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掌拂过，带起一缕风。
再睁眼时，白朝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存在。
这位传说中掌三界刑判、人人畏惧的刑堂堂主，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轻柔抚着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为俊朗清绝的脸，稍稍一瞥，便刻入了心底。
白朝望他，一时失神。
三界之中向来不缺美人。
仙气飘飘的、高冷出尘的、妖娆妩媚的、可爱多娇的......
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自小看惯了自家师父的盛世美颜，白朝于皮相之上早已无甚感觉。
且，他之一生，向来只在乎亲近之人。
旁的什么人，美也好、丑也罢。
不过是无关之人，无需在意。
便是多年之前，三界第一美人在他面前百般殷勤，也未曾让他多看一眼。
可是此刻，仅仅是一瞥......
他甚至未曾看清男人的眉眼，便已失神良久。
——非是容貌之故。
高居九天之上的神人，白衣、白发，就连眸子都被一层薄薄的霜色覆盖。
当你闭上眼睛时，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天地为他，他即是天地。
恍惚间，白朝心中竟有这么一个念头闪过。
凉凉指尖的拂过，白朝心中的悲痛恨意霎时消散不少。
就连他隐隐崩溃的道心也一瞬间轻松稳固。
不愧是将无情一道修炼到极致的存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做到无数人拼命为止努力的事。
指尖自眉心掠过，停在眼角。
刑堂堂主拨开垂落在青年眼角的凌乱发丝，为他擦去额上冷汗，仍是清清冷冷没有感情的声音。
“莫哭。”
冷硬的两个字听起来竟好似威胁一般。
白朝本来冻到麻木的心，却在这男人的关心之中渐渐回温。
他勉强提起唇角，做出一个笑的弧度。
“你的笑，很难看。”
笑容僵在脸上。
向来为人所称道的、成熟稳重的无妄峰大弟子，明渊门的大师兄，这一刻竟无措得像个孩子。
看着男人依旧淡漠得看不清情绪的眸子，白朝一咬牙，解下发簪并玉冠。
他紧了紧手，随后毫不犹豫单膝跪下，双手将其奉上。
雾蒙蒙的眸子微动，刑堂堂主淡声开口，“何意？”
在修仙界之中，修士们成年之日，会由其师父为其赐号加冠。这顶冠，不仅仅是一个死物，更是天命与因果的象征！
自愿奉上玉冠，便说明，这个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予对方。
刑堂堂主已有千载不问俗务，凡尘中事却也是有寥寥印象的。
“堂主可知道，三界之外，另有修士？”
“域外天魔。”刑堂堂主望着青年手中的青竹玉冠，开口道。
千年之前，域外天魔曾大肆屠戮修仙界。
他们性情暴戾，见人就杀！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存在......
后来有一天，天魔突然消失了。
遍寻三界，也再找不到丝毫踪迹。
也是从那时起，三界众人才知道，三界之外仍有三界甚至是三千界。
此事，并非是什么隐秘，但如今也少有人记得了。
白朝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止。”
域外天魔是可怕，但他们仍有一战之力。
可这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才是真正令人防不胜防。
他抬眸，仰望着九天之上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道：“昭明，愿助堂主证道，不计代价！”
刑堂堂主听得这话，雾白的眸子一滞。
他抬手，碰上青竹玉冠。
“你所求为何？”刑堂堂主拿过玉冠，终是开口问道。
没有修士可以抵挡大道的诱惑。如他这般，只差一步便可跨出去的修士，更是如此。
白朝抬眸，嘴唇动了动。
听得他的无声之语，刑堂堂主点头。
他托着玉冠，上前，亲自为其戴上。
“记住你今日所言。”
====
明渊门无妄峰大弟子残害同门小师弟、被逐出师门一事，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修仙界。
“......那白昭明刑堂道冤，拒不认罪。可怜他那个小师弟啊，死得惨哟！”
“也就是清繁上尊慈悲，小弟子命丧大弟子之手，还能如此宽恕他。”
“要我说啊，这种狼心狗肺之辈，就该，咔——”
茶馆里，几个散修聚在一桌，谈论着此事，义愤填膺。
神情或鄙夷或厌恶。
角落里，白朝静静听着。
仿佛就是一夜之间，他白朝，成了整个修仙界的敌人，人人喊打。
那边还在说着，言辞越发过分，
从他本人问候到他父母，再问候他祖宗。
总归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不堪入耳的，倒是没人敢说清繁上尊一句不是。
白朝听着几人拼命夸着清繁上尊，一边贬低他。
有几个凡人听不下去了，默默离去。
倒是当事人端起一杯茶，悠闲喝着，还能笑得出来。
一旁的白发小团子抿着唇，蹬着椅子，手指一动。
“暮暮，乖～”白朝抓住他的小手，阻止了迟暮打算为他出气的动作。
“来，哥哥请你吃糖葫芦！”
小团子被白朝抱到腿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楼下看去。
对面米铺旁支了个小摊子，草扎上扎满鲜红诱人的糖葫芦。晶莹的糖衣还粘着脆脆的白芝麻，叫人看了就不由口齿生津。
“小孩子才吃这东西！”小团子面无表情说道，眼睛却很诚实地不断往底下瞥。
小团子抿住唇，和他爹如出一辙的俊脸上竟然能看出几分委屈。
白朝看了直发笑，放下银子抱着小团子离开。
那日，他与刑堂堂主做了笔交易。
他以真灵交换刑堂堂主手中的引魂术，待他身殒之后，任由其处置。
也不知道是不信任他，还是想找个人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刑堂堂主就把他儿子送到自己身边。
白朝估摸着是后者，以对方的修为，根本无需为他这种“蝼蚁”费心。
抱着小团子路过那桌的时候，几个修士喝了酒，谈论声愈发大起来，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话语。
白朝全然不恼，相反，他巴不得这事愈演愈烈越好。
也省得他一个个去找。
“闭上你的臭嘴！”清亮的少年音。
眨眼的功夫，门口桌子空了大半。
黑衣金蟒袍的俊美少年冷着脸，手持长鞭。
见那散修仍旧喋喋不休，少年一鞭子抽过去。
破空声夹杂着皮开肉绽的声音，少年沉着脸，森冷道：“昭明道君光风霁月、仙人之姿，怎会做出这等恶事！本宫信他！”
少年眼中闪着炽热光芒，敬仰而爱重。
他怒道：“便是昭明道君落难了，你莫不是以为，清繁上尊便能瞧上你这腌臜之辈！”
说着，少年隐晦瞥一眼白朝的方向。
白朝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瞧？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
“暮暮，走，带你吃糖葫芦去！”
小团子被他抱在怀里，脑袋乖巧搭在他肩上，闷声回道：“小孩子才要吃这种东西！”
声音渐渐远去，黑金蟒袍的少年见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脸色一僵，盛怒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下去。
好在也是老宿主老演员了，少年作势抽了几鞭子，在心里问：“系统，目标好感度多少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 20，当前好感度20，宿主加油加油！！”
少年扬了扬眉。
哦豁，这么容易！小爷出马，一个顶俩！争取一周之内完成任务，度假去～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来之前还说什么地狱级别难度。
糊弄鬼哦！
无情道最后一关，要斩去凡心，一般就是心魔之类的。
但是暮暮过于佛系，压根儿没心魔，这就导致他前期开挂，结果后期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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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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