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视线后,沈云帆看见时冽抬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过来的意思,临走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和谢听之之间扫了一圈。
沈云帆扶额:“我怎么总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正好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谢听之带着鼻音说:“早知道我就多点一些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表情活像奔丧,沈云帆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你能别搞得跟我吃完这顿就要死了似的吗?。”
谢听之叹了口气,起身去餐厅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拍了拍沈云帆的肩膀:“说起来我们两个也是同病相怜,我追了他这么多年结果人家就把我当提款机,你暗恋的那个更别说了,惨啊。”
沈云帆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还是你更惨一点,我跟他刚领证。”
“啊??结婚?!!你……”
周围的顾客都看了过来,沈云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脑子:“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这里有病,你们继续。”
说完,他转头看向谢听之:“第一他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应付,第二你再这样一惊一乍我就把你丢出去,懂?”
谢听之点了点头,沈云帆这才放开他。
谢听之长出了口气:“差点憋死,不是你图什么啊?难道你是想和他日久生情?”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也没想过一定要个回应。非要说的话,我可能就是不太想看他和别人假结婚吧。”
谢听之捂住心口:“虐,太虐了。”
沈云帆乐了:“我真不觉得虐,不是谁都能和自己暗恋对象结婚的不是吗?已经够了。行了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解决了午饭,谢听之还想陪着沈云帆去医院,结果被沈云帆拒绝。
“你眼睛全是红血丝,坐那么久飞机,还要倒时差,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嘶,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感觉我眼睛酸的要命,身上也难受,破飞机一点没睡好。你真没关系吗?”谢听之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沈云帆笑了笑:“有空再约吧,回见。”
说完,他朝谢听之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云帆去医院拿了结果之后去找刘医生,刘医生看了看报告说:“好消息,病情很稳定,没有加速恶化的迹象,但是也太过于稳定了。”
他见过的这类病人从未有过像沈云帆这样,从发病至今两年仍未出现任何衰退现象的,但也意味着没人知道这是否是过山车下坡前的平稳路程,一旦登顶便会立刻直转急下。
“稳定不是好事吗?毕竟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担心太多反而会把为数不多的时间浪费掉吧。”
刘医生啧啧称奇:“你是我见过最乐观的患者,也是唯一一个查出来这个病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
沈云帆笑了笑说:“人生本就有长有短,如果我不乐观的话,我的家人朋友就该更难过了,而且……”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刘医生看着他等待下文,沈云帆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出了诊室,摸了摸手腕,想起了昨天那人的手覆上来时的温热触感,低头笑了笑。
而且他觉得他已足够幸运,心底有阳光的时候,走到哪都不会被乌云遮盖。
沈云帆顺路买了些日常用品和食材,早些时候他看过时冽家里的冰箱,里面虽然不是他意料中的空无一物,但也只有酒水没有食物。
他回到住处时刚至傍晚,时冽还未回来,偌大的房子里很安静。
他将刚买的东西各归各位,坐在客厅里,时不时看两眼毫无动静的门口,沈云帆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蠢后捏了捏眉心,起身去厨房随便做了顿饭,坐到餐桌前吃完。
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这间房子的生活气息其实很淡,看得出来主人并不常来。
沈云帆收拾好后,又在相同的位置坐下,打开手机找了部电影开始看。
时冽回来时已至深夜,沈云帆听见门响,从已经放了两遍的电影中抬头看去。
门被推开,室内暖色的灯打在时冽身上,他眼中清晰闪过一丝怔愣,快的仿佛是错觉。
沈云帆看着他,眼中神色柔和,笑了笑说:“晚上好。”
他从沙发上起身,感觉脖子有些酸痛,但面上不显,他问时冽:“吃晚饭了吗?”
时冽换鞋进门,回道:“晚上好,吃过了。”
沈云帆点了点头,揉了揉脖颈,看着对方从他身边经过进了主卧。进门前,时冽像想起什么,回头玩味地看着他道:“沈总今天是和你说的那位心上人闹不愉快了?”
他好像也没想得到回答,丢下这句话后就关上了房门。
沈云帆深吸一口气才按住了想打人的冲动,心想回头一定要离谢听之这个完蛋玩意远点。
之后的时间里,沈云帆总是会在客厅等着,每每听到门响时,他都会状似无意地找点事做,和回来的时冽或是打声招呼或是聊两句有的没的。
时冽回来的时间也十分不固定,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傍晚,自他第一次带着酒气回来之后的每一次,都总能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醒酒药,那盏灯也从未在他归来前暗下过。
他宿醉每次睡到中午甚至下午时,总能刚好碰上沈云帆做好饭菜准备吃饭,却不知其实是对方将做好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所有的细心安排都被沈云帆刻意地伪装成碰巧和随手,将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小心藏起。
沈云帆自从变成闲散人员后,就有了午睡的习惯,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强行拉出,他伸手捞过手机,哑着嗓子道:“喂?”
“刚睡醒?”电话那头传来谢听之的声音,“高中那帮人组了个同学聚会,消息发到我这了,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他们高中刚好同班,沈云帆因为家中变故辍学后就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空与原来的同学联系,后来换了几次手机就与老同学全断了联系。
沈云帆没想到这种场合他们会想起自己,默了默,说:“去。”
“行,我去答复他们,哦对忘了说,他们还叫了闫老师,我都好多年没看见老闫……嘶!你他妈!”
电话被挂断,沈云帆听着他那声痛呼,怕谢听之出什么事,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沈云帆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听之的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暗哑,难得显出几分沉冷:“没什么大事,遇见条狗。我有点事,挂了。”
沈云帆还想问点什么,但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也没接着追问。
到了周六约定好的时间,沈云帆到了谢听之发给他的地址,推门进去,屋内人瞬间一齐安静了下来。
十二月初的凉意裹着来人一下涌入,青年眉眼沉静若初雪,第一眼看着有些冷淡,再看却平添几分从容和柔和。
沈云帆的视线扫过屋内众人,有些人他早已忘却,有些人还有个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姓甚名谁。
他顿了顿,朝众人颔首道:“好久不见。”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随便找了个清闲角落落座,有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就被再次推开。
谢听之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位头上银黑交错的中年人,戴着副黑色方框眼镜,有人起身叫他:“闫老师。”
被叫作闫老师的中年人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视线扫过众人,在触及沈云帆时一停。
对方也站了起来,周身气质成熟稳重,不复少年模样。
年少时的沈云帆,成绩家境无一不令人艳羡,偏他除却少年那份刚好的意气风发外不见半分自视甚高。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
他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对着众人道:“上次看到你们还都是刚成年的小孩,转眼就都长这么大了,难得这么再聚一次,不用因为我放不开,都坐吧。”
包厢内众人闻言,脑海中也不由忆起了自己的青春时期,都聊起了往事,凝滞的气氛也开始松动。
“……想当初沈云帆和七班的时冽可是许多女生的暗恋对象,可惜这两人一个是追不到的高岭之花,另一个就没缺过对象。沈云帆,我还挺好奇什么样的人会拿下我们班班草的,方便透露一下感情状况吗?”
说话的女人看向沈云帆,他对她有些印象,努力回想片刻才忆起他们高中时曾当过一段时间同桌,依稀记得对方好像是叫秦素雪。
沈云帆笑了笑:“也没那么夸张。”
谢听之搭住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替他回答:“这位现在可是已婚状态了,也不知道多少少男少女心碎一地啊。”
顿时,八卦的目光聚集在了沈云帆身上,就连闫老师也看了过来。
秦素雪脸上神色有一瞬间黯淡下来,半玩笑半认真道:“我看他手上没有戒指,还以为我还能追一追圆梦呢。”
另外一个人说:“能让我们班草已婚的应该得是天仙级别的人了吧。”
沈云帆无意识摩挲了一下空荡的手指,他对外人一向是表面披着谦谦公子的皮囊,实际却是冷淡和疏离的。他们刚刚追忆往事时,只有他一直没开口,此时聊到自己也只是含糊道:“他是很好,我们刚结婚没多久。”
众人“哇”了一声,但接下来不管怎么问,沈云帆都只是打马虎眼混过去,他们见问不出什么,便聊起了别的话题。
推杯换盏间,时间渐渐过去,有人提议难得一聚,不如去隔壁酒吧街的ktv玩,其他人也还未尽兴,便都表示了赞成。
闫老师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更有乐趣些,我得回家陪你们师娘了。”
“闫老师慢走。”“老闫再见,回头有空再去看你。”
闫老师一一应了,起身离开。一行人跟着他将他送了出去,随即一起往酒吧街走。
刚到路口,沈云帆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转:“抱歉,我突然有些急事,先失陪了。”
“哎不是你急急忙忙要去哪?”谢听之在后面喊道。
沈云帆走的很急,谢听之喊完这句时他早已走远,没听见他的喊声。
时冽扶着栏杆,面色微红,眉头紧锁,他刚想掏出手机叫代驾,面前就落下了一道阴影。
沈云帆手中拿着瓶拧开的水,看着面前的时冽,他刚一靠近就闻到了刺鼻的酒气,面前这人喝了多少可想而知。
“还好吗?喝口水,我送你回去。”
时冽强行压着想吐的冲动,没接那瓶水,整个人斜斜地靠上了栏杆,抬眼看着面前人,眼神迷蒙:“沈……云帆?你怎么在这?”
沈云帆不答,他把水拧上,握住这人的手腕,扶着人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时冽半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头一偏脸就贴上了他的颈侧。
他不闹不吵,只是半睁着眼看着沈云帆线条流畅的脖颈和侧脸,沈云帆一手揽着他,一手去遮他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时冽眨了眨眼,很轻微的痒在沈云帆手心一闪而逝,他松开手,耳根发热。
时冽笑了,桃花眼中水光潋滟,但很快他又拧起了眉:“我有点疼。”
沈云帆打开车门将人放进去,再为他系好安全带,问他:“哪里疼?”
时冽抓住他要收回的手,按在了腰腹上,他说:“这里。”
对方攥的有些紧,沈云帆用了点力才抽回手,他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驾驶座,然后才开口说:“可能是酒喝太多了,我们先回去,家里有解酒药。”
没有回应,他偏头看去,时冽闭着眼,依然皱着眉,额头还冒着冷汗。
沈云帆伸手帮他抚平了眉心,决定带人去医院看看,结果又被他抓住了手。
时冽手凉的可怕,下一秒,他用另一只手捂着脸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有暗红色从他的指缝渗出,他松开手,手上满是斑驳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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