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重重拉下的卷帘门成了夜间最后一道涟漪
许风禾望着手中的苹果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站在泛起的波纹中央
“许风禾，走了”沈长林不知道他要在这里站多久，夜间的风透着丝丝寒气，尽管他并不能感受到温度，但依旧觉得冷，一种在骨缝中穿梭的冷
他只好打断了许风禾的沉思
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或是沈长林的错觉，许风禾好似抖了一下
等再看时许风禾依旧和往常无异，永远的平淡
只是忽的轻笑了一声，像在嘲笑，轻声“嗯”了一声，往前走去
许风禾拉开房门，白日走的时候窗户没关，风吹的窗帘哗哗作响，月光若隐若现的照进屋里，许风禾没有开灯而是关上了窗户径直走向沙发
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拐弯回了房间打开了灯，屋内的光是柔和的，可是太久没见光的眼睛依旧被照的有些刺痛
许风禾没有理会，从书包里拿出本子来开始写作业，头也不回的说道“困了可以去睡觉，隔壁有客房”
“我...”沈长林想说的很多，一堆话全部堵在喉咙里，压的难受却又没办法吐露出来，早已没有的心脏闷闷的疼
只好逃跑似的从房间中飘了出来，没看见，背后本来坐的笔直的少年微不可查的偏过头来，又偏了回去
沈长林飘在客厅中思考着他们的初次相遇
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倒是没有仔细看周围的环境
现在想来当时周围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乌漆麻黑的一片，只有月光照的能看出来家里模糊的样子
当时和许风禾见面不是在卧室，而是在客厅，那个橘红色的沙发上，许风禾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那一刻他第一感觉是什么呢？
同类
游走在世间的灵魂，只不过那个人还在挣扎
他倒是对沙发情有独钟，沈长林心想
沈长林又开始在客厅里闲逛，逛到一半发现自己还没有去过其他房间
他是个有礼貌的客人，刚刚许风禾说他可以去客房
于是沈长林美滋滋的去探索新世界
结果，还没探索就中道崩卒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走错房间了
这里实在不像客房，里面的桌椅都铺着浅浅灰尘，唯一被擦的锃亮的是床头柜上的全家福
沈长林不是喜欢随便窥视别人**的人，但当他准备转身时，全家福被月光照的一亮，他下一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挪开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世界上有很多巧合，它是公平的，有的巧合用来毁灭而有的....用来求救
沈长林在房间里呆了很久，亡灵是不会累的，所以一时没了时间概念
因此直到隔壁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他才骤然惊醒，从墙里传到了他本来应该去的地方
没过几秒，门外想起来了规律的敲门声
“沈长林?”
沈长林没有回应，他不是憋的住事情的人，他怕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去问，但有些事情注定不能贸然询问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凌晨一点
沈长林睡不着，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刚刚看到的照片
相框从中间裂开又被人用胶水粘在了一起，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肩上坐着一个几年级的小孩
旁边矮一点的女子穿着象牙白的修身连衣裙，似乎怕那人摔了用手在旁边轻轻扶着，偏头看着肩上的人
三个人笑的温馨也很寻常
如果女人旁边没有另外一个孩子的话，一个去掉也没有影响的孩子，就像衣服上多余出来的线头，让人忍不住想剪掉
照片上的那个孩子被胡乱的撕掉又被粘好，中间有些地方好像因为撕的暴力被弄丢了一点碎屑，并没有完全被粘合好
那个人穿着个黑灰色卫衣，皮肤偏白，整张脸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去掉，边缘很工整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沈长林直觉他就是许风禾，那张脸应该是带着笑的
沈长林从不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直到来了这里，他莫名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任何怀疑空间
他保持着“我都是鬼了还唯物呢？”的积极心态，开始信任玄学
然而这个时候他又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凌晨两点
沈长林从客房穿出去，绕过来那个房间，驻足在了许风禾门前，良久，又回到了客房
屋内，许风禾整个人蜷缩着背靠着墙，原本铺开的被子卷在一起
没有人看见的夜里，许风禾缓缓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被掀开了一点角的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又闭上了眼
只是将身子抱的更紧了些
床头的云朵小夜灯散发着暖光，蓝牙音箱播放着微小的雨声
这是一个人的雨夜，没有人听到的雨夜
雨没有下很久，因为时间到了它必须停下了
天渐渐亮起，闹钟的声响盖过了雨声，铃声：圣诞快乐劳伦斯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没有动
几分钟后，许风禾伸出来一只瘦弱的手，拿起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有暂停铃声
许风禾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没有动，脑子里一片混乱，太阳穴不断的跳动带动神经
不过没有坐太久，很快，他就从床上下来走向浴室
眼前一阵发黑，耳朵仿佛被棉花堵住了所有的声音都被隔在了外面，许风禾的脚步却没有一丝停顿甚至缓慢
他洗漱的速度很慢，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胃里一阵反胃
洗漱完，当他推开门时，客厅里的沈长林正在试图开电视
“。。。”
“咳咳，试一下试一下”
沈长林自从发现自己不需要睡觉以后睡的时间越来越短
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在客厅里晃了无数圈后，开始尝试触碰东西，哪想到许风禾会突然出来
沈长林昨天想了很久的那张照片，现在看到许风禾有种突如其来的压抑和悲伤，眼睛只好四处乱瞟
许风禾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突然那么猥琐
但是大早上他并不想说话，转身从冰箱里抽出两片面包放在桌子上开始换鞋
察觉到这人早饭就这两片面包，沈长林眼前一黑又一黑，“不是?你就吃这点?”
许风禾刚换好鞋拿上面包开门就听到这话，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沈长林陷入沉思，这人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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