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鸳罗欲言又止，就差直接问络川是不是逗她玩了？但她终究是耐下性子坐到一边。
她不懂炼丹，但因为必须熟知家族所有事物，她层观摩过几次族中供养的炼丹师是如何炼丹的。那些炼丹师每次炼丹先要焚香净手不说，炼丹途中的每一步都是慢之又慢，力求细节。常看得她不耐烦。
络川却跟“慢”这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她处理那些材料的手法快得必须聚精会神才能看清。往往虞鸳罗还在想她这一步会不会太鲁莽，络川已经开始下一步。一种材料堪称完美地融入另一种，在丹鼎中发生着巧妙的变化。且三只丹鼎基本同步，前后只差几个呼吸的时间。
原本虞鸳罗还觉得络川三鼎齐炼是在开玩笑，现在她却忽然相信络川真有这个本事。她不由放缓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半个时辰后，三只丹鼎炸了一只，发出焦糊味。
另外两只则传来清幽的丹香，萦绕在炼丹房内经久不散。
虞鸳罗比络川还积极，率先一步把两只丹鼎打开，倒出里头浑圆的丹药。
一炉炼出八颗，一炉炼出九颗。
其中分别是十三颗中品练气丹，四颗上品练气丹。
虞鸳罗倒抽了口气。
修真界炼丹术有多难众所周知，且大多数炼丹师都集中在济云岛上，他们几乎垄断了修真界将近八成的丹药供应。
虞家虽出大价钱供养了二十来位炼丹师，但他们炼出的丹药数量不多，最多只能供给虞氏本族以及家臣使用。虞氏宝行现在售卖的绝大多数丹药，都是从济云岛采买的。
以前丹药的价钱还是一年一变，自今年以来隔三差五就变一回。眼看着能赚到手的利润越来越薄，做丹药生意的人对此都颇有微词。可货源掌握在济云岛的炼丹世家手里，他们还得求着人家供货，根本不敢有什么意见。
虞鸳罗看着手里的丹药神色莫名，她抬头看去，络川却拿着炸掉的那只丹鼎若有所思。
这只会炸鼎并非是她的原因，是这鼎本身品级太差，支撑不住她在鼎内设阵时用处的灵力。
“再给我几只鼎。”络川说。她顿了顿又补充，“别小气，要品质好点的。”
“你还炼？”虞鸳罗看络川的表情像在看怪物。
炼丹不仅花时间也很耗费灵力。络川刚才一次炼三鼎，但凡身体差点，可能都累瘫了。
虞鸳罗以为她今天的炼丹已经结束了。
结果她还来？
“炼啊。这次试试五只。”
她对自己炼丹的效果并不满意。不仅炸了一个鼎，而且成丹一直达不到最完美的十颗，更别提炼出宝品的练气丹了。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要做到极致。
络川彻底炼上了瘾，往嘴里塞了一颗刚才她炼出的上品炼气丹，打算继续挑战自己的极限。上品丹药药效显著，几乎在服下后的瞬间，络川便感觉有一股浓郁的灵气充盈进自己的灵府。
虞鸳罗：“行，你炼。”
她打开炼丹室的门，挥挥手，叫底下人去库房取五只全新的丹鼎过来。
没一会五只丹鼎摆到了络川面前。
这五只从外表看就比络川刚才用的那三只好得多。
络川背对着虞鸳罗重新投入到炼丹中。
她全身贯注，并看不到虞鸳罗那对着她既赤.裸.裸又火热的眼神。
又看着络川炼了会丹药后，虞鸳罗悄然离开了炼丹室。
“今天这层的炼丹室不对外租用，不要让别人上来。”她对着管事吩咐。
“是。”管事点点头。
虞鸳罗又把刚才络川炼出的那瓶丹药递过去：“去验效用。”
一刻钟后管事惊喜地过来回报：“家主，这些练气丹可是您这位客人炼制的？药效不是一般地好。即便是中品练气丹的药效都快赶上上品练气丹了。”
入夜后，络川打开炼丹室的门从里头出来。她身上的衣物浸染透了丹火和丹药的气息。脸上虽然覆盖着面巾，但露出来的上半张脸，也能看出她已经疲惫不堪，精神不振。
管事等在门外，一见她出来忙说：“家主在内室等您。”
“先别管你们家主了，有没有吃的？”络川粗着嗓子问。
除了在虞鸳罗面前，她对着其他人便是连声音都乔装过。
管事愣了愣，但他得了虞鸳罗的吩咐，对络川的要求必须尽全力满足，于是马上热情地点头：“有有有，您去内室稍坐，我这就让人给您送过去。”
“你又把这破香点上了。”络川一进内室，一眼就看到那芙蓉石双耳香炉里燃着的香。
虞鸳罗本在看账，听她这么说忍不住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反正你也累了，闻了我的香睡一觉岂不是好？”
络川回身，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虞鸳罗嗤了一声，终究是走过去用手往那香炉中一挥。丝丝缕缕的香气听话地钻入她手上的蓝宝石戒指。
随后管事亲自端了几大盒灵食过来，有肉有菜有糕点又有茶饮。
好些都是络川没吃过的。
“炼了多少？”趁着络川动筷，虞鸳罗开门见山。
络川吃饭时不爱说话，顺手把刚才炼制的丹药放到了餐盘上。四四方方的餐盘上顿时堆满了一大盘圆圆润润的练气丹。
“我没那么多瓶子。”络川一边夹了一筷子烤清雁肉，一边应对虞鸳罗那明晃晃觉得她暴殄天物的眼神。
毕竟但凡是个炼丹师，都会在储物法器中放一堆可以存放丹药，保护药性的药瓶。哪有人像她这样随手就洒出一把，直接丢在餐盘上的。
虞鸳罗：“……”很好，很直白地表明了她的穷。她扫了几眼，很快就得出了粗略的数量。
两百颗中品，七十五颗上品。这都是络川在三个时辰内炼制的。甚至有一些还残留着从丹鼎中刚取出来的余温。
如此惊人的成功率和成丹数。甚至连上品的成丹率都高得吓人。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吃饱了，给我算钱。”络川言简意赅，“租你炼丹房还有你那几个丹鼎的钱你自行扣。当然你要是不扣我也没意见。”
加上之前那两鼎丹药以及络川在无忧门炼出来的那一鼎，两百一十九颗中品练气丹，七十九颗上品练气丹，按收购价中品四十，上品一百算，共计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块灵石。
虞鸳罗却直接丢给她一袋下品元灵石。
“这么多？”络川打开看了看。一块下品元灵石等于一万灵石。
这一个袋子里至少装了一百多块下品元灵石，以及几千零散的灵石。远远超出络川炼制丹药的百倍。
内室内很安静。
络川听到虞鸳罗的声音，她说：“一万六千灵石是收购你丹药的钱。剩下的一百二十块下品元灵石，我替虞家出的。”
络川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替你们炼丹啊。”
“考虑考虑？”虞鸳罗也不敢笃定络川真的会答应。
“我很忙。”络川看着那些元灵石。
虞鸳罗疑惑地看着她。
“十天后我要参加外门弟子考核。考核之前我最多再给你炼一千颗。”
络川算了算时间，给出一个承诺。
她几乎已经把练气丹的丹方研究了个彻底，炼制手法也是改进再改进，现在成丹数基本稳定在九颗以上，运气好能有十颗。只不过还是没有一颗达到宝品。
或许这是因为她没有高级丹火的缘故。
可惜红幽不在，不然可以直接让她分一簇口含而生的天火出来。
至于现在，有机会的话，她打算去炼器阁要一簇荒原野火。
有了高级丹火，宝品丹药才能有机会。
“……”虞鸳罗本以为她要拒绝，结果听到这人想了半天后说了个“十天再给她一千颗”。妖族的想法，果然不是人可以理解的。这人居然还要去参加什么外门弟子考核。无忧门的人多半是眼睛不好使，这么一个炼丹天才都没发现。
“除了练气丹，别的丹药你应当也会吧。”作为一个生意人，虞鸳罗要把她给出的灵石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络川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该会的时候就会了。”
什么叫该会的时候就会了？！那不就是说你现在不会吗？！
虞鸳罗脸上的笑容停滞一瞬。转念一想又忍了。每一个高级炼丹师都是用无数灵石和天材地宝堆出来的。她现在只花了一百下品元灵石，已经值得不能再值。假以时日，她们虞家的丹药生意能不受济云岛桎梏，这才是最重要的。
临走前络川又从虞鸳罗这要了一堆东西。
什么不动鳞光草，什么悬凤石，都是炼器用的材料。
这下虞鸳罗真的头疼了：“你别太过分。”
络川冷笑：“你要我杀海皇，又不给我锻造法器的材料，那咱一拍两散。”
海皇两个字像虞鸳罗的命门一般。络川只是提了提，虞鸳罗就没了跟她争的气焰。
“对了……”
络川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虞鸳罗打断：“你还要什么最好一次说完。”
“我下次再要。我是问你，雪音城那边有没有消息？”
“情报在这，自己看。”虞鸳罗丢了一封用密文封住的信过来。
络川：我从来不吃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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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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