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种。
的确是一个很符合在场三个人对它印象的名字。
钟离却一下子打开了话头,没等他们问就开始讲了起来。
“之前和蒋小姐分别之后,函谷关的那块长生石在段家族长段许的同归于尽下已经没了,于是我和小沈便觉得应该结束了,唔,重申一下,应该是我觉得结束了,我那个时候甚至在想我们的以后了。”
“结果在医院住了几天,我发现小沈身上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变化,而且他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我坚持要医生再给他检查一遍,他却说不用了,然后强硬着出了院。”
“我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他也在出院后才告诉我函谷关的真相。”
谢乐山插了一嘴:“能先给我讲一下故事前提吗?”
蒋昭条件性叫了声覃序南:“你快速给他讲一遍,简短点的。”
钟离等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讲:“段家内部分为三类,一类和普通人无异只想过普通的生活,一类偷走了长生种试图实现西王母的降生,还有一类就是他们的族长段许,他在试图杀掉长生种。”
覃序南刚和谢乐山讲完,听到这个,疑惑地问了一句:“都是长生种了,还能被杀掉?”
钟离看了他一眼,却没回答他。
“小沈是被第二类段家抓走的,在进行降神仪式时,他告诉过我,他能够听到那个长生种在说话。刚开始是很别扭的音节,后来那个声音渐渐朝普通话发展直到小沈能听明白。”
“所谓的降神仪式就是放干祭品躯壳的血,把血都涂抹在长生种上。在这个过程中,那块长生种对小沈说,它可以保他在这次活下去,但是需要他回来杀掉它。小沈答应了,于是他从那个段家以为失败的仪式里存活了下来。”
“上个月的函谷关一行,小沈在接近长生种的时候发现石头里的那个东西已经疯了,听不懂人话,只是发出无意义的声音,于是他和段许合作把长生种杀了。”
“但是,因为小沈的死而复生是通过长生种赋予的,所以长生种死了,小沈也会渐渐失去生命,变回当时仪式上的死亡。”
“我在葬了他之后,被段家的人找上了门,是那些普通人,他们给了我一封信,是段许写的,同样的谜题法,只写了一句话:这不是结束,尽头在广西。”
蒋昭:“这就是你来广西的原因?是他们逼你来的?”
钟离神色温和地看着刚刚自己拿出来的手链,摇了摇头:“我是为了小沈来的,我想知道究竟真相是什么。”
这一番话,蒋昭恍惚中好像在哪听到过一模一样的,是她第一次在当铺见到钟离和那位沈诀的时候。
******
那是四年前,一位脸上有疤的男人和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在当铺里说要做蛊虫的一笔交易。
蒋昭第一次被做交易的找上门,还是新奇感多一些,第一次见面,她好奇地看着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
“两位客人,你们想做什么交易。半山有物,当归有时,莫要忘了有当有还。”
“自然自然。”
看他们明白交易的代价,蒋昭问清楚了他们对蛊虫的要求,直接就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只,这是当铺里还没来及归纳送回广西的蛊虫,她一听有人要交易蛊虫就全拿来了。
“你们,谁来?”
钟离:“我。”
蒋昭看了看钟离,耳机里的搭档咳咳了一声,她不经意又把虫子装回了盒子里,第一次交易,不太熟练,连要做些什么都忘记了。
蒋昭笑眯眯地对两个人说:“不过,我们这的规矩你们也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交易之前,要先讲清楚事情。”
两个人一进来就听蒋昭飞速问了什么,然后她就拿出了虫子,本来两个人还在想,难道之前听到的那些都是误传,结果这个当铺的还是按照程序来的。
他们对视一眼,沈诀先开口:“我来说吧。”
在沈诀的缓缓讲述中,蒋昭大致知道了他们之前经历的故事。
沈,是过去祭祀西王母的大姓,也是西王母在人间行走的容器。
清末战乱,有人在函谷关附近挖到了卷轴,开始所谓的“有命”计划,搜寻当年沈姓后人,等待时机祭祀西王母以求长生。
过去的那些豢养起来的容器每次到祭祀环节,心性不好总是撑不过去,于是他们开始散养容器。
容器的使命就是坚固耐用,一些沈姓孩童被送到无子家庭抚养,直到23岁,沈诀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人自称姓段,段家人在抓走沈诀之后,把他周围所有人的记忆都消除了。
但钟离在午夜梦回之际,总觉得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浑浑噩噩了许多年。
直到被一个人提到她的记忆被一只虫子吃掉了,还被她引去了半山当铺,当时的交易就让钟离记起来了所有事情。
钟离在这个时候说道:“我只觉得荒谬,我过去珍贵的回忆和那些东西都没有了,那我这几年是在干什么?我下决心要查清这件事情,于是开始加入各种异闻奇事的事件,但是一点相关的资料都没有,过去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在我忍不住要再去半山当铺做交易的时候,小沈出现了。”
这个时候,蒋昭才仔细观察了她的眉目,怪不得有些熟悉,是自己刚进总部时候有人托自己去回收蛊虫的单子。
沈诀:“我当时从那个西王母降生的仪式中逃了出来,段家一直以为我死了,我也只好隐姓埋名,只是默默去看了过去认识的家人朋友,而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阿离她有在追查我的下落,我本来想等时间过去了或许她就不执着了,但她并没有。于是,我也只好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我的那些事情。”
蒋昭只问了结果:“所以你们要蛊虫去干什么?”
钟离很认真地说:“我们想要继续进入段家的那个仪式里,我们想毁了那个东西。”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
一晃,四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但当年那个执着的女子依旧还在往前走。
谢乐山被钟离讲的故事吸引住了,长生种,西王母,降神仪式,不过,西王母不是应该在昆仑吗?怎么又是函谷关又是广西的,完全是和西王母无关的地方。
蒋昭:“那个戈文是为什么?不仅是你,还有沈诀也来找过他。”
钟离把链子小心翼翼放进了袋子里:“因为当初,段家发现卷轴就是在上世纪初,和戈家一起,不过这次来到这里,翻看了戈家的资料记录,我才发现段许也骗了我们。”
覃序南脱口而出:“骗了什么?”
“他们一直传言是段家在函谷关找到了卷轴,但长生种的来历一直没人去说过,而在戈家的记录里,这个卷轴是当时一个土匪老大在函谷关抢来的,只是因为在广西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流落到他们两家人手里。”
谢乐山推测了一下:“他们从函谷关找到卷轴然后来了广西?”
蒋昭补充:“准确的说,是来到了广西的十万大山。”
谢乐山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坐正了:“十万大山可不在我们的范围内,那怎么会有和我们这里一样的东西?”
钟离站了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长生种:“那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我能带走吗?”
谢乐山听了这话,眯了眯眼睛,把东西又费劲力气装回了自己的神眼空间里。
“远来是客,不过这是我们谢家的东西,就不劳您惦记了。”
出乎意料的,钟离嗯了一声:“行,那我跟着你们走。”
谢乐山古怪地笑了一眼,他突然看这个人非常不顺眼:“反正我不乐意。”
蒋昭却在旁边驳了他的话:“那接下来你跟我走吧。”
“喂,蒋昭你……”
覃序南推开了谢乐山往蒋昭抓去的手,防贼一样把蒋昭护到身后。
蒋昭笑了笑,拍了几下覃序南示意他让开:“毕竟本来我们也不是一道不是吗?钟离跟我们俩走就是了。”
钟离在旁边说着:“戈文在哪?”
屋子里火药味渐浓,强荣端着几盘水果笑嘻嘻地推开门进来,几句话就把场面控制下来。
“各位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事情好好谈,大伙都是有西王母的一部分资料,那就一起合作,互利互惠,才能走得更远嘛。”
强荣先小声在谢乐山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谄媚地再向蒋昭三个人赔礼道歉。
“蒋小姐,覃先生,钟女士,我们傩师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戈文在203房间,钥匙就插在门上,这边辛苦你们今天先自个找房间睡,毕竟人手有点不太够。”
钟离在听到戈文在哪间之后就之后转身出去了,蒋昭听到响声,拉着覃序南的手也一起追了上去。
强荣的话就这样在空气里散开,没人在意,怪尴尬的。
谢乐山翘起了二郎腿,用签子插了块水果吃:“有点意思,事情越来越好玩了,你再找点人去十万大山先去探探路。”
强荣:“在监控里听到的时候已经派人去了,傩师,您为了大局还是控制点脾气吧,想想老傩师的嘱咐。”
“我很控制了,那么多天我就只生气过这一回,只是这个钟离,非常奇怪,她身上有一种让我很难受的气息,**的,恶臭的,阴暗的,反正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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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蒋昭追着钟离出来,在覃序南的搀扶下上了二楼,钟离就站在203门口。
“你来干什么?”
蒋昭看了看她:“只是忘记和你说声节哀了,沈诀的事情,我很抱歉。”
没想到她上来是为了说这个,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还记得沈诀的,除了自己,就是蒋昭了,钟离的脸色缓了缓:“不用感到抱歉。你的眼睛这样多久了?”
虽然很疑惑,但蒋昭还是回答:“今天早上。”
钟离在自己的背包里找了找,翻出了一小瓶东西递给了蒋昭:“治眼睛的,敷上一个小时就能好。”
覃序南在旁边替蒋昭接过,才几个小时,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钟离看了好几眼跟在蒋昭旁边的男人:“你也找到你的……”
“没有。”蒋昭快速否认了,发现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对,又缓缓讲道,“早点休息吧。”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钟离仍站在原地,一阵诡异的女声在她脑子里响起:死吧死吧死吧。
钟离知道,那个东西在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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