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早已忘却小时候见过沈乔安的事了，但我就是莫名难受。
我当时坚信我是为了我哥，但现在有些不确定了，或许我喜欢沈乔安的时间，跟他喜欢“我”一样早？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还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囿于自己的舒适区内生存优游自在，却被突如其来闯入的人搅破了安宁。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长颈的猎物被人掐住了脖颈，产生了别样的窒息感。
哥哥有的东西，我都想拥有——我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沈乔安的。
只不过我后来突然记起来，这或许是我自己弄丢的东西。
往常我找傅怀川要东西，也不是真想要，只不过想试探一下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在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我对那个东西的兴趣就会骤降，有时候他还没放到我手上，我就推回去了。
我以为傅怀川知道我的脾性。
抑或许他知道，他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都完全顺从我的哥哥为什么突然开始“叛逆”了。
哥哥从小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小孩，跟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我觉得他喜欢沈乔安应该就是因为他寡淡又无趣，跟自己是同类人。
我对他们的评价就是：两个老实人过日子。
直到有一天，傅怀川邀请我去参加沈乔安的舞台剧演出。
当然我也不是白看的，我算是去做免费摄影的。
傅怀川是学生会会长，什么破事琐事都管，这种大型舞台活动自然也要管。
虽然我平时就是混的，但是摄影确实是我的爱好，顺手帮哥哥一个小忙也不是不行——
他拿周末跟沈乔安约会的时间跟我换的。
他推掉了周末跟小男朋友的固定图书馆约会，跟我打一天的电动。
于是，我披上我的黑色冲锋衣，戴了黑色鸭舌帽和口罩，扛着相机进了礼堂。
我自以为很酷很帅很Bking，还不容易露出我跟我哥一模一样的脸。
——防止在礼堂被人认错引起大乌龙。
但我哥见了，笑着打趣我说，穿得像狗仔。
我说，我要是狗仔，明天头条新闻就是——《震惊！学生会会长与话剧社社长竟是男同》。
话剧社社长沈乔安生得明眸皓齿，风姿绰约，演的却是一个心理变.态的超级大反派。
那张原本温柔得能掐出水的脸上，露出了格外惊悚、诡谲的笑容，竟然一点儿也不显得违和，反而很带感、抓人眼球。
我在心里默默评价，确实很有专业素养，不愧是社长。
我端着镜头对准他，透过镜头，我油然而生一种感慨——
沈乔安天生适合舞台，他不像演的，就好像骨子里有一种纯粹的疯感。
只不过跟我哥一样，被家庭环境这个巨大的囚笼束缚住了。
漫天的彩带落在沈乔安的头发上、戏服上，他伸出手，又刚好有一片落在他的掌心上。
他笑容秾艳，朝彩带吹了口气，金色的塑料片随风飞舞，他这一口气，也吹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头颅里好像有座沉睡万年的火山，突然就要喷发了，岩浆滚烫，烧得人身体发热，口干舌燥。
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亨伯特那样巧言令色的无耻之徒，而沈乔安就是我的洛丽塔。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我的舌根卷起，又轻轻落下，上下齿触碰在一起，发出我惦念的那三个字——沈乔安。[1]
我偷瞄了我哥一眼，只见他背手站在台下，遥望舞台上展臂的沈乔安，眸光隐匿在昏暗的走道上。
我想对他说的话，和记忆中他对我说的话重叠了。
“你看他的眼神，真是太烂了。”
——就像看宠物那样。
沈乔安像只猫一样，整个人团在被窝里，柔软的床垫被挤压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他脑袋埋在枕头里，迷蒙地嘟囔道：“阿川。过来。”
他叫的是“阿川”啊，我怎么不算是呢？
沈乔安裹着件纯白色的丝绸睡袍，完美地勾勒出从肩膀到蝴蝶骨的线条，剩下的部分，隐没在薄被里，我无从观赏。
他是背对着我的。
我喉结滚动，期身上前，将他手腕扣在一起，向上抬升。
沈乔安惊呼，但是急促的气声像是被荞麦枕吸收了，闷闷的，只剩下呜咽声。
我指腹摁压在他的腕骨上，顺势将他睡衣袖口的白色蕾丝撕扯开，然后勾住这条花边，蒙上了他的眼眸。
纯白无暇的蕾丝像花园里盛开的白玫瑰，而他的眼眸，是被特意隐匿在花丛中的琉璃琥珀。
无价的珍宝正等待着他的有缘人。
我在沈乔安后脑勺处打紧绳结的时候，他的呼吸声蓦地急促起来，那薄被不知是被我拨开了，还是他自己踢开了，他的腰很细，我想，一只手应该就能握住吧。
我掐住了他的腰，果然还有被窝里的余热。
我们的呼吸声交错，频率竟然出奇一致，就好像我们本就该是天生一对。
我们十指交扣地紧贴在一起，整个房间里，最抓耳的便是喘息的声音。
我一直咬牙忍着，没有开过口。
或许世上只剩下了沈乔安低吟的声音。
终了，我恶劣地笑着：“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啊？”
沈乔安闻言肩膀一抖，焦急地扯着脸上的布条，想把它扯到脖子上。
“乔安，你那么聪明，应该不用猜都知道我是谁吧？”
不等沈乔安回答，我睁开了眼。
沈乔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景，别发呆啦，你哥问你一会儿要不要一块儿下海。”
我们的毕业旅行，安排在了这片蔚蓝又圣洁的海域。
我脑子一抽，偏要问他：“你是怎么分清我和我哥的？”
沈乔安食指指尖在自己的眉骨处点了一下：“你哥有痣，你没有。很好分的。”
我勾唇：“那如果我哥把痣点了呢？”
沈乔安好像对我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愠怒：“那就凭感觉吧，我肯定能感觉出来。”
“万一你认错了呢？”我望向他的目光极具攻略性，他咬着唇，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他在逃避我的问题。
他为什么怕我，无非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哥的事情。
“在你眼中我是谁呢？”我拽住了他脖颈间的白色布条，凑在他耳边低语。
“你走，我不会背叛你哥的。”他抽噎着说，语气里透着恐惧和愧怍。
我捧着他的脸，凝视着他泛着红晕的眼眸。
“别怕，不论是谁，他都爱你。”
[1]化用自纳博科夫《洛丽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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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Patch&Twis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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