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先生：抱歉，明天有事，今天不上线了，下次再一起玩吧。
黑暗中，幽蓝的光落在牟怔脸上，衬出几分柔和，他盯着手机屏幕数秒，缓缓呼出几口郁气反手将手机塞进枕头下面。
几秒过后，枕头下面传来震动。
牟怔又摸出手机点开屏锁。
N先生发来一句“嗯，好，早点休息，晚安”，平常简短的话却让牟怔内心起了波动。
犹犹豫豫的打完字又删除，看着输入栏里“喜欢的人找我陪他去买求婚戒指，我该去吗”，呼吸也变得沉重。
最后还是发了出去。
发完之后又后悔一时的冲动，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和认识不到一天的游戏好友倾诉，会不会打扰到对方？
这么想着，牟怔连忙撤回消息，也不知道N先生有没有看到，没看到最好，看到的话，应该也不一定会回复吧，说不定他已经打游戏去了。
一通胡思乱想的纠结还没结束，对话框里突然弹出文字。
N先生：他有对象？
啊，原来还在，也看到了呀。
M先生：嗯，交往了好几年，准备求婚了。
越回复，越有点停不下来想要倾诉这段无果的曲折暗恋的心情。
这是牟怔头一次和不认识的人诉说烦恼，他不是轻易会向别人倾诉郁闷的性格。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烦扰的事情，和别人说再多烦的还是自己，自我消化会让牟怔更自在舒坦一些，更何况，别人烦恼可能已经堆积成山，他也不想再把自己的事情堆给旁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敢相信别人。
说着“你相信我，我保证不会把这些说给别人听”的人，转身就有可能把你的烦恼忧愁或是小秘密告诉其他人。
一想到这些，内心的躁动逐渐自愈平复，牟怔已经没了再多说下去的念头。
N先生那边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追问：你们是朋友？
原本熄灭的火苗在看到“朋友”时，仿佛一桶油倾泻而下，淋着小火苗，火势一下子烧旺起来。
内心一直在克制提醒不能再继续回复，手指却不听话不受控制的点击手机屏幕。
M先生：不是……嗯，不对，以前是，现在不是，现在的关系比朋友更亲密。
N先生：你现在方便接听语音吗？
什么意思？N先生要打电话给他？这么直接的吗？
牟怔下意识看了眼上了锁紧闭的房间门，犹豫数秒，家里安装的是隔音墙，应该不会听到吧。
M先生：方便。
成年人之间有时候确实会来的更直接，尤其是男人和男人。
不过牟怔头一次和游戏好友打电话，尽管在游戏里一起开过语音听过对方的声音，但那会还有一个胡琥，现在单独和N先生以聊天的形式通话，内心深处难免局促紧张。
语音弹过来的瞬间，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有些大，牟怔做贼似的把手机塞进被子里试图盖住音量。
手指颤颤巍巍的滑动接听，听筒里传来低沉喑哑的男人声音，成熟又富有磁性。
许是离手机太近，呼吸喷麦十分明显。
牟怔抬手揉揉眉心，一时间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没有用变声器，要是N先生听出他的声音和昨晚不一样，会不会觉得骗了他气愤地挂断电话？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拒绝的。
“M，你说的明天有事就是陪那个人去买戒指？”
牟怔“嗯”了声。
N先生默了默，又问：“你想陪他去吗？”
“我……”想吗？多一点和李乐晟独处的时间的话，牟怔确实是想，可是陪着李乐晟去挑选给别人的戒指，说实话，不想。
“很复杂，想又不想。”回想起李乐晟提到女朋友时的幸福表情，牟怔心里刺挠的慌，可又觉得只要他能开心快乐，也没那么难过了。
“你说你们关系比朋友要亲密，冒昧问一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
牟怔垂下眼帘，静到只有呼吸声的被窝一阵阵暖意。
他深吸了口气，不知道N先生在听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我们现在是家人，他是我继父的儿子。”
“难怪你会那样说，M，如果陪他去挑选戒指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直接拒绝，既然对方有了爱人，你们又是兄弟，你也知道你和他没有可能，不如尝试着找点其它事情做做散散心。”
N先生低缓的嗓音隔着手机听筒带起一阵小小的震动，撩的耳廓酥酥麻麻。
牟怔挠挠耳朵，逃出被窝把手机拿远了点。
他说的，牟怔都知道明白，可感情是不可控的，如果可控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上李乐晟，甚至从大学开始暗恋到现在。
就算现在对李乐晟还残留了那么两三分的感情，牟怔也清楚明白必须将其抽离干净。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不能再给自己留丁点的后路。
牟怔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拧开蓝色方向的水龙头，冰凉刺骨的水花重重砸着水池，滴滴点点溅落在他衣服和袖子上。
洗了把冷水脸，大脑似乎清晰不少。
看着镜中满脸水渍的自己，牟怔抹了把脸，纤长密睫轻颤：“所以我才拼命努力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上，其实现在对他的喜欢已经淡了很多，但我想把最后一点也抹灭掉，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死心。”
N先生听到他那边的动静，不知在想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机。
“你在喜欢他的时候，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
这话落入牟怔耳里，眉心一拧：“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和别人谈恋爱，这很违背道德的。”
“正好，我也这样认为，”N先生似乎是找到了知音，语气染着愉悦：“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抹掉对那个人的最后一点感情？还是把所有重心放在工作上面？”
牟怔扯过毛巾擦干净脸，冷水可真凉：“大概，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找点其他事情。”
电话那头恍然间陷入深深地沉默，没人说话，牟怔不知道是N先生那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这边网络卡顿，正疑惑时，N先生深深地呼了口气，再度开口——
“那……你考虑过谈恋爱吗？我想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
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牟怔猛地睁开眼，光亮从没有关严实的窗帘挤入房间，昭示天已经大亮。
薅过手机一看才知道已经十点多。
他按压着隐隐作痛的脑仁，模糊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昨晚和N先生通到凌晨一点多的电话内容慢慢涌现，按压的手指刹那间顿住。
等等——
昨天晚上他都干了啥？和N先生打了个电话一起聊天到凌晨，N先生充当情感导师听他的情感倾诉，然后问他考虑谈恋爱吗，紧接着自己回答的什么？
——你确定吗？我们认识一天都不到吧。
——你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这样算是谈恋爱吗？
——你不怕我长得又丑又矮是个吊死么？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想恋爱的基础应该是双方互相认识见过面的那种，网恋的话，我可能真的没办法。
——不过如果你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如果长得好看，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
然后N先生什么都没说，直接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每一张都穿着西装和皮鞋，大概是在衣帽间又或者那种公司的会议室和休息室拍的照片，尽管没有露脸，依然能感觉得出来是位精英。
牟怔觉得自己就像个猥琐大叔，把每一张照片放大看了又看，无一例外都是在看N先生的手。
照片里，男人的手指长又细，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泛着健康粉红的指甲盖上每个都有小月牙，有几张照片里的手背青筋微凸，白皙皮肤下血管的青色很明显。
牟怔最喜欢他拿着红酒杯的那张手照，图片的清晰度甚至能看到中指指节侧边处的红色小痣。
作为重度手控，牟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N先生，在看过照片之后直接回了对方一句：“好，那我们谈吧，如果坚持了一个月就见面。”
然后？
然后他就和认识一天不到的游戏好友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且制定了恋爱满一个月见面的规则……
特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居然和游戏好友搞起了网恋？
明明说那么多是想委婉的拒绝，怎么就真谈上了？
不知道N先生有没有发来消息，现在收回昨晚的话还有效吗？
反正都是一时兴起，不过是网恋而已，又没见过面，连彼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说不定N先生也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才提议的，要不给他发个消息就说昨天晚上是自己神志不清胡乱咧咧，然后再给人赔个礼道个歉发个红包什么的。
说不定这段玩笑似的“网恋”可以就此作罢？
牟怔挎着个批.脸，心惊胆战的打开微信，看到置顶好友，瞳孔地震。
他肯定是脑子有病，昨天晚上还把人给置顶了！
清醒过来后，一万个后悔奔腾而过。
又不是喝了酒，怎么能做出这么蠢的事。
七点左右，N先生还发了条“早安，宝贝”……
草（一种植物）
这也，也太肉麻了吧，网恋都是这样的吗？不对吗，应该说谈恋爱都是这样的么？
牟怔入定似的坐在床边捧着手机，眼睛瞪得像铜铃，保持着从起床到拿上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回消息还是不回？
回的话，该说什么？和N先生一样来句“宝贝早安”？或者直接说清楚？
不回的话就这样无视？好像不太好吧……
可是N先生的手是真的好看，可恶啊！到底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已经打出了早安两个字，正纠结着发还是不发，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哥，起床吃饭了。”李乐晟的声音。
牟怔吓得手一抖，点了发送。
倪总大狗狗已上线，乖巧坐等怔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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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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