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青绿色解毒药下肚,英王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赵晴岚与孙程潜分别为他把脉,得出等明日再看同一论点。
翌日,赵晴岚再为他把脉,发现阴邪竟回归于散而未泄状态,需要解表发汗才能调整体内阴阳平衡。
想在他体内阴阳转变之前干预,第二剂灵药必须在辰时之前服下。
事不宜迟,赵晴岚匆匆穿戴好,直奔东配殿的小药房。
将泡过灵芝水的干瘪解毒草投入丹炉,再加上大剂量安神草,符文引灵术及小凝露手诀轮番使用,力求激发解毒草精华灵韵,这样玄牛胆和灵蛇草就不必使用。
赵晴岚精神力高度集中,没有发现眉心正中正在隐隐发热,更不知她在收功起丹时,眉心出现肉粉色细线并闪着金光。
她看到的只有丹炉里那颗碧绿丹药,拇指肚大小,裹着一层淡淡光晕。
“成了,极品的!”赵晴岚拿着灵丹兴高采烈去找英王,“来,快吃。”
英王不疑有他,接过丹药就往嘴里送。
赵晴岚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是责怪他对人心无芥蒂与毫无防备,还是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全然信任与言听计从?
总之,英王拿到她做的丹药,就跟吃糖豆一样轻松。
而这颗丹药下肚后,反应速度却是极快的。
英王微微闭眼感受。
昨日那碗汤药服下后,胃部只微微发热,全身经脉舒展开,让他很是舒服。而今日这颗丹药下去,胃部变成温热,随后经脉开始鼓动,一股灼烧感从脊椎处蔓延开。
他的五脏六腑开始燃烧,血液也要沸腾了!
英王难受地单膝跪倒。
赵晴岚过来搀扶,却被他反手推开了,“离我,远一点,我怕,控制不住!”全身突来的疼痛,正好与寒毒发作时相反,之前是极致的冷,而现在他的经脉,仿佛被浸到油锅里。
赵晴岚摇头:“我不走,我得看着你……哎,坚持,毒素开始排出来了。”赵晴岚跪坐他身边,拉起他一只手,递到他眼前,“你看,排出的汗水是黑色的,再坚持坚持,你一定可以的!”
英王看了眼,眸孔微微收缩,然后努力保持冷静,等待体内疼痛慢慢减退。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全身被汗水打湿,衣服也没一处干净地方。
随着太阳冉冉升起,疼痛宛若潮水退去,他再睁开双眼时,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看得比从前更加清晰。
“你怎么样?”赵晴岚扶他起身坐到鼓凳上,手指轻轻搭他脉搏。
英王动了动手臂,“很好。”
关节处虽还有些酸痛,但他的气血终于“活”过来,真气运转进入内壮混元,真力正慢慢凝聚而成。
这是每个武者追求的梦想!
气血敛于腠理,真气往来,气力合一,修成内力。而武学更高境界,则是真气逐步深化,进入内壮混元,形成更加大的真力。这次治疗,竟让他洗去一身沉疴,武功竟也跟着突破了!
英王非常高兴,想要拥抱小王妃,却招来小王妃一脸嫌弃,“你臭死了,快去洗澡。”英王只能说好,可在他转身之际,一把拽住小王妃手腕,将她一起拉进盥室之中。
不一会儿,盥室传来娇喝与嗔怪,还有池水溢出哗哗声。
殿门外,白露默默立于廊下,挡下前来问安的秦张氏。
秦张氏深深盯着她看,白露别扭转开脸,轻声道:“不是我要为难嬷嬷,真的是不方便,不信,你听。”
秦张氏靠近窗边听了听,一副了然模样,轻轻叹息道:“是我错怪姑娘了,姑娘别放心上。”
白露摆手:“哪里哪里,我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以后还请嬷嬷多多指点。”
秦张氏向她一笑,“姑娘客气了,一会儿王爷要是出来,请转告,孙府医已在书房等候了。”随后,她一颔首,转去偏殿,找小太监跑趟前面,与孙府医说一声。
屋内,成束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小姑娘浸在水中的濡湿长发,歪头轻轻嗅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
小姑娘嫌痒,咯咯笑着躲开,湿发贴在她鬓边,顺着锁骨往下,遮住大半风情。
“别闹了嘛,你这寒毒刚清,还需要用针灸巩固巩固……”既大胆又纯情地对他眨眼睛。
刚被压下的燥热又冒了出来,成束狠狠亲她一口。
“哎哎,你怎么不听话啊!”小姑娘眉头一竖,又用小手指头来戳他。
成束没忍住,捉住她的手指,再轻咬一口。
小姑娘终是炸毛,哗啦一下从池中站起,指着他又要开训,然而,她很快发现衣服全部湿透,服帖裹在身上太过凸显身材,立刻害羞蹲回池子里。
成束好笑,拉她过来,想要再抱抱。
可小姑娘不肯就范,擦着墙边游到池边跳了出去,再也不理他了。
成束无法,只能独自坐在池子里,待身体彻底冷静下来。
两人梳洗穿戴好,终于出现在前殿书房。
孙程潜已经吃了两盘桂花糕,喝了一大壶古丈毛尖,正准备起来活动活动。
他见精神奕奕的英王一直牵着小王妃,还时不时把头凑过去轻声细语,心中酸水汩汩外冒,“哎,王爷,骄阳当空照,有约不曾来,嚼花又品茗,撑得难以言,吾不思睡眠,只想登东会紫姑!”说完,转身就走。
赵晴岚与英王面面相觑,“谁惹到他了?”
英王不以为意,“谁知道。”
赵晴岚向窗外看了看,“那咱们不等他了,现在就开始针灸吧。”
英王点头同意。
这次行针只为巩固,故而不用趴卧之姿,鉴于英王之前总是头疼,赵晴岚就着重对他的头部进行治疗。
然而,治着治着,有什么东西从他头皮下钻过,顺着耳后血管又爬到脖子上,脖子侧面皮肤上鼓起一个小包。
赵晴岚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后退好几步,手中银针都快拿不稳了,“有,有东西爬!”
英王也感觉到了,抬手去拍,可那东西比他动作还快,手掌过去的时候,那东西已沿血管,不知又钻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孙程潜听到叫声,快速冲进书房。
赵晴岚将具体情况与他说了遍,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赵晴岚用手比划着:“这么大,会动,好像是个虫子,从他下巴这边爬到锁骨处,特别可怕!”
孙程潜:“马胃蝇不是已经排出去了?”
赵晴岚摇头:“不是那种东西,寄生虫不会长血管里的!”
“长血管里,会在全身游走,天啊!”孙程潜的脸骤然变色,“不会是巫蛊吧?!”
赵晴岚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她吓得不敢再靠近英王半步,“这可怎么办?”
英王极其淡定,他建议道:“给我把刀,我把脖子这边割开。”
赵晴岚立刻反对:“脖子皮肤最薄,血管又是连着大脑的,你不要命了!”
英王:“那就在手臂上划一刀,一直放血把它放出来。”
赵晴岚继续摇头:“不行,谁知那东西藏在哪里,你血流干,它也不一定会出来!”她一脸担忧做不得假,是真不想让英王受那无用之罪。
这种时刻还得看孙程潜,这位医学世家出来的医者,年轻时没少走南闯北游历诸国,对于巫蛊之事也是有所耳闻的,“我曾听一位去过巫咸的高僧说过,用苦建树皮加不死草,可驱出蛊虫。要试试么?”
赵晴岚不知怎么办,只能去看英王。
英王果断决定,“行,试试。”
赵晴岚:“我去熬药。”语毕,几人分头准备。
大约一刻钟后,赵晴岚亲自端来一碗苦药汁,还不忘吩咐一旁跟随的原珏,去竹楼那边拿极品培元丹。
书房这边动静过大,林长史闻讯而来,他站在书房门口,没上前打扰,只是远远看了眼英王脸色,“王爷你怎么样,用不用属下请太医?”
英王正喝药,没空回答他。赵晴岚害怕虫子,已经退到外围,便抽空与林长史道:“暂时还不用,就是一些寄生虫,很快就打出来了,劳长史大人费心。”
巫蛊之事可大可小,这东西不可能随便感染,想要查出幕后凶手,就不能先打草惊蛇。幸好前几天英王因马胃蝇拉过肚子,此次以这个为借口刚刚好。
林长史客气道:“哪儿的话!”
英王喝完汤药,大概过了两刻钟,他双颊泛起酒红,指着自己额头,问孙程潜:“是不是在这里,我觉得有东西在这里爬。”
孙程潜摇头:“看不到。”
英王:“就在这儿,我能感觉到,它比刚才行动慢了许多。”
远处的赵晴岚,看看他额头,又看看他脖子,猜测道:“那虫子不会死在脑袋里了吧?”
英王:……
孙程潜马上否认:“不会的,那汤药只是让虫子麻痹,不能直接杀死它,等它游到皮肤表皮血管处,咱们就能抓到它了。对了,王妃娘娘,你这套银针里有没有平刃刀?”
赵晴岚毫不吝啬:“有,第三层,你自己拿。”
孙程潜大喜,自己也有用上玄阳十二针的一天,他向赵晴岚行了个感谢礼,抬手从书桌上的针盒里抽出要用到的刃针。
英王闭目感受那虫子动向,指着自己的颈项前胸,一一细数它游走的路线。
孙程潜:“这样不行啊,能不能只让它到四肢上去?”
英王:“我试着运功。”
这招很管用,随着英王吐纳,真气在他体内循环,那虫子无力再逃,只能被真气推着走。最终它跑到英王手臂上,孙程潜找准时机,有手起刀落之势,一下子就把蛊虫从英王皮肤上剜了出来。
啪叽一下,那蛊虫呈抛物线,摔到赵晴岚脚边,赤色小虫带着血色拖尾,还想往人脚边爬。
“啊!”赵晴岚脸都白了,惊叫一声,疾步向书房外面冲。
看热闹的林长史,被她吓了一跳,也跟着跑出书房。
孙程潜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娘娘还挺有意思的。”这话刚说完,他就对上了英王一双厉眸,孙程潜立刻讨饶,“玩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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