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说什么呢？
安维塔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怪物，她其实很想违心地夸这家伙好看，但一想到规则第一条，她觉得还是不能昧着良心夸赞。
但说它难看，估计下一个头飞出去的就是安维塔了。
“还行。”安维塔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折中的回答。
没想到这怪物浑身开始剧烈抽动，那个光溜溜的鸡蛋壳头和气球一样剧烈鼓起。
“什！么！是！还！行！”
安维塔都惊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蜘蛛怪一腿甩过来，安维塔赶紧躲开。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靠别活了！”
身后的怪物在天花板上爬行，安维塔两只脚的怎么跑得过人家八只脚的，很快被人家一只脚挑起来。
“我好看吗？”蜘蛛怪还是重复这句话。
安维塔都麻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说实话：“丑！丑得令人眼晕！”
蜘蛛怪嘴咧开，一口尖牙中吐出一条舌头：“太好了！你给我滚！”
那舌头就像鞭子，一鞭砸过来，安维塔直接被捶进墙里，安维塔还没反应过来，蜘蛛怪又快速靠近，把安维塔从墙里抓出来，向橱窗甩过去！
橱窗被安维塔砸得粉碎，安维塔就这样被水灵灵地丢出了服装店。她艰难地起身，满身的玻璃渣子让她疼得想死——减伤皮裤只能减伤，但不能减疼。
“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欢迎你。”小红惋惜。
安维塔：“这服务态度，难怪倒闭。”
服装店正门是进不去了，安维塔看着紧闭的大门，叹气。
“一般来说这种店会有后门，用来进货啥的。”小红提示：“你试试后门绕进去？”
安维塔走了一圈，果然发现这里有个后门。
“但后门锁了。”安维塔推了两下，门纹丝不动，“再说了紊乱流都是一体的，前门不能进，后门就能进了？”
安维塔话音刚落，结果这扇小门开了个小小的缝，似乎在欢迎安维塔进来。
安维塔：“……”这也太刻意了。
安维塔推门进去，迎面而来是一排排货架。
很多服装店后面会有个仓库，这些货架就是放各个尺码的衣服。但这些货架却并没有放衣服，而是放了一沓沓资料。
安维塔翻阅这些纸质资料，然后轻笑出声。
“我就说这家服装店的态度怎么那么差，原来还有副业啊。”安维塔把资料拎起来：“这家店下面还有一个地下整容所。我先翻一遍，万一能找出刘一甜的线索呢？毕竟我们来这是来找刘一甜的。”
小红：“你先别急，我可以帮你看，作为一个功能强大的软件，在没有外部力量干扰的情况下，我可以帮你看完这里全部的信息。”
安维塔：“嚯，你还有这功能啊？”
小红没再说话，过了一会，才道：“这家地下整容所专门针对有容貌焦虑的少女。”这时一张资料页轻飘飘地浮起，飘到安维塔面前，“刘一甜只是她们家其中一个客户而已，这是她原来的样子。”
照片上是个微胖且带雀斑的少女，五官也一般，她似乎有些害怕镜头，即使是照片里也能看出她眼神十分躲闪。
安维塔：“你的意思是说，她来这里整容了？”
小红：“她是个可怜人啊，来这里整容的少女大多数和她差不多的经历，因为外貌而被校园霸凌，然后她们就来这里整形，觉得这样就能被人喜欢不会被霸凌了。”
安维塔不以为意：“这种长相又不算奇形怪状，顶多就是普通人外貌，大家都这种长相，这不是被欺负的理由。”
小红一愣，作为一个app，即使有智慧，也难以理解人类社会某些现状：“那理由会是啥？”
“被霸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想霸凌你，理由是他们找的，所以他们找什么理由都有可能，但想霸凌你才是根本原因。”安维塔摊手：“我都快怀疑这是不是一种杀猪盘了，那么多女孩因为容貌而被霸凌，而这里开着一家地下整容医院……你不觉得很巧合吗？”
小红嘟囔：“你们人类套路真深……”
安维塔没有继续解释——其实是她着急了，想急着找刘一甜，所以没有和小红继续讨论这事。她几乎和扫货一样一溜摸过去这些资料，结果她一转身，胳膊触碰到一件软绵绵的东西，把安维塔吓了一大跳。
那居然是一排排的衣服——安维塔没看错，就是一排排衣服，没有模特穿着它们，它们自己漂浮起来，就像有透明人穿着他们。
然后其中走出几件校服，它们滑稽地转了一圈，然后“手拉手”地问：“既然客人看到我们的客户资料了，对我们美蒂亚服装店的整形服务应该有个了解了吧。请跟我们往这边走。”
安维塔：“什么？”
前门的NPC忙着赶她走，怎么后门的店员就急着要她进来？这服务态度转换太大了吧？
安维塔非常震撼。
“你的鼻子太塌，你的眼睛很小，你的嘴巴很大，尤其是你的身材，好大好大的肌肉，非常难看。”“校服”们说话也是毫不客气：“你需要一场大的整形服务，请跟我们来。不用担心，你看我们的客户资料，大部分整形效果都很好哦。”
安维塔客气地冷笑：“不用哦。”
她长得不好看怎么了，在这鬼地方需要好看吗？
校服发出唧唧歪歪的大叫。
“不可以不好看！必须要好看！”校服们叽里呱啦：“好看的女孩值得被怜爱，丑陋的女孩只值得拳头！”
安维塔在那件校服一大叫时立刻做好了防御姿态，但她警惕了半天，结果这帮家伙还是在叫。
安维塔：“你就只会这一句？”
校服一愣，结果被安维塔一把扯住：“你动一下试试呢？”
校服此时惊慌失措，但它动弹不得——它就是个普通的衣服，哪来伤害人的能力！
小红：“你疯了，万一它是攻击力很强的小怪物呢！”
安维塔：“有你给的那减伤皮裤，我怕什么？”
安维塔又拉又扯，甚至还打算把这件校服套到自己身上，结果当然是穿不进去——这校服衬衫太窄了。安维塔一愣，脑袋轰的一下，突然全明白了。
她发疯般扯过一件又一件衣服，理所当然，这些衣服全都无法套进去，甚至有些T恤比她的腰还窄。
“穿不进哒穿不进哒，你太胖了你穿不进哒，快来我们的整形医院，我们给你调到魔鬼身材！”
安维塔反倒想笑了：“放屁，老娘这是最健康的脂包肌，你区区几件衣服还想指挥我去适应你们？”
用这些却布少料的衣服和暴力pua女孩减肥，然后这些女孩为了好看去花大价钱塑形，不愧是资本家，一鱼两吃啊，难怪这家服装店下面还要开整容店呢。
安维塔两只手扯住最聒噪的校服，用力往两边一撕，校服撕开后，果然不再聒噪了。
要是她瘦成能穿进的样子，怎么可能撕得开这些衣服。
安维塔拍拍手：“适合我的衣服值得我的怜爱，聒噪的衣服值得我的拳头。”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衣服们立刻挤挤挨挨在一起，就像试衣间里被脱下来叠在一起的衣服堆。
“问你们一些问题，好好回答就不撕你们，瞎说的话把你们撕得稀巴烂。”安维塔威胁。
小红：“……原来可以这样走捷径啊。”
本来以为要辛辛苦苦探索，没想到安维塔直接不走寻常路，她直接问NPC。
“规则里也没说不能问NPC问题啊。”安维塔耸肩，然后转身又对那边衣服们重复一遍：“告诉我，刘一甜在哪？”
衣服们没回答，安维塔作势又要撕，把这帮衣服吓得够呛。
“她她她她在下面。”其中一件T恤颤颤巍巍道。
安维塔：“带我下去。”
T恤：“好好好好好好好。”
安维塔似笑非笑：“你要是耍花招，我就把你撕了。”
T恤：“当然不会！”
跟着T恤下去时，小红又出声了：“你就不怀疑这个T恤？”
安维塔：“怀疑，但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了。”
小红：“你有那么急吗？”
“因为找不到其他方法了啊。”安维塔道：“前门的家伙们拒绝合作，后门的又像是引我入室。我就和蒙头苍蝇一样东碰西撞，能撞出来什么都是好的，以及你给我做一件有攻击力的衣服出来，只能防御的衣服太弱了。”
安维塔的T恤变了，上面本来可爱的小狗图案变成血痕，衣服也由奶黄色变成铁锈色。
【等级：四星】
【名称：染血的T恤】
【作用：减少百分之五的伤害，穿戴者受伤时可触发一次范围伤害，同时增加百分之二十四的吸血】
【这就是被动的力量！】
安维塔：“……我不是说了要能主动攻击的衣服吗？！”
小红：“没办法，现在我为数不多的异质能量只能给你合成这种衣服。”
安维塔：“什么？”
“简单解释一下，我因为换装软件的特性，我会把我所剩下的异质能量转化为可以制作衣服的钻石，但由于你第一个副本太简单，给的钻石很少，所以能制作衣服的钻石也少，能做的衣服质量也不会高。”小红道：“你要是能快点把这个紊乱流通关，我们就会结算出很多钻石了。”
安维塔叹气：“好吧。”
安维塔走入通往地下整容所的密道后就迅速把后门关上。
长长的阶梯通往地下，少女们哀怨的声音环绕于间。
“讨厌死了，为什么腰还是那么胖！”
“我为什么一直减不下来！”
“我不想胖！”
“啊，终于变成我（他们）喜欢的样子了……”
“这样大家都能喜欢我了，不会欺负我了……”
“即使负债那么高，但一看到别人赞美我的美丽，心情都变好了呢！”
前面的大门突然打开，明亮的光线瞬间充盈了黑暗的走廊，安维塔微微一眯眼睛，再睁开时，看见光洁的大厅里站着一个纤细的少女。
她长得和小程序资料里的刘一甜一模一样，安维塔犹豫了一下，喊了一句：“是刘一甜吗？”
少女一愣，慢慢抬头。
安维塔心想：“稳了，这把顺利通关了。”
“对啊，我是刘一甜。”少女露出笑容：“客人是想变美吗？”
安维塔：“？不需要。”
两人静默一瞬。
安维塔对小红腹诽：“这不是找到刘一甜了吗？怎么紊乱流还没崩塌？”
小红：“嘶，该不会这个不是刘一甜吧？”
安维塔：“？”
“难道不是你这个app找的主线任务找错了吗？”安维塔问。
小红委屈：“你宁可相信一个NPC都不相信一个和你出生入死的app！”
刘一甜僵持着笑容：“客人，真的不想变美吗？”
安维塔：“你是不是刘一甜呐？”
刘一甜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不想变美的女孩，不是好女孩。”刘一甜脸开始一抽一抽，似乎有东西在她的皮肤下面鼓动，安维塔身前的T恤发出惨叫，瞬间被撕碎！而安维塔也被瞬间接近的少女抓住衣领提溜起来。
“你怎么可以不想变好看啊。”少女慢慢歪着脑袋，眼角流出血泪。
“老娘……就是你大爷的……不想……你咬我啊！”安维塔破口大骂。
“我是这里的主人！”刘一甜发出尖叫，一把把安维塔甩到墙上。安维塔被这股大力撞得口吐鲜血，铁锈色T恤的被动展开，红色的圆环直接击中了少女的脸。少女一趔趄，捂着她受伤的脸，愣住了。
“不——不——”她尖叫起来，脸上伤口逐渐开裂，就像一个摔裂的陶瓷娃娃，一双狰狞的爪子从裂口伸出，一个怪物从少女“摔碎”的身子里钻出。
她像一个四肢被拉长的人偶娃娃，怪异诡谲，眼睛被两颗纽扣取代，带笑的嘴角是被用针线活活提拉起来的，但粗线缝制的眉毛却是在下垂，似哭似笑。
“你这个忤逆我的贱人！”怪物一遍转圈一遍尖叫：“又丑又穷的贱人！你活该被欺负！被殴打！”
她转圈转到安维塔身边，一只爪子抓住安维塔，安维塔奋力挣扎，却还是被怪物压制住。
“你不好看，你应该接受我们的服务。”怪物喃喃：“忤逆我的人，要么整容，要么死！”
安维塔：“！”
她有病吧？她绝对是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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