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渡清所说的故人，便是当年万念俱灰之际、白朝托付与他的蜀疏。
后来，应国师沈沽之邀自深山而出，他也曾探听一二蜀疏的下落，未可得。
“当年，他没有同你回琅琊吗？”
王渡清摇摇头，道：“那少年性子执拗，自您归隐后，便一直守在小院，不愿离去。”
“当年，臣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呆坐廊下，一动不动，雪已至身前。”
崔子陵逝去那年的春日，雪下了足有一月。
那名唤蜀疏的少年便也守在院中，整整一月。
昔日曾有一面之缘的灵动少年，眼底再没了光。
只终日等待小院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我曾说过带他去琅琊，他不应，只说等您。”
话至此，白朝心下复杂。
与那孩子不过有过几日相处，本是个顾嘴不顾命的，跟着琅琊王氏大公子回去，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他早已安排好他的退路，哪想他执拗至此。
袖口被攥紧，察觉出身侧人的不安，白朝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抚着。
白朝：“走吧，一同去看看。”
也不知，那孩子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
大劫过后，颍川遍地残垣，如今正在重建。
倒是白朝昔年的住所，不曾损毁半分，犹如世外之所，光洁如新。
推开木门的刹那。
过往的那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日子、那些人、那些话语，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耳。
白朝提着两包藕酥，跨门而入。
这是来的路上买的。
依稀记得，那年为了试探蜀疏，曾哄他藕酥有毒。
那孩子憋着泪，不哭不闹，只求他将他珍藏的三角纸包给他烧去。
一度令白朝感慨，至纯至性，也实在好骗。
或许……他应当同那孩子说一声抱歉。
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朝着廊下走去。
白朝抬手，将藕酥递过去。
他感受到了蜀疏的魂息所在。
预想当中的“恶狗扑食”并未出现，那一口一个几乎成为对方口头禅的“小子”“老夫”也未曾响起。
是怨他了么？
白朝在心中回想着少时哄着小师弟的话语。
正欲上前，倏然便被握住手臂。
迟暮：“别、别去！”
他的语气惊疑不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令他恐慌的事物。
揪住他衣衫的手愈发用力。
一路上很是健谈的王大公子在此刻也是一时失了声。
白朝回头，便听他脚步踉跄后退。
据他所说的、年年买了年年没动过但他依然年年买的糕点，更是直直坠地。
白朝当机立断，抬手掐算。
不消片刻，手中的藕酥也跟着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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