将程浪拉了起来。

同样的,主裁也没放过程浪,口头警告了一次。

程浪满不在乎,继续笑眯眯地死盯着他。

10号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人,赶忙指挥场上,将球给到双后腰。

哼,既然球传不进去,那就打远射!

场边的二人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将目光放到了还在了后防和门卫身上。

一时间,季少虞也有些紧张。

江大和京港的球队都是进攻型,很少面对对手开始摆大巴。

不知道会不会奏效。

当时间跳转至75分,比分丝毫未动时,季少虞知道,铁桶阵起效了。

数据显示,下半场他们已经连续解围18次,门将扑出2次。

只要再坚持15分钟,他们就能以一个不算太惨的比分结束这场比赛。

可是,显然雍城理工不会让他们如愿。

“摆大巴,烂球!”

“江城来的不会踢就滚回家玩5V5!”

“烂球!江大垃圾!京港垃圾!”

看台上的人被有心之人煽动,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谩骂。

而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对于场上的雍城理工来说,却像是兴奋剂。

他们开始频繁搞小动作。

10号在无球跑动时,肘击程浪;程浪想要举手抗议,但球已经正朝10号飞来,只能忍着,继续拖住人。

可就在他从10号脚下夺过足球,打算回传时,10号抱着腿哀嚎倒地。

靠!被讹上了!

主裁吹停,队医进场。

“我根本就没碰到他!”程浪摊着手极力跟主裁解释,“我脚是朝着球去的!不信你看回放!”

主裁很快从场边回来,表示没有犯规动作。

可是,10号就那么躺在地上不起来,一副赖上程浪的模样。

程浪很快想通,指着他说:

“靠!你故意拖延比赛时间!裁判裁判!”

等到主裁转过身,10号又慢吞吞爬起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对此毫无办法的程浪。

“忍住啊,别冲动!”

季少虞疯狂给程浪使眼色,可这人现在偏偏就是不看他。

好在邓东在场,很快过来搂住他的脖子说了什么,程浪这才稳定心神,对着邓东点头。

原以为,他们的小动作就就此结束,却没想到只是个开始。

主裁也不知怎么的,无动于衷。

尤其是当卫霄被人冲撞时,竟然连口头警告都没有。

“喂!冲撞门将不应该给牌吗?”

主裁看了眼:“没有在小禁区。”

这个理由让人无法接受,黄维冲上去就要找主裁理论,但他看见了场边的凌一。

凌一深色凝重地微微摇头。

黄维深深闭上眼,想起中场休息时,季少虞就给他们打过预防针:

“我们这么踢,到了后边他们肯定受不了,手上和脚上动作都会不干净。但是你们一定不要冲动,可以跟主裁理论,但决不能骂人和动手。冷静、忍。”

黄维放在身前的拳头还在捏着。

常理勒了勒裤腰,做好去给黄维擦屁股的准备。

可是,黄维竟然放下了手,慢慢背过身去。

常理有些意外,看向身后,凌一还乖乖端坐着,季少虞身体前倾,双手撑着膝盖,更乖地对他笑了笑。

常理白了他一眼,回头也不禁笑了出来。

可雍城理工的手段还不止这些。

10号瞥了斜后方的邓东一眼,随即,给中锋使了个眼色。

拿球的中锋会意,一记抽射——

“邓东!”

“东哥!”

足球直直飞向邓东脸部,砰的一闷声后,邓东应声倒地。

场边的几人都立刻站了起来,焦急地看着被人群围住的邓东。

直到主裁手持着黄牌和队医赶到,人群才分开一条通道。

同时,他们也得以看见邓东血肉模糊的面部。

周围人都有些慌神,只有队医还在冷静地给邓东止着鼻腔和口腔流出的血。血浸湿了脚下绿茵场。

而后,队医看向常理,摇摇头。

邓东没法再继续比赛,必须下场。

可这时,邓东却站了起来,用满是血迹的手拿起矿泉水,简单冲洗起脸面,夺过对于手中的止血棉球,表示还可以继续踢。

程浪看不下去,冲到他面前:

“东哥,你必须去做检查,万一脑震荡怎么办?”

邓东回绝:“替补的那几个后卫,换任何一个上来这后防都守不住。”

程浪还想再劝,邓东拍了拍他的肩:“我自己有数。”

程浪焦急万分,无奈地求助场边的常理。

常理没有犹豫,直接告诉边裁要进行换人调整,同时让几个后卫热身。

踢伤邓东的中锋,见到热身的替补后卫,跟身旁的10号捂嘴说着什么,很快就大笑起来。

“你他妈笑什么?”

“程浪!”

程浪被几人死死抱住,却还是从百般阻拦中伸出手,指着中锋:“你就是故意的!走出这个球场,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嘴撕了!”

中锋脸上的笑意没有收敛,反而模仿起方才邓东捂着口鼻的痛苦模样。

这个举动将场上所有人激怒。

“你再给我做一下试试!”

“你们京港都这么脆皮啊?踢一下就倒,我看,你们再换几个后卫上来都没有,都是些破鱼烂虾,来一个我们踢一个!”

“季少虞!凌一!”

常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场边响起。

两支球队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去,季少虞和凌一已经沉着脸站在了面如阎罗的常理身后。

方才挑衅的中锋笑容消失,双眼在二人脸上打转,紧张得不停咽口水。

边裁举起的换人灯牌,彻底将他的希望磨灭。

5↓9↑

6↓11↑

季少虞和凌一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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