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雪如流”拒绝了您的入帮申请】
景溪：“…………”
就知道不会这么好说话。
景溪再发送一条申请，怕对方给自己拉黑，特意在申请里标注。
下意识打出几个字，准备发出前，看了几秒，把前面的“哥哥”删掉。
-
京市。
时忱刚洗完澡，随手擦了下发梢濡湿而下的水珠，听见消息声响，侧身望眼电脑屏，发现还是帮派消息，坐下，仔细看了眼。
半晌。
时忱：？
【玩家“烟雨遥”请求加入帮派“神农堂”，同意/拒绝】
一模一样的消息三分钟前他刚收到过一份。
只是这次多了一行字。
【烟雨遥：我们聊一聊，我知道是你们帮派的人追杀“我”的TAT】
悬赏任务确实是帮派里发出的——
神农堂的阁主，长歌当笑。
晚上十一点，神农堂差不多都在线。
时忱看了又看景溪的入会申请，敲了几个字。
[帮派]叙雪如流：开语音。
语音频道被打开，些许紊乱的电流声传来，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长歌当笑的声音最为悉索。
高啸然带着耳麦，捧着咖啡杯，往凳子上一坐，看眼帮派里发的消息，“测试结果出来了？”
明明是偏清亮的男音，落在对面的耳朵里，却是能把人嗲死的甜美女音。
时忱：“……”
听了大半个月，他还是不想习惯。
时忱：“你能不能把变声器关了。”
“不要。”对面说：“我怕下次忘开，被人认出来。”
游戏发布会他还要露面，到时一开口，岂不是完蛋。
干脆开女音变声器，反正女玩男号的也不少，没什么人怀疑。
高啸然上线，帮派内的其它头像也依次点亮。
频道里一时叽里咕噜的，说的都是各角色的测试数据，从低级到高级，从输出到防御，各个属性点被聊个遍。
大概五分钟后，小型例会结束。
众人齐齐松口气。
苦了半个月，终于见到胜利曙光，正式进入下一阶段，不少人都卸下心中担子，帮派里一时喜气洋洋。
高啸然发了个条私聊语音问时忱：“你什么时候去灵阅？”
灵阅，《一梦千秋》的出品方，国内端游曾经的统治者。
但后面因为理念和利益关系，始创团队分崩离析，主力人员走了大半，策划部和技术部自立门户，创立了灵阅昔日最大竞争对手，LS互娱。
据说原本想叫梁山的，逼上梁山的梁山。
灵阅做端游，他们也做。
三年后，第一款游戏问世，但生不逢时。
三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国内端游彻底进入存量市场，玩家不断流失，只能靠抢夺对方玩家勉力支撑。
全球爆火的手游一个接一个，端游却似乎陷入死亡魔咒，渐渐被阴影笼罩。
《一梦千秋》后，再没有如此现象级的作品问世，旧有的框架无法满足玩家需求，端游市场越来越小。
LS互娱并没有完成创造第二个《一梦千秋》的梦想，上线当年，因为太次，还刺激的不少用户回归灵阅的怀抱。
游戏是最烧钱的行业，研发阶段，每月成本轻松破千万。
一款游戏从策划到上世，一年起步，上不封顶。
游戏大败后，LS互娱很快撑不住，接连发了不少手游，市面上什么火抄什么，靠着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
去年，终于无法支撑，创始人变卖所有资产，深受打击，远走他国。
LS互娱坚持得艰难，灵阅也是九死一生，三部的集体出走，让灵阅元气大伤，直接从王者位置掉到一线末，再退至二线。
后面几次能靠着手游的崛起机会也没抓住。
《一梦千秋》开服多年，许多玩家频频给灵阅发消息，让他们升级下玩法，玩来玩去都是那一套，要不是实在有情怀，早退服玩别的去了。
最灵魂的策划部集体出走，给灵阅当头一棒。
策划是游戏的灵魂，再找的主策，提出的规划都和原来的差点味道，丧失了最核心的“江湖”气。
只能在不影响核心的前提下，尽可能提升玩家体验。
-
“你什么时候去灵阅？”高啸然问。
时忱：“下周二。”
还有四天。
灵阅自从《一梦千秋》后再未有大火的端游，手游研发道路也不顺畅，LS互娱抄框架抄来的盗版都比它研发的原创收益好。
《一梦千秋》带来的收益，全部补贴到其它游戏。
三年前，铭晟对灵阅着手收购，去年，并购案生效，灵阅旗下游戏的开发权，逐步交到铭晟旗下子公司，北芒手中。
高啸然正和时忱说灵阅的事，声音忽然一顿，“上次骚扰你的人妖又上线了？”
上周还有些零碎的测试没完成，他怕小熊饼干还死缠着不休，影响数据调试，就下了个悬赏任务，但一直没人拿截图来要赏金，他以为对方直接删号退服了。
[当前]痛包里的吧唧：[图片]，首杀完成[/墨镜]
高啸然打开消息。
截图上击杀小熊饼干的人是吧唧团子，来找他的却是痛包里的吧唧。
[当前]长歌当笑：你大号呢？
他现在对这个游戏充满了不信任。
[当前]痛包里的吧唧：号被抓走关禁闭了……
《一梦江湖》主打的就是真实，游戏里被关禁闭和现实中别无二致，所有功能都被关闭，屏幕一片漆黑，接受不到任何消息，也看不见公屏和喇叭上的显示。
被关进去的这时候都登小号上线。
对面解释。
[当前]痛包里的吧唧：我还掉了个装备[/流泪]
[当前]长歌当笑：……你大号才74级。
能在安全区开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好武器收到仓库。
对面能掉落的最好装备也就是蓝装。
[当前]痛包里的吧唧：……
[当前]痛包里的吧唧：[/鄙视]
高啸然给对方转过去188金，问时忱。
两人回归帮派语音。
刚才的两秒私聊，并未被发现。
高啸然：“小熊饼干又现世了？”
时忱“嗯”了声，“刚才还申请加入我们帮。”
高啸然：“加帮——”
嗯？
“加帮派？”高啸然问，“什么时候加的？”
时忱看眼时间，“八分钟前。”
“……他要做什么？再表白一次？”
时忱：“不知道，但他发验证消息，说知道是谁下悬赏人物追杀的他。”
时忱顿了顿：“要表白，估计也是表白你。”
高啸然在频道内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眼小熊饼干现在的资料卡，属性点技能点和修为点，都升了一大截，不知道实际操作如何，但如今来看，已经不能像之前那般，被随意说菜的让人发笑了。
时忱关了语音。
高啸然的变声器太嗲，脑壳疼。
他打字。
[帮派]叙雪如流：现在是满级号，不知道是不是换人了。
[帮派]长歌当笑：？满级了？这才几天？
[帮派]叙雪如流：据说换人了，两万买的。
[帮派]长歌当笑：怎么感觉走向有点熟悉……
几秒之后。
[帮派]长歌当笑：超——
[帮派]长歌当笑：超————
[帮派]长歌当笑：超——————
时忱：“…………”
[帮派]长歌当笑：[/捂嘴流泪][/拒绝说话]
终于有人看不惯高啸然。
[帮派]吾道不孤：你超什么呢？
[帮派]美工妮妮：想起自己八万块的买的渣男号了吧！：P
[帮派]骑着美工去上班：《别人买号继承海景房，我买号，继承18个要害我命的前女友》
[帮派]长歌当笑：[/鄙视]
游戏测试要用账号，因为时忱的账号等级最高，所在服务器玩家活跃度也高，众人就集体来到本区。
高啸然在其它区玩的角色是剑客，就想买个差不多的。
他一下就看中了逾寒的账号，12个练至满级的大技能，外送一把橙武和满级召唤兽，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丹药，一共才要九万五。
他砍价到八万三。
以为捡个便宜。
没想到上线后，收获了18个要他命的前女友。
每天走到哪，都是人群焦点，每前行一步，头顶和周围就出现几个聊天框，写着两字：[渣男]
还有找他PK的。
号的实力是高，但也没高到叙雪如流这种可以无视其他人的地步，偶尔遇见接了悬赏任务的硬茬子就要去重生点来一遭，来回几次，掉了不少修为。
[队伍]长歌当笑：[/不嘻嘻/吐口水/绝交]
逾寒这号，现在就在角落里落灰，非必要不登，等着优化到剑客时再拿出来用，敌人那么多，用作极端环境下输出和防御极值还挺不错的。
[队伍]叙雪如流：我去外面看一眼。
烟雨遥还在外面。
[队伍]长歌当笑：我和你一起去，这里太让我伤心了[/流泪]
-
发完申请，叙雪如流一直没回，景溪操纵着角色在帮派门前左转转右转转，最后干脆蹲下，再把两只手举上来，托在脸上，做无聊发呆状。
刚才拒绝那么快。
现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今晚到底会不会来见她？
都快一周了，进度倒是有，就是进度条有点不对，与正确方向背道而驰。
景溪无聊地数屏幕里路过的蚂蚁，直到些微的走路声响在身后。
景溪抬头看去。
谁啊？
-
高啸然操纵角色跟时忱向外走去。
正是深夜，帮派附近彩灯高悬，无数夜晚才会发光的花朵植物在夜风下轻轻摇曳，头顶是无数闪烁的星子。
一个红衣少女蹲在地上，仿佛在挂机。
二人靠近，对方忽然扭头。
高啸然直接点了跟随，角色自动跟在叙雪如流身后，自己则去了趟论坛。
[好友]长歌当笑：才几天，就升成满级，这得嗑多少丹药。
[好友]长歌当笑：怎么说什么的都有。
[好友]长歌当笑：？？？
[好友]长歌当笑：转发帖子【小熊饼干和逾寒到底哪位才是本服第一变态】
[好友]长歌当笑：[/疑问/疑问/疑问]
时忱禁止对方开变声器和自己说话。
打字速度慢了些，没发完，就来到门派门前站着的人身前。
[当前]烟雨遥：你终于来了[/流泪猫猫头]
[当前]烟雨遥：你知道我今天过得有多苦吗？
时忱看着朝他走来的烟雨遥，操纵角色向后一挪，二人拉开距离。
景溪：“……”
要不是你太渣了，我一定不来找你。
时忱不想过多纠缠，单刀直入。
[当前]叙雪如流：抱歉，不加人。
[当前]烟雨遥：QAQ
[当前]烟雨遥：那我去哪里，其它帮派都不同意我的入帮申请。
[当前]烟雨遥：我新买的号，我做错了什么TAT
语气十分委屈。
时忱回复得很平静。
[当前]叙雪如流：两万买这号，太贵了。
[当前]烟雨遥：……
[当前]烟雨遥：你伤我太深了[/倒地吐血]
景溪敲了几个捶桌吐口水的表情，再删除，准备再和叙雪如流说话，公屏上突然出现一行字。
[当前]长歌当笑：你怎么证明你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人。
[当前]烟雨遥：我证明了你就会让我入帮？
[当前]长歌当笑：你先证明。
[当前]烟雨遥：……我感觉告诉你了，你也不会让我入帮的T.T
《一梦千秋》的玩家自由度颇高，但作为大型MMORPG游戏，帮派已经成为游戏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许多任务的完成都脱离不了帮派。
毕竟不能总组野队。
[当前]长歌当笑：要不你把账号卖了？
[当前]烟雨遥：……
[当前]叙雪如流：……
[当前]烟雨遥：谁会买[/摇摇欲坠.jpg]
买号加上顾夏转增过来的装备，现在向外卖，起码亏几万。
[当前]长歌当笑：不对，我才想明白，别的帮派都不要你，你为什么笃定我们会收留你？？
[当前]烟雨遥：因为我觉得你们是不在意账号名声的好人。
[当前]长歌当笑：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不在意账号名声了[/疑问/疑问]
[当前]烟雨遥：凭什么告诉你[/发怒]
[当前]长歌当笑：凭我是阁主[/摇扇]
对面忽然没声了。
几秒后。
[当前]烟雨遥：原来就是你追杀我[/鄙视/吐口水]
[当前]长歌当笑：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告诉我，我看看帮派的改进空间在哪里。
他不太懂，为什么对面就盯上了神农堂。
[当前]烟雨遥：因为你连逾寒的号都要，我的账号和逾寒一样声名狼藉，别的队伍都拒加我，除了你这，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要我[/倒地不起]
高啸然：“……”
草。
忘了这事了。
[当前]烟雨遥：你不会因为要拒绝我，而把逾寒踢出去吧。
一旁观看的时忱：“…………”
这个想法，刚才也不是没有。
[当前]烟雨遥：你们一直追杀我，我连安全区都出不去[/委屈]
[当前]烟雨遥：苦活累活整活我都行QAQ
[当前]烟雨遥：我可以自证，连麦/语音/视频我都行，我不是骗子
……怎么感觉真换人了。
倒不是怕人妖，是怕这号的上个主人卷土重来，公开表白这件事，他真承受不来。
高啸然摸了摸鼻尖。
他打开私聊频道，想寻求帮助。
他发完。
[私聊]叙雪如流：？
[私聊]叙雪如流：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大放厥词。
本来他想出来一趟，和对方说清楚，再拒绝就好。
[私聊]长歌当笑：我已经死了，被她的回答一击毙命[/吐血/怀疑人生]
[私聊]叙雪如流：……
两人长时间没消息。
景溪按下自由说话键，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当前]烟雨遥：哥哥，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是骗子？
发声时带了点特殊的处理方式，本来异常清透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带上浓浓的落寞和疲惫，仿佛人已经难受到极致。
语音传入耳麦。
高啸然感觉心脏被击中了下。
高啸然：“……”
他好不是人。
[当前]长歌当笑：没有哦，你胡说。
[当前]烟雨遥：我可以进帮派啦？[/不敢置信]
[当前]烟雨遥：哥哥，你真好[/流泪]
观看全程的时忱：“。”
[当前]叙雪如流：不是哦，他胡说。
[当前]叙雪如流：逾寒能进，是因为他有纪念ID，你知道的，我们比较虚荣。
一梦发行十周年的纪念版ID，灵阅给他们工作室赠送了几个，“神农堂”的管理员人手一个。
虽然知道拒绝的理由很扯，但此刻能用就行。
高啸然：“……”
景溪：“……”
二人的注视下，烟雨遥深受打击，摇晃着身体，安详地倒在二人身前。
高啸然私聊时忱：[我觉得你比我还过分]
时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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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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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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