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需要准备礼物,因王府没有长辈,王爷亲自过问并让郑禄准备厚礼。
经郑禄这几日暗中观察,发现王爷是真心待王妃的,故而除了世俗通用四礼外,他还让人从库房抬出一箱龙眼大的南珠,一株鹿角红珊瑚,一对羊脂玉净瓶和一架七彩金丝绣屏。
给王爷过了目,才一一装上马车。
王爷车驾所经之地,引来许多百姓围观,他们对着那一车车回门礼感到无比好奇。
当王爷车驾停在太傅府正门前,还有爱看热闹的人,远远躲在街头巷尾,伸长脖子踮起脚跟,眺望那一抬抬的礼物,想看清都装了什么。
“哎,快看,那是太傅府老太君吧?”
“这位老夫人快古稀了吧?”
“得有了,自从太傅大人过世,这位老夫人就不常出门了。”
“看着也没以前健康了!”
“哎,老夫人这么大年纪还亲自出门迎接孙女婿啊!”
“人家可是王爷!太傅府是什么地方,最是知礼守礼了。”
“可毕竟还隔了一辈呢!”
“圣人重伦常,先君臣后父子,王爷亲临,没让老夫人行礼,已是很给太傅府面子,况且还回了那么多的礼,可见他对王妃的重视。”
“是啊,也不知那车上都装了什么,一箱子一箱子看着还挺多!”
“有金灵猪!快看,那皮上的花纹还是鲜亮的,这是刚刚宰杀的吧?”
“哇,后面车里,全是千两一坛的醉月酒。”
“妈耶,那裹糖的糖纸,画得是臻品斋的。”
“后面这小伙抱得一臂长红木盒子,装的应该是人参,参须那么长的,怎么说也得百年了吧!”
看热闹的人远远数着,他们无法想象高门大户里的生活,光看这世俗四礼,就是他们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更别说那些被红布盖着的,被密封在大箱子里的,还有那些被厚实绸布裹着的,绝对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珍宝。
他们忍不住再次感慨,王爷争战多年,好东西不少,这是都给王妃做脸了吗?
王爷待王妃可真好啊!
且说太傅府这边,成束扶小王妃下车,与老夫人见礼,老夫人慈爱望着他连说三句好。成束转身又同岳父岳母问好,岳母还好,岳父竟直接越过他,跟着老夫人一同问候小王妃去了。
“王爷,快请进。”赵晴岚的兄长赵松山上前招呼,“绵绵之前不曾离过家,父亲和祖母甚是想念,不是有意怠慢的。”
王爷颔首,表示理解:“不必客气,大舅兄。”
听到这个称呼,赵松山脸上笑容真诚许多,“好好,快别站在门口了,进去,都进去吧。”他不仅招呼英王,还悄悄拽了父亲一把,却惹来父亲不满一瞪。
赵松山无奈,向成束这边使眼色,仿佛在说:您是一家之主,如此怠慢王爷,小心人家不喜!
岳父大人继续瞪眼,仿佛在说:他敢!
岳父本还想拿乔,却被一旁的岳母拐了下,岳父看过来的眼神瞬间和蔼了。
成束把他们互动尽收眼底,心下不尽感慨:怪不得小姑娘会养出那性子!
“王爷快请进。”赵松山在前领路,亲眼见到传说的王爷,发现他腰板挺直目光清正,根本不似传闻中冷酷无情,他瞬间放了大半的心。“府中已备好家宴,一会儿咱们喝两杯。”
成束被他热情感染,眉眼又柔和几分,点头称好。
一众人喜气洋洋回了府,跟在丈夫身后的大夫人,自见王爷亲自搀扶女儿下车,女儿没一点见外的样子后,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对着身份高贵的女婿笑了笑,跟在丈夫身后恭迎他们进府。
进了府中前厅,众人正式见礼,走了一系列流程,男女分开说话,太傅府女眷簇拥着小姑娘一起去了后院,大夫人搀扶老夫人笑眯眯跟在后面。
小姑娘头也不回离开了,让成束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他托着盖碗茶,有一搭没一搭和岳丈及舅兄们闲聊。
成束从小到大与至亲相处机会并不多,自他出生之日起,就被奶嬷嬷抱走了,母妃在他记忆里,总是不咸不淡冰冰冷冷的。
奶嬷嬷出身普通,当他是主子伺候,与他并不亲近,而且在他三岁时,便自请出宫,回家照顾亲子去了。
接下来,他被母妃身边大宫女接手,她虽是个爱说爱笑的,对他却是除一日三餐,四季衣服更换外,一概漠不关心。他被其他皇子欺负,被他们丢进湖里,只要有人救他,他还有口气,她就不会惊慌。
至于他那年迈父皇,除了养生驻颜外,也只喜欢逗逗几个小孙子了。
而他母妃唯一能记起他的时候,只在他父皇每年寿诞前夕。不知谁与她说的,皇帝寿诞,每位皇子都会去大殿祝寿,只要寿礼独特寿词讨喜,就有可能得到皇帝夸赞,待陛下龙心大悦后,便可向他提出一个要求,皇帝极有可能会答应。
他母妃一心想着灵羽族,就算她回不去了,也想为族里讨些好处。
至于他的三皇兄,如今的康庆帝,最开始,只为博得善待幼弟的好名声,之后发现他有习武天赋,就让他拜入扶摇派,学成归来后直接披甲上阵,变成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出宫建府后,郑禄倒是很贴心,但他做惯了奴才,动不动就会下跪。
他以为此生只有他一人,他以为顽疾也永远治不好。
可是,她出现了!
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娇娇小小,软软糯糯,所有情绪全都摆在脸上。
她有时害怕他,但又不是那么害怕他,还带着浓浓依赖,自然而然地亲近。
每每相处,总能看到她的鲜活与美好,以及她那可爱的小脾气,或是,红着眼圈可怜巴巴望着他。
呃……
想得有点偏,成束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茶。
“王爷,该用饭了,咱们到后面去吧。”岳父赵志起身相邀。
“好的,岳父大人先请。”成束礼貌应承,心想:太傅府用餐,男女席分得不会太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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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的正和堂。
赵晴岚报喜不报忧,谢过长辈与众姐妹关心,只道与王爷相处极好,众人嘻嘻哈哈又聊了聊,只留下祖孙三人说体己话。
估计祖母和母亲听出她话中水分,再次询问她与王爷相处细节,赵晴岚这次大大方方承认他们并没圆房。
大夫人压下震惊:“为何?”
赵晴岚眨眼:“娘,我们又不熟,我有点害怕。”
祖母小声问:“那王爷就纵着你?”
赵晴岚勾了勾唇角:“嗯,他这两天睡软榻,没出屋,还把公务带回来了。”
老夫人与大夫人对视一眼,想着今日王爷搀扶她下车的场景,好像是挺照顾他家绵绵的。
赵晴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特别想告诉她们自己要有炼丹房了,可想到当下女子都秉承以夫为天的思想,怕她一开口,会引起祖母与母亲说教,故而只得将进宫那点事拿出来说说。
祖母听后眉头拧成疙瘩。
大夫人低低咒骂两声,随后安慰道:“绵绵不怕,咱们行得端做得正,从没奢求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祖母颔首:“不用听皇后娘娘那话,更不用在意林淑桐,呵呵,她们啊……恶人自有恶人磨的!”
这点,赵晴岚是相信的,再过不久,林淑桐就要和太子闹起来了。
在这之后……
对了,兄长!她得尽快与兄长聊聊,别再让他把祖母气出好歹。
太傅府回门宴十分丰盛,前来祝贺的亲朋大着胆子向英王敬酒,英武不凡的王爷就这样被喝趴下了。
赵志忙叫一大一小两儿子,将人扶回赵晴岚的菡萏阁。
趁英王在她房间醒酒,她拦下兄长说话。
赵晴岚开门见山道:“我知兄长不喜文章,才想以武入仕,可兄长有没有想过,咱家在军伍之中并无人脉,你真要从小兵卒做起,那面临的危险有多大?”
赵松山不知妹妹如何知晓他心思,讷讷不言。
赵晴岚再问:“祖父离世,太傅府牌匾没有更换,一直饱受争议,你想为咱家争脸面,可是你有考虑过祖母吗?你是咱家嫡长孙,你要是出事,让她老人家怎么活?”
赵松山无言以对,他还记得祖父去世时,祖母一直拉着他的手。
他学问不好,武功也不强,却是太傅府孙少爷,是永昌府赵氏一族未来依靠。“我不想咱家就此没落,还有你,嫁给王爷,现如今还好,那以后他……”赵松山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我想投军赚军功,将来要是……我也可以为你撑腰!”
赵晴岚不知兄长还有这种想法,前世他那般急着从军,是不是也有她与王爷不和的原因?
赵晴岚胸口钝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将来如何?”英王不知何时醒的,他从二楼飞身下来,他对赵松山勾勾手指,挑衅一笑:“想给你妹妹撑腰,先过本王三招。”
男的激不得,赵松山明知打不过,还是扑了上去。
英王只一招,就把他踹了出去,“敢惹本王爱妃伤心,该打!”
赵晴岚:……
赵松山揉着腰从地上站起,想再与他一战,却被他迎面丢来一块令牌。
英王:“拿去,找虎贲将军王彪,他曾在我麾下,收你当个马前卒,还是可以的。”
赵晴岚马上阻拦:“王爷,这不好!”
英王:“为何?他不想给你撑腰么,本王给他机会!”
赵松山:……
王爷王妃起驾回府。
马车上,赵晴岚想着兄长之事。
没注意微醺的英王倾身过来,一把扣住她下巴,将人往身上带,“爱妃,你小名叫绵绵呀?”
赵晴岚眼皮一跳。
英王今日穿了一件玉白常服,领口袖口绣有繁复花纹,本来看着就像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可这会儿,他眼神幽邃且隐约闪着暗光,宛如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掠食者。
“王爷,您还没清醒吧?”
“嗤,什么醒不醒,本王饮酒如喝水,从没醉过!”英王手指收紧,将人又往自己身上拽了拽,“回答本王,你小名是不是叫绵绵?”
赵晴岚掰着他手腕,怎么也挣不开,只能乖乖回应称是。
英王眯眼,目光从她额头缓缓扫到嘴唇,声音压低道:“绵绵啊,叫本王传英。”
啊?
赵晴岚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看着他。
英王侧头,用鼻尖轻碰她的,“传英,本王的字啊!”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赵晴岚心里发慌,她怎么也掰不开他手指,只能软着语气哄这醉鬼:“传……传英,你弄疼呜……呜。”
微凉且湿润的唇趁机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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