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新闻采访可以说的上灾难,林筱晚上在把视频交给王总监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总监……采访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不知道……”
结果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小林,你知道采访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额……”
“是自然。要呈现出被采访者的最自然状态,千万不能照背台词,你都干了这么久了还不明白这一点吗?”
她当然明白。但是昨天的采访还不如让蕴可温背一段词。林筱迫于领导威严只能点头:“额……好的王总监。”
说来也搞笑,在电视台拥有无数粉丝的王牌记者,现在还要天天看领导脸色,为自己接下来快要交不上的房租烦恼。
她打车回家,手机上是房东的信息:小林啊,这周该交房租了吧。
烦死了,林筱刚被扣完两万块,她又刚来电视台打工两年多,哪会有什么存款。所以这个房租肯定是现在交不起了,只能先拖延一段时间,然后等着发新的工资。
她有点尴尬地回复:嗯嗯好的,我这几天就交。
发完短信后,她无力地摊在桌子上,并不想翻看下周一要去做的采访稿,生活已经是这个死样,也不能再更糟了。
所以当下林筱决定,先去买一杯自己最喜欢喝的奶茶缓解一下焦虑。
她换好衣服走出门,她今天穿了一件黑皮衣,脖子上还戴了一个有尖角的choker,下身是破洞牛仔裤,嘴唇上是带的假唇环。
其实林筱除了工作时,都不会穿的很正式,她反而比较喜欢叛逆一点的穿搭风格。
路过的人看见她的长相都两眼放光,但是看见她的装扮却都不敢上去搭讪,萌萌的脸配黑暗风,形成的反差感还挺好看。
在接过自己奶茶的时候,林筱的胳膊被一个人不偏不倚地稍微撞了一下,导致她拿起奶茶的手往旁边拐了几厘米。然后,奶茶洒在地上。
林筱先是睁大眼睛,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忌出门啊,买杯奶茶都能被撞翻。
她看向那个撞自己的人,那人戴了口罩看不清长相,但是林筱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结果那人只是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衣袖确保没有溅到身上,然后扭头就走。
走之前还给林筱怀里塞了一张50块的钞票。
其实林筱点的那杯奶茶才十几块,那人给多了不少,但她就是不爽他的态度。什么意思啊,这是撞翻了东西还嫌弃?
她直接追了上去,也没管那杯奶茶,直接站在那人面前停了下来阻挡住他的去路:“你什么意思?”
“撞翻了我的东西,一句道歉都没有吗?我不缺你这点钱。”
结果她说了这么多,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林筱有点炸毛,心想这人怎么跟上午那个蕴可温一样都是死鱼脸,今天怎么遇到这么多死面瘫。
结果她一开口,林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说话的声音像是女生,语调很冷:“抱歉。”
这声音,分明就是今天上午听过的!在哪听过呢……林筱仔细回想。
冷漠,又没什么起伏,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雪松味,这个味道她一直忘不了。
是蕴可温?!
蕴可温看林筱过了几秒还没反应,准备走人了,结果被林筱一把扯下口罩。她皱起眉看着林筱,眼神里充满疑惑,以及像在看傻子的无奈。
“蕴教授。”林筱此刻的不爽达到了极点,她早就想为自己今天的不幸遭遇报仇了,在科研所只是碍于还有人不好意思,而现在没人在场,蕴可温想必也不是喜欢到处说这种事的人。而且这件事也是她理亏,所以林筱不怕被知道。
“没想到您这么嫌弃我,连一句道歉都不肯说,怎么,是我身上太脏了吗?”
蕴可温还是没动作,但是她开口了:“我们熟吗?”
林筱立即被噎住了。蕴可温根本不领她这个人情,即使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她也还是可以装作不认识。
她立刻感觉有点委屈,鼻尖微微发红,身体开始抖动。但是林筱心想,自己的气场绝对不能输。
“是不熟,但是蕴教授没想到这么不懂礼貌,连说对不起都学不会。”她用自己最冷静的声音说。
蕴可温挑眉看她。她的五官本来就长得很有攻击性,特别是眼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感受到不由自主的压迫感。但林筱不能输,她强撑着瞪了回去。
蕴可温最后说:“抱歉。你今天穿的跟平时不一样,没想认出你。”然后她就走了,头也不回。
林筱站在原地。这个蕴教授是真的情商低到她都忍不了,还是只是想故意让她吃瘪?
她转头回了家,也没再买一杯奶茶。
对于蕴可温和林筱来说,这次买奶茶的争执,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已,她打开手机,准备搜寻新的房子。现在这个屋子的租金太高了,虽然距离新闻台近一些,但是如果她被扣钱,就会负担不起房租,而且她也想存一笔自己的钱。
所以林筱才会找新房子。她在租房APP上看了一圈,但是好像都没什么收获,要么是距离工作点实在太太太远了,要么是室内和周边环境不够如人意。
算了,反正找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她想。
——
蕴可温没回实验室,而是去了心理诊所。她今天预约的问诊时间还没到,本来是先想着要买杯奶茶喝再去的,结果路上碰见这么个事。
她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期间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想去搭讪,凑到她身边:“美女,你一个人来的?我可以坐这里吗?”
蕴可温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她对着男人摇头:“不用。”
男人看见她的目光,冰冷如剑,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割成几片,他悻悻地收回自己刚搭上椅背的手,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负责给她治疗的主任医师刚到,就看见这样一幕,她叹了口气,招呼蕴可温:“小蕴,到你了。”
女人站起身走过去,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长款大衣,把她的身形修饰的很高挑,富有攻击性。
“李主任。”
主任今年大约40来岁,面容和蔼:“小蕴,今天想跟我聊点什么呢?”
蕴可温摇头:“不是你要跟我聊吗。”
李主任也习惯了她这样,笑了笑:“也对,是我该跟你聊聊。最近过的怎么样,上次我跟你讲的有效果吗?”
此话一出,便是意料之中的沉默:“没有。”
蕴可温整个人缩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你说的,让我去多发现生活中的美好,我觉得没有。”
“没有美好吗?”李主任并不意外,像她这样的病人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什么美好事情的,“那有没有什么让你情绪感到特别激动的事呢?”
蕴可温摇头:“没有。”
“没有啊……”李主任重复了她的话。
从病历单和这几周的相处来看,蕴可温患有情感认知障碍,其表现在对于“爱”“讨厌”“生气”“喜欢”等情绪缺乏感知力,以及对任何事情的冷漠。
但是蕴可温活的好好的,一遍遍地跟主任说“我没病,只是来聊天。”
李主任也有点搞不清这位患者了,她瞄了一眼蕴可温的治疗册子,上面的起始日期是一个月前。虽然现在没有任何效果,但总会有的。
“那有没有让你生气的事?”
“这个……有一件,但是我不气。”蕴可温终于回忆起了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怒气冲冲的委屈面孔。
“她好像很生气。”
李主任明白了,“是你让别人感到生气了吗?”看见蕴可温点头,她笑道:“小蕴,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每个人都会因为不同的原因而起情绪,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可要好好跟对方说对不起。”
蕴可温只感觉自己心里被小猫稍微挠了一下:“对不起?”
“是啊,学会道歉,也是一种美好。”李主任脸上的和蔼笑容依旧。
“还有,如果你想要加速自己的治疗进度,可以去尝试多接触一些人,去感受他们身上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她建议道,“比如去跟人合租什么的。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吧?”
“不过这也得因人而异,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那就不要这么做。”
蕴可温离开了心理诊所。
她在思考自己今晚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那杯奶茶如果泼到身上,肯定会弄脏她价值不菲的外套,所以她躲开然后擦衣服是很正常的行为。
那为什么林筱还会生气?
她暂时还不能够理解。人不像实验,数据是精准的,不需要经过内心的揣测,用最客观最合适的方法,就能够做出准确的结果。但人心不一样,往往当你付出真心后,得到的却不是真心,人不是数据,人心是复杂且无解的。
她想了解这个名为“人心”的东西,但是她现在做不到。
对了,刚刚李主任说可以找人一起合租。蕴可温并不缺钱,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差不多可以容纳3个人的屋子里,十分空旷,她也喜欢清净。
但是如果跟人合租就能读懂人心,那就可以试一试。
明天再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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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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