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璀璨。
张晓瑾缩在江文天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文天今天一回来张晓瑾就开始哭诉江延今天对她说的话。
“文天……”这声文天叫的都要把江文天这身老骨头都叫软了,他心里本来窜的高高的火苗也矮下去几分。
“等他回来我就教训他。”毕竟张晓瑾的面子就他的面子,说张晓瑾就是等于在说他。
江延正抱着馄饨美滋滋的踏进家门,江文天冲他大吼大叫,“混账东西,还不过来道歉!”
江延不紧不慢的脱鞋,又走到冰箱将馄饨放进了冰箱里并嘱咐陈管家谁都不允许动这碗馄饨,然后让江羽上楼睡觉。整个过程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江文天和张晓瑾。
“江延!我跟你说话呢!你就这么目无尊长吗!”
“尊长?”江延淡淡的扫了两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张晓瑾身上,“配吗。”
“你……你……混账!”江文天气的直捶胸口。
江延轻笑一声,“哎呀呀,要说混账,我怎么比的上你呢?”
“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江延发狠的看着江文天。
“人啊,最忌讳的就是忘本了。”
江文天听了这话气的站不稳,张晓瑾后槽牙恨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江延回房间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这个家还剩什么。
亲情,这种东西早在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刻没有了。
一阵衣物摩擦之后的声音之后,江延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了枕头里。
“发个信息给宋年。”
江延正想着呢,手机就弹出了宋年的聊天框。
“到家了吗?”
“到家了,咱两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准备给你发消息呢。”
“小羽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没,他好着呢。”
“你不能只关心他啊,也关心关心我。”江延手机屏幕敲得哒哒响,像在控诉宋年。
“你又没吃撑。”这句话之后还带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可是我想你嘛。”宋年没回,江延想了想又发了一个撒娇的表情包过去。
纵然宋年知道江延一向都很直白,但他也没想到这才不在一起多久他就说想他了?
花言巧语。
“嗯,我也想你。”宋年虽是这么想着但看到江延的表情包后还是回了这么一句。
江延如愿听到这句话,高兴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又劈里啪啦的打下前一段字,“明天出去看电影吗?我电影票都买好了,都学一个月了,也要好好放松放松。”
宋年有点心跳加速,虽然江延每个星期都有三天会来等他放学,但让他摆脱学校跟江延出去,他还真的有点紧张,以至于他的心怦怦乱跳,手抖得打错了好几个字。
江延盯着手机屏幕,明明是已经经过一世生离死别的人,此刻等着宋年回复的时候,心却要跳出胸腔。
这算约会吗。宋年在心里想。
“好啊,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去接你就好了,到了发信息给你。”江延在床上舞了一遍拳却不能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今夜宋年和江延都在衣柜前挑挑拣拣,反反复复的试穿。
“阳光明媚,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江延斜靠在墙上,黑色的短袖显得他更加劲瘦,六芒星双层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浅蓝色宽松的牛仔裤,裤型修身,完全显示出江延腿长的特点。
太阳晒的要把大地最后一点水烤干。
江延等了一会儿,宋年便从楼梯匆匆忙忙的下来了。
“等很久了吗。”江延发信息那会宋年正纠结穿什么衣服呢,没注意江延的信息,等他看到时这条信息已经是十分钟之前的了。
江延双眼瞪圆,宋年穿的跟当时他们第一次约会一模一样。
米白色的裤子,薄薄的白T,外面罩了一件白衬衫,斜挎了一个小包。只是时间对不上,当初他是跟狐朋狗友玩了一个暑假以后才在八月末约了宋年出去。
“没有,才到。”江延靠近牵上宋年的手,“头发好香。”
“嗯,昨天刚洗的。”
江延是让陈管家送他来的,不然这大热天的两个人在外面走不得热死,更何况宋年还穿了两件,虽然里面那层薄薄的,可以当做没有。
宋年昨天在镜子前试了又试,今早起来又试了试才穿了这身出来,此刻江延盯着他看,他倒觉得是不是自己衣服搭的有点奇怪了。
“是不是……”宋年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呢,江延就一拍大腿,“年年啊,你这一身搭的真漂亮。”
“你看这米白色的休闲裤和白色的衬衫就该配你这样干净温柔的!”江延非常欣赏宋年这套衣服。
宋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谢…谢谢,你穿的也很……”
宋年本就不善于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更别说车上除了他两还有陈管家了。
“很帅,对吧。”江延看懂了宋年的心思,直接自己回答了。
宋年微微笑了下,但没说话。
去商城的路程有点长,江延昨晚也没睡好,靠着车门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一样的热的夏天,一样穿着白衬衫的宋年。
江延就这样把他的豪车停在了宋年家门口。他那时才十六哪里懂得避嫌,也不知道人言可畏,只一心想着在喜欢的人面前证明自己有多厉害。他带了宋年去看电影,宋年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坐在电影院里像个懵懂的孩子,他带宋年去吃牛排,宋年也没有吃过,刀叉也不知道怎么使,一顿饭吃的宋年有些窘迫。好在江延那时还有点良心,一步步耐心的教他。送宋年回去的时候还买了一束白玫瑰给他,说他对他的喜欢像这束白玫瑰一样纯洁无瑕,从此宋年就喜欢上了白玫瑰。
“江延?江延?”宋年推了推江延的胳膊。
江延揉揉眼,“到了?”
“嗯。”
“走吧。”
两人走了一段路,江延见四下无人,“宋年。”
“怎么了?”宋年一转身就被江延从正面抱住了。
“没怎么,你太好了,抱抱你。”
“你也好。”虽然不知道江延为什么突然抱他,兴许就像他的说的,太好了,想抱抱吧。
江延选的是一个喜剧片,讲了一个男人不满足现有的生活,觉得妻子不好,阴差阳错的,他真的回到了从前,并与他认为他很喜欢的女生结婚了,但是在经过种种,在所有真相揭开的时候,他反而想念起了他之前的妻子,可是妻子早已离开了人世。
“世间总是阴差阳错,人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最好的,可是回头看看,最好的,最想要的在一开始就得到了。”宋年看着最后一幕男主坐在女主墓前喝酒泪流满面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人都去世了,哭的这么伤心还听的到吗。”
江延听了这话,微微偏头去看了一下宋年。
尽管电影院的很黑,但他还是借着荧幕发出的微弱的光看到了宋年眼里的失落……失落?
同情、惋惜、伤心都可以,但宋年严重表现出的是失落。难不成,难不成……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延的脑子炸开,难道宋年也回来?
“宋年…”江延颤抖着声音开口。
“嗯?”宋年一转头就看到江延一件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也回来了?”
宋年也困惑的看着他,“我不是一直坐在这吗?你怎么了?”
电影最后的演员表也播放完了,灯“啪”的一声全都亮了,电影厅里就剩他们两人了。
江延回过神,他刚刚一震惊没来的及细想,若宋年也回来了,他躲着自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跟他一起出来。
“没事,我看电影入迷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江延搂上宋年的肩膀,领着他向外走。
“你最近总是这样。”宋年不高兴的撇撇嘴。
“可能是我最近都没睡好吧。”江延笑着打哈哈。
“你有什么睡不好的,你也准备要高考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的错我的错,我们去吃饭吧。”
之后宋年又絮絮叨叨睡不好就要去看医生啊,生病也不知道要看医生吗,肯定是游戏玩多了,要么就是饭吃少了,江延也都一一应下。
他想要的想珍惜的早在十六岁时就得到了,自己怎么又把他葬送了呢?
江延这次特地选了一家淮扬菜,点的也都是宋年喜欢的口味,保证这次让他吃开心了。结果这顿饭宋年吃撑了,因为江延不住的给他夹菜。
吃多了的宋年要求江延陪他散步,两人就绕着商场走。
“江延我今天好开心。”宋年慢慢向江延靠近。
“你高兴我就高兴。”
“你等下,我给你那个东西,你站在这里等。”走了这么久终于让江延看到花店了。
与从前一样他买了一束白玫瑰给宋年。
“送给我的吗,好漂亮!”宋年欣喜的接过白玫瑰,拿在手里转着看了几圈。
“对啊,和你一样漂亮。”
“又来!”宋年佯装生气的嗔怪江延,可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我说实话,你像它一样纯白无瑕。”江延拨弄着宋年手上的白玫瑰,“你看这个还有点粉呢,就像你脸红的样子。”
“谢谢。”宋年道。
“嗯?谢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宋年说着有泪水隐隐在眼眶中闪烁。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江延替宋年擦了擦眼泪。
“嗯。”
“我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的。”
宋年破涕为笑,“我要星星月亮也给我吗。”
“那当然,只要你想,我便无所不能。”
“吹牛。”宋年抱着白玫瑰从江延身边走过,“我今天要星星,快想个办法给我摘下来吧!”
多年以后,江延躺在椅子里,借着阳光看着那张模糊的脸,有气无力道,“只要你想,我就无所不能,什么……什么星星……月亮……我都能为你摘下。”
可是,可是,你怎么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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