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界灵州边界乃是虚妄之地。
神帝龙川山由天地孕育,生来便是神格。
他不似话本子上的神仙,修什么无情道。
这世间的风。
人间狭长小巷里的酒。
灵州漫山遍野的花。
南城山下脚放进去沁凉的湖水。
东岭纷飞的叶。
北域如柳絮般的雪。
……
他都爱。
他爱这世间万物。
只是虚兽不知何时诞生,它们吸食人的血肉,灵的魂魄,甚至由其喜爱引诱仙人堕魔再进行夺舍,而后穿上仙人的皮干一些腌咂事。
不仅如此,它们甚至吞噬同类。
短短时间内,竟然生出一头极恶的虚兽主。
实力竟堪比一众上神。
虚兽诞生这般强者,自然不愿意再躲藏。
它们大肆虐杀,连刚出生的婴孩都不过是他们口中的食粮。
神界近乎九成的神君陨落,龙川山本是天地孕育,至纯至净,天生就是虚兽的克星。
就算是极恶的虚兽主也扛不住。
只是虚兽何其多,看着同日与自己把酒言欢的好友一个接一个的陨落。
龙川山不禁怆然泪下。
一番激战,虚兽主不敌消散于世间。
没了头的虚兽四处逃窜。
山河尽毁,天地同悲,可他也力竭了。
要如何才能护住他爱的世间呢?
龙川山以身躯为引,将虚兽困在灵州边界的虚妄之地。
神魂所蕴含的神力化作漫天飞雪,将灰暗的世间掩盖。
百年间过去,天地间幻化出新的生机。
狭长巷子里传来的酒香却再也引不来那般温柔的男子。
或许是神帝偏爱灵州,灵州生机要更旺些。
未陨落的上神挑选出来出色的孩童收作弟子。
但不知是怎的,无论是灵云界还是仙界,再无成神者。
万年间,灵州与仙界共同镇守虚妄之地。
虚妄之地除了虚兽并无其他生物,虚兽渐渐的减少,但那些血与泪的教训让我们总归不敢真正的放松下来。
阿爹走后,我替阿爹来灵州边界看守。
很巧的,见到了一袭白衣立于虚妄崖的宋扶岐。
这男人,好看是好看,但是谁穿一身白衣裳来虚妄崖啊,看见他衣摆上染上的颜色,我咬了咬牙。
“仙君怎会在虚妄崖?”
他转身看见我,神情却像是毫不意外。
果不其然他道:
“我在等你。”
“等我?”
“我听闻虚妄崖有忘须草可温养神魂,望青可知?”
巧了,我还真知道。
只是这忘须草并不在虚妄崖。
忘须草虽然能温养神魂,可也蕴含着毒素,大多数人不会选择用忘须草。
“你可知这忘须草它虽有温养神魂之效,却也蕴含毒素。”
“我知晓。”
他侧过身似是伤怀,“我有一好友,少时神魂受了伤,需要这忘须草,至于毒素…”
他顿了顿看向我,抿了抿唇说道:
“毒素也已有解决的办法。
“望青如若祝我,我可给你一枚蓝晶果。”
嚯,真是好大的手笔。
想到阿爹阿娘奔波就为了那一颗蓝晶果,我心动了。
宋扶岐看我不说话,直接拿出蓝晶果。
只是这忘须草是我阿娘种的,我得同阿娘说。
“扶岐仙君稍等片刻,这忘须草不在虚妄崖。”
我给阿娘传音,阿娘火急火燎的说:“给他给他,给他一百株都行。”
宋扶岐知道后欣然收下,而我拿到蓝晶果之后忍不住将他衣摆上沾染的颜色除去。
他看了看衣摆道了句谢,随后离去。
蓝晶果的价值远超一百株忘须草。
怎么看都是我们赚了。
蓝晶果到手,爹娘也不用去抢拍卖会的那颗。
他们回来后就催促我将蓝晶果服下。
阿娘满是期待的问我怎么样,能不能幻化本体。
我试了试。
果真可以,可就像我阿娘说的那边,我的本体缺了一小块翅膀。
阿爹着急问:
“不是说蓝晶果可以将本体复原吗?”
我也觉得奇怪。
但对我而言,能幻化出本体已然很不容易了。
只是我并没有感觉自己修为上有进一步,而是一如往常。
我告知爹娘。
爹娘却满不在乎。
阿娘说:“我们青崽只要健健康康的,就算只幻化出本体那都是好的。”
娘宽慰阿爹,说已经是我们占了便宜。
阿爹停下走来走去的步子,拉住我的手:“青崽放心,爹和娘一定会找到复原你本体的办法。”
看啊,这就是我的阿爹和阿娘。
世间的爱分很多种,可我觉得,再没有什么人能像阿爹阿娘这般爱我。
可以幻化本体让他们放缓了心情,许我出去历练一番。
只是没想到,处处都是宋扶岐。
或许是因为神帝龙川山,亦或是总觉得二月春这个名字我有些熟悉。
我对那家叫二月春的酒家好奇极了。
便先去了人间。
人间与灵州其实没什么大不同,只是人间灵气少些。
二月春的酒果真是飘香十里,闻着酒味儿就能就能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找到他家铺子。
还未踏入铺子里,倒是先被二楼倚在窗边的人给惊到了。
那不是宋扶岐吗?
怎么那般清冷的人也会留恋于人世间的酒肆。
往日那般清冷的人也会因为人间几两酒,面上浮起薄薄一层红晕。
他垂眸看向我,竟然勾了勾唇角。
美人笑一笑,魂丢掉我知道!
别人丢没丢我不知道。
可我是个俗灵。
实话实说,这个狐崽子勾引到我了。
我暗暗叹息,怪不得将仙子们迷的七荤八素的。
正思索间,宋扶岐抬起手遥遥敬我一杯酒。
骨节分明透着粉色轻捏杯子的手。
不禁意间衣袖滑下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腕。
闭眼时微颤的眼睫。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
细碎的吞咽声。
浸润过酒的浅粉色的唇。
我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愤恨自己出色的五感。
呸!臭狐狸!
啊啊啊啊!
我倏地低下头进了铺子,打了二两酒,仓皇逃了出去。
……
人间的星辰别有一番风味,这二月春不是烈酒,却醉人的很,不过我总觉得这酒的味道有些熟悉。
其实只需运转灵力,就可以逼出酒劲,但醉酒这样的新奇体验,对我这只初尝的小破蝶来说,简直不要太快乐。
躺在砖瓦房顶,乘着和煦的晚风,月光皎洁。
我不禁轻叹:“这酒啊,真不错,这月亮,真的亮啊!蝶蝶我啊,真的醉啦!”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
声音有些熟悉。
我转过头看去,果然是那只烧狐狸。
“笑什么啊!烧…咳…宋扶岐。”
“望青好雅兴,好…文采。”
阴阳谁呢!
我没忍住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冷清那一挂吗?你崩了扶岐仙君。”
他在我身旁有样学样的躺下。
回怼我:“只是望青太过有趣,不怪我。”
人间四月,桃花纷飞。
二月春的酒香,桃花香,身旁这人身上的冷香或在一起,让人迷了头。
闭上眼小憩,身旁人似是坐起身来。
我睁眼瞧他,月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垂下的几缕长发与我的头发交缠。
他垂眸看我,半晌抬手。
这臭狐狸!
不去管缠在一起的青丝。
管我头上的几片花瓣子做甚。
恍惚间,我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我是被太阳晒醒的,身上搭着一件衣袍,是生日宴上宋扶岐穿的那件。
宋扶岐倒是不见了。
分不清是因为酒,还是在外面睡了一宿,亦或者是因为那个臭狐狸。
感觉自己被掏空。
用了清洁术却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
啧,这臭狐狸要把我也腌入味啊!!!
大男人,不知道用的什么香这么难去味儿。
回灵州之后我身上还有那股幽幽的冷香,爹娘打趣我,是不是看上了哪个,总是冷不丁地问我那人是谁。
我只好逃也似的跑去花谷找桃姨。
桃姨的本体是一棵蜜桃树。
当年未开智时受了神帝龙川山的一丝神力,开了智,一直在花谷里。
“桃姨,你有什么办法把我身上这味儿给去了吗?”我实在是恼了,闻见这冷香,我总是能想起宋扶岐那只臭狐狸。
扰我心弦。
桃姨也不多问,让我等着。
她去揪了常春树祖的叶子。
用树叶将我从头拍到脚。
随后散了一片桃花瓣煮了水,用灵力裹挟者汁液形成细密的雾覆盖住我。
果不其然,那幽幽的冷香退去,鼻尖尽是蜜桃香。
可是常春树祖的叶子有什么用呢?
我不禁问出了声。
桃姨笑了笑说:“我看他不爽,就想揪他的叶子。你常春树祖的叶子虽然不能调香,但去晦气还是可以的。”
果然,阿娘说的是对的。
这两个,一遇上对方就幼稚的要死。
刚从桃姨那回来,阿爹就叫我去南城一趟。
说是阿娘那一片药田需要打理。
我才惊觉,阿娘又到了每两百年换羽的时候。
南城几乎只有一个季节。
雨水丰沛,植被茂密,灵气也足的紧。
用阿娘的话说,这地方简直就是天然药田。
阿娘每次来都会带着我,阿爹也想来,但他要守着灵州,能跟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知道药田该怎么打理。
但我不知山上的狐狸该怎么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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