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挺冷的,杨久踌躇着没有立刻进去,死缓也是缓。
揣着手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冷风吹了、小雪下着,不一会儿肩膀上落了一层白色,吸吸鼻子,可真够冷的。
正准备进去,杨久眼角余光瞥到小甲小乙两个急匆匆往他们的帐篷那边走,提高了点声音喊着,“小甲小乙,你们两个干嘛呢?”
小甲小乙冒着风雪艰难地走过来,小甲说:“刚接到命令,即将拔营,我和小乙回来收拾东西。公子,待会儿就过来给你收拾。”
“拔营?”
杨久疑惑,没有一点风声,就要拔营吗?
“嗯嗯,李大叔说的。”小乙补充。
消息既然准确,杨久摆摆手让小甲小乙去收拾东西,还说:“不用来帮我,我自己来便可。”
“是,公子。”
二人退下,转身去忙,不知道拔营竟然会这么仓促,他们还以为要待在驻地很长一段时间,就把东西全拿了出来,挺乱的,需要收拾一会儿。
小甲小乙心中嘀咕,难怪陈松延的行李几乎没动,应当是有经验或者消息。
杨久也没有丝毫耽误,转身进了帐篷,小跑着走进屏风内间,“王爷,要拔营。”
“嗯。”赵禛颔首。
“提前就决定好的吗?”
赵禛,“嗯。”
杨久,“哦。”
她左右看看,“陈松延呢?”
“出去了。”
“什么时候事啊?”杨久纳闷,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去找他过来,让他来帮你收拾东西。汤还要吗?我给你再舀点,鱼肉也来点,鲫鱼刺多,王爷吃肚子上的。”
她不由分说地拿了碗盛汤夹鱼肉,塞进了宁王的手里。
“不用……松延会回来的。”赵禛空掉的手心又变得沉甸甸的,奶白的鱼汤里鱼肉若隐若现。
“哦哦,那王爷慢用,我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杨久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赵禛无奈轻叹,他已经吃饱,不需要再来一碗了。
外间,杨久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被褥叠成了团,用绳子勒紧,确保它们在运输的过程中不会松散,被子叠好了放在床上,出发的时候会有人帮忙连床带被子搬到牛车上。戒备地看了眼屏风里头,确保目前不良于行的宁王不会突然出来,她拉过一口箱子打开,看到里面安稳待着的超市购物袋,心生满意。
这些可是吃饭的家伙!
大箱子不行,离了身很不安全,她特意打开就是为了将它们挪到一口小的箱子里,贴身带着。
要是它们有个万一,自己哭都来不及。
赶紧挪,杨久犹如一只囤货的小仓鼠,嘴角含笑,乐此不疲。
做完了,她高兴地眯眯眼。
“你在做什么?”
忽然安静的室内一个声音响起,吓得杨久差点儿从床上滑到地上。
声音是从屏风里头传来的,不是宁王突然身残志坚爬起来给自己一个惊吓的。
她松了一口气,“没什么,没做什么,王爷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无。”
杨久歪歪嘴,什么嘛,就这么喊一声,吓死她了。
内间,赵禛收回看向屏风的视线,垂眸敛去眼中所有思索。原来她口中说的种子确有存在,是那个黄色表面带有颗粒物的棒子?是那个近乎椭圆的块茎?
从未见过。
他竟然期待着杨久口中说的硕果累累,提到的粮仓。
杨久百密一疏,她只想着内外间有隔断,却忘了屏风上凿出的花纹,哪怕花纹简单,那也是一个个洞啊……
就这样,她被看光了。
陈松延回来的很快,一并来的还有其它几个熟悉的面孔,杨久还没法将名字与脸对起来,但知道他们都是杂务营的人,统归沈千户管。
几个人都是膀大腰圆、宽肩长腿的,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大力士。他们过来不为其它,就是来抬宁王的。
宁王主要伤口在胳臂,其次腿上也有刀伤,只是相较于肩膀上的要轻上许多,加之失血过多、高烧刚退,行动不便。几人把他连被子带褥子挪到了担架上,平稳地抬了出去。
其余东西,自有陈松延一手收拾。
王爷的重要物件一向是他收拾的,令他最懊恼的就是炸营那晚太忙太乱,他一时不察,让人把舆图送到了王爷的大帐中,差点就出了错漏。
有此教训,陈松延肯定是更加小心谨慎的。
“咦?”
拆床板的陈松延从角落里抽出一块红布,打开一看竟然是红盖头。
“怎么来的?”
他想不通啊。
就……脑海里多了一些不够清白的画面。
“陈松延……”
外面有人喊,才把陈松延从诡异的想象中扯了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红盖头,小心翼翼叠放在怀里,不管用来做什么的,还是给王爷收好。
帐篷外,杨久惊讶,“让我跟王爷坐同一辆车?”
“对,千户说有公子随身照顾王爷,他放心。”熟面孔说。
杨久看看马车,挺小的,她挣扎地不想进去,“我进入后车厢内拥挤,怕是会叨扰到王爷休息,还是、还是跟杂务营一同行动,就和来时一样。”
“王爷需要照顾。”熟面孔说。
杨久,“有陈松延啊。”
“他笨手笨脚的,没有姑……公子细心。”
杨久,“……”
欲哭无泪,沈千户这是按的什么心,嫌弃她活得太滋润了吗,给来点小空间相处的挑战?
帐篷里同住就算了,毕竟帐篷还挺大,马车算什么事儿啊!
那么小一地方,她呼出来的气他下一秒给吸了进去……恶寒,杨久哆嗦了下。
可是挣扎无用,在马车内的人喊:“杨久,你进来。”
一锤定音,她只能够妥协了。
带着小箱子,杨久爬上了马车,推开门矮身进了车厢。车厢空间竟然比外面看着要宽敞不少,铺着厚厚的垫子,四壁也有羊毛毡子防风,待在里面,暖和程度呈几何倍数上升。
空间是大了,就是长度不够,身高腿长的宁王躺在里面着实委屈了。没法躺平,宁王半靠着,身后竟然是杨久叠的被子。
高度大小正合适哈……
杨久苦中作乐,最起码她知道自己的被子在哪儿了。低头拖鞋的空档,她也知道自己的褥子在哪儿了,就铺在宁王的身下,是哪个混蛋的做的?
算了算了,不计较。
杨久脱了鞋就窝在一侧,靠门,离宁王能多远就有多远,这个男人属实不好对付,惹不起还是可以躲躲的。
二人无话。
安静的环境极度催眠,杨久抱着腿坐着,哈欠忍过一个没有忍住第二个,紧接着眼皮耷拉下来,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为了照顾宁王,她晚上睡觉根本不敢睡踏实,现在放松下来,困意似排山倒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睡着了。
宁王是看着杨久哈欠连天、看着她点头捣蒜、看着她睡着的……睡意会被传染,他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雪地中行走的高大车轱辘开始移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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