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走两步,迎面就碰到个熟人,楚琰下意识看向叶昀。
原本轻松自在的人瞬间拉起脸,慵懒的情绪里也全是厌烦,她冷冰冰地看向来人,有些不耐烦:“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古濯笑容灿烂,并不在意她的反感,提着一盏兔子花灯自顾地走过来递到她面前,极力讨好:“阿昀,快看,你最喜欢的花灯,我特意给你买的。”
叶昀视若无睹,也不想说话。
古濯脸上的笑意微滞,下一秒就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道:“不喜欢花灯没关系,我还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看。”
说着,就将右手捏拳伸到叶昀面前,迫不及待的松手展示。
一枚月牙形玉珏垂下,通体冰透,月牙之上还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白兔,坠着碧蓝色的流苏在兔子花灯的映衬之下,清雅别致,灵动华贵。
灯火阑珊下,玉珏轻轻晃动,像极了玉兔在荡秋千。
嗯……这也算特别?
楚琰忍不住腹诽:小小把戏,就这还想挽回姑娘家的心,未免也太不用心了些,他敢笃定,这玩意一定会被叶昀扔掉,或者和之前的玉佩一个下场。
于是转头看叶昀,却惊讶地发现她正盯着月牙玉珏出神,仿佛见到宝物一般,十分惊喜。
楚琰皱眉,不会吧?
这可都是京城公子玩烂了的把戏,如此没诚意的赔礼道歉,竟也能求得谅解自己的不忠?
越想越觉得震惊,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玉珏,实在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边角料精心设计雕琢而成的小玩意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三七阁好歹是江湖大派,什么东西没见过,没想到,竟也不能免俗?
不过也能理解嘛,江湖儿女,哪里见识过花心男人的把戏。
遂看向古濯,果然见他正一脸得逞地盯着叶昀,双眼中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令人同情不起来。
楚琰莫名的有些心急,这家伙如此欢喜,莫不是真要原谅古濯?
“阿昀,我帮你戴上?”古濯轻声问,明显比刚见时多了几分志在必得的底气。
楚琰微微惊讶,下意识的握拳,紧紧盯着叶昀。
正凝神注视的人忽然一愣,随即快速回神,仿佛忽然从梦魇中惊醒一般,神色慌慌,明亮的眸子中还有丝丝迷乱。
她望向古濯,冷漠地拒绝: “不喜欢。”
楚琰豁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的亏她思路清晰,意志坚定,否则真得被古濯给哄骗了。
被拒绝是古濯始料未及的,当即怒从心起,不服气的质问道:“阿昀你说谎,你明明就很喜欢才对,这是我按你的喜好,大费周章从极北酷寒之地寻来的寒玉,又向当今世上最好的师傅耗费了一年的时间学习的手艺,亲自雕了三月才雕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说谎。”
闻言,楚琰不经冷笑了一声。好家伙,这话说的能不能再假一点。单不说一个老师傅雕琢一枚玉器都需几月光阴,他这还是个外行,便想在三月内弄出这玩意,简直痴人说梦嘛。买现成的直说也没啥丢脸的,为了博得欢心故意编这么一堆瞎话,真是太不要脸了。
遂看向叶昀,想看看她是什么反映。
叶昀冷漠地看着古濯,语气冰凉没有丝毫情感,她说道: “也许以前是喜欢过,不过可惜,现在不喜欢了。”
古濯闻言,又憋屈又委屈。
叶昀直视其双眼,继续道: “喜欢这东西,玄妙的很,心悦你时,爱屋及乌爱慕你的一切,你的错处和缺点我都不在乎。可若不喜欢了,对你毫厘的兴趣都会消失,你于我而言,最多算个相熟,自然没必要再迁就你的欢喜,让我自己不痛快。所以你我之间,到此为止,对哪一方都好。”
古濯高大的身子颓然一垮,仿佛被抽走精魂,他迷惑又不甘地盯着叶昀,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弄丢的是什么。
“阿昀……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是吗?”
看着如此的古濯,叶昀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反问: “敢问门主,你我之间,可曾有过去?
他们相识本就不久,更谈不上有多少深情厚谊,所谓的婚约,也不过是两个江湖门派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地位选择的结盟对象而已。
现如今老庄主过世,她又发现布鲁门违背江湖规矩暗中勾结朝廷,她不想委屈自己,更不能让三七阁陷入困境,于是解除婚约,势在必行。
见古濯哑口无言,遂道: “今日中元,鬼门大开,百鬼肆行无阻,门主若无事,还是带着下属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叶昀说完,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再不留任何目光给古濯。
楚琰目睹叶昀拒绝古濯全过程,心中赞服之意溢于言表,遂崇拜地望住叶昀的背影,舍不得移开。
他敢保证,这个女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看古濯一眼。
背叛就是背叛,再大的心意也抵不过背叛的事实。既然敢背叛,就不配被原谅!
眼看叶昀就要走的没了影,楚琰小跑正要跟上,迎面又撞到一人,不等他站稳,那人就跑到古濯边上附耳说着什么。
心尖突突一跳,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直觉告诉他,得赶紧走。
只是还没迈步,就听到古濯的呵止声:“站住。”
他脚步一滞,转身回去,便见古濯目中怒气已消,多出了一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阴邪之态来。
“你就是楚琰?”
楚琰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不会是想把被拒绝的愤懑迁怒到他身上吧?
于是求助地望向已经走远的人,含糊其辞的大声道:“是又怎样。”
古濯唇角不屑的勾起,嗤笑一声,狠戾的模样犹如地狱勾魂的阎罗,令人毛骨悚然。
看不见叶昀回来,楚琰心脏狂跳不止,一种大祸临头的压抑感扑面而来。遂望了望四周,策划该从哪条路逃跑才不容易被抓住。
“噌……”
忽然,古濯一步跨过来,抽出下属佩剑直接搭在了他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的凛然杀意瞬间遍布全身,楚琰直觉浑身冰冷麻木,双脚犹如灌铅动弹不得,他用力攥紧拳头想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可双手不听使唤的不停打颤。
完了,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了,早知道就待在家中不出门了。
但实在不甘心,想到叶昀怼人的模样语气,遂学着道:“门主这是何意?我与门主似乎并无过节。”
古濯手腕翻转,剑刃直接抵在了他的喉结。
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更疯狂。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真要死了。
原本以为在大街上他顶多吓唬吓唬自己,不敢真动手,可当脖子传来刺痛,才明白就算他真动手也不会被怎么着。
于是心一横,既然横竖都要死,何不问个明白,遂硬着头皮问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最起码让我做个明白鬼?”
古濯倏地冷笑:“就你这狗胆,给阿昀提鞋都不配。告诉你,阿昀只能是我古濯一个人的,你若敢染指她分毫,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古濯收了剑,狠狠插入了他双腿前的青石板上。
楚琰豁然一松,又被吓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即将摔倒之际,被人扶住。
定睛看去,来人正是九棘。
楚琰抓住九棘胳膊赶紧靠了过去,提到嗓子眼的心一瞬间就落回了肚子,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松了下来,指尖松开的那一瞬,都没了知觉。
他感激的望住九棘,就差跪谢了:“九公子你总算来了。”
九棘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对他的狼狈过多关心,而是客气地对古濯拱手行了一礼,十分熟稔却又极其冷漠道:“刚收的新人不懂礼数,不知是哪里惹了门主,九棘代为赔罪,还请门主高抬贵手,莫与其一般见识。”
古濯之前还是一脸的不屑与警告,一见九棘立马笑脸相迎道:“九护法哪里的话,阿昀选的人,我爱护都来不及,只不过阿昀位高权重,容易遭人忌惮,她身边的人,还是得有些功夫才好,免得成为累赘,坏了阿昀好事。”
九棘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回应道:“门主多虑了,小姐思虑周全,非我等所能及,楚琰虽无功夫,可若得小姐亲自调教一二,他日成就自不可限量。若无他事,人我便带走了,小姐的脾气门主知道,最讨厌等人。”
被九棘含沙射影怼了一顿,古濯嘴角僵了僵。
楚琰见状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闻言,古濯当即一个眼刀剔了过来,那眼神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末了才对九棘客气道:“九护法请便。”
九棘朝古濯点了点头,遂准备带他离开,刚走没两步,古濯又在身后唤。
“护法请留步。”
九棘转身回去,温文尔雅,并没有因为古濯出尔反尔生气:“古门主,还有何事?”
古濯走了过来,将之前没送出去的那枚玉珏递了过来,客气道:“烦请九护法将此物代为转赠于你家小姐手中,这是我送她的生辰礼。多谢了。”
九棘看了玉珏一眼,并没有伸手接。
楚琰心道,这家伙是欺负九棘不知情,惹九棘回去挨骂吗?
正想说破,九棘已回绝道:“门主有心了,不过此物既是门主特意送小姐的生辰礼,情意深重,九棘实不敢代劳,还请门主亲自赠予,方显门主真心。”
古濯的手僵在空中,尴尬的笑了两声迅速收了回去:“也是,也是。”
九棘微微颔首:“告辞!”
楚琰看了古濯一眼,紧跟着九棘离开。
等走出老远,彻底看不见人了这才问道:“九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你要是不来,那姓古的肯定把我杀了。”
九棘不冷不热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命不该绝吧!”
“额……也是哈,对了,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还担心你找不到我们呢!”楚琰尴尬的看了人群一眼,意图找话题聊天。
这人话虽狠,但是心肠不坏,方才又救他于水火,他很想与之亲近,可是他好像不太想与他亲近。
正沮丧着,就听九棘忽然柔声说了一句:“接下来,我们去哪?”
他一抬头,之前消失不见的人不知何时出现的,眼下正站在他面前。
遂有些欣喜又有些委屈的追了上去,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刚刚怎么不见了?”
叶昀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楚琰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指了指星云街的方向,道:“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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