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薰的眼耳口鼻被瞬间涌入的大量凉水呛得咳嗽连连。
一时之间。
她以为自己掉进水里了,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只知道死命地伸手划脚、拼命想要游回岸边。
呃。
不对。
落薰猛地瞪大眼睛,抬手挠了挠仿佛塞满湿水棉花胀胀混混的脑袋。
哦。
没掉水里啊。
落薰惊尤未定地坐起身,几滴水珠趁机划过长长的眼睫毛,落进她的眼珠里。抬手揉了揉眼睛,用力晃了晃脑袋,落薰坐在地上开始打量四周。
偌大的宫殿,雕梁画栋,雄伟得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与沉鱼落雁燃烧般的火红明亮不一样,这里的明亮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发寒。
“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身后传来一声尖细高亢的男声。
落薰吓了一跳,转身,愣住了——
她身后居然有这么多人!
身穿黄袍的南域王慕晋淳坐在高台之上,身后站着一脸奸相的太监福禄。
王爷慕晚潇站在高台之右。
大将军姜万年站在高台之左。
殿上还有数十名带刀侍卫,其中一名侍卫身旁还放着一个木桶。
落薰盯着木桶,心想:怪不得我以为掉水里了,原来他们拿水泼我啊!
福禄再度扯着阉鸡般的嗓音,高喊:“大胆!见了皇上还不快跪下!”
落薰吓得脖子一抽,赶紧手脚并用地爬着,面对慕晋淳跪下,一个劲地磕头,声音发颤地高呼:“民女落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落薰翻着眼皮子偷看慕晋淳,心想:这样“拜见”皇上,应该没错吧?
慕晋淳问道:“是你杀了苏迟毓?”语气竟十分随和。
慕晋淳年约四十,身为君王却没有一丝伴君如伴虎的戾气,更像一名文质彬彬的书生贵公子。
尽管如此。
落薰还是被慕晋淳的话吓得手滑,瞬间如王八般滑趴在地面,瞪圆眼珠看慕晋淳,舌头打架道:“这……皇上是在跟我说话吗?”
福禄翘着兰花指,隔空指着落薰的鼻子,颐指气使地说:“大胆!竟敢这般对皇上说话!”
落薰手脚并用地重新跪好,滴着水的粗布麻衣紧贴肌肤使得她浑身发痒,挠了挠脖子,又挠了挠后背,一脸无辜地说:“我就是一个粗鄙的烧火丫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见着皇上……我当然不知道该如何跟皇上说话了……要不……麻烦公公亲自教教我规矩?等我学会了规矩,再来觐见皇上?”
若非相国之死事关重大,慕晚潇怕是要出口称赞落薰——好伶俐的小嘴。
姜万年上前一步,不怒而威:“竟敢在皇上面前耍嘴皮子?简直放肆!”
姜万年年轻之时跟随先王东征西讨,是南域的开国功臣,如今年近六十依然火气十足。
落薰仍是一脸无辜。
姜万年怒目落薰,“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用刑!”
用刑?!
落薰吓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大声求饶:“饶命!饶命啊!不是我不愿意好好说话,是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各位大人在问我话之前,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啊?免得死了,落了地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慕晚潇上前一步,说道:“相国大人在沉鱼落雁的江心亭饮酒之时,被冷箭射穿喉咙,当场暴毙。此事,可与你有关?”
落薰抽了一口大气,瞠目结舌地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我……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烧火丫头……好吧,其实,我还是有缚鸡之力的……但是……但是我只负责在厨房里面烧火,顶多偶尔帮忙捉捉鸡鸭鱼!我连鸡鸭鱼都不懂如何宰杀,更别说是杀人了!再说,我连相国大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也绝对不可能杀害相国大人!”
慕晚潇问:“你既是厨房的烧火丫头,何以不在厨房烧火,反而晕倒在沉鱼落雁三楼?”
落薰解释:“沉鱼落雁生意火爆,我夜夜不歇地在厨房里头烧火,把脸熏黑了,就连头发都差点烧掉了。实在劳累,不想干了,所以就跑到三楼偷一下懒。本想吃完鸡腿就回去厨房继续烧火的,没想到……突然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慕晚潇问:“你可看见,是谁人打晕你的?”
落薰摇头,“没看到。我才刚转身……就眼前一黑了。”
慕晚潇问:“沉鱼落雁的厨房在一楼,你若要偷懒,大可以去一楼的其他地方偷懒,为何偏要爬三层楼去到三楼平台?”
落薰解释:“沉鱼落雁生意火爆,哪哪都人多,就连上茅房都要排队。只有三楼平台少有人去,所以我每当偷懒就会去三楼平台。”
慕晚潇停下话,似在思考落薰的口供是否可信。
姜万年厉声道:“一派胡言!看来,唯有用刑才能让你说实话!”
落薰满头大汗,“冤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是无辜的啊!”
姜万年嗤之以鼻,“杀人凶手往往高喊无辜!”
落薰害怕又无奈,“可我真是无辜的啊!再说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害相国大人,你们又有什么证据?你们是有证人亲眼看见我杀人,还是在我身上找到杀人凶器?”
确实没有。
落薰继续说:“晕倒之前,我手中就只有一只啃了大半的油鸡腿,就算我武功盖世神力附身能够用油鸡腿杀人……相国大人也是被冷箭杀死的!我既不会射箭,身上又没有弓箭等武器,你们怎么可以一口咬定是我杀害相国大人呢?苍天啊!该不会是……凶手为了嫁祸给我……在我晕倒之后,凶手把凶器扔在我身边……所以……你们在我身边发现杀害相国大人的……凶器?!”
满堂寂静。
落薰瞪大惊恐的眼珠子,看向慕晚潇。
慕晚潇很轻地摇了摇头。
落薰这下嘚瑟了,扬起下巴说:“所以……你们既没有证人亲眼看见我杀人,又没有在我的身上发现杀人凶器。各位大人啊……我只是一名可怜无助的弱质女子……就算你们急于找到杀害相国大人的凶手,你们也不可以冤枉好人,草草结案啊!”
慕晋淳点了点头,认为落薰所言有理。
姜万年的脸庞怒红如关公,上前一步,怒指落薰,大声斥责:“无须证人,无须凶器,大王在上,大王的圣裁就是最好的证据!”姜万年抱拳遥对慕晋淳,“此女子巧舌如簧,实在可疑,唯有下令对此女子用刑,才能让她老实招供!”
慕晋淳面有难色,大概认为落薰与此案关系不大,却又不好忤逆姜万年的意思。
落薰咕溜着眼珠子瞄了瞄慕晋淳,又看了看姜万年,低声说:“这位咄咄逼人的大人,想必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姜万年将军大人吧?”
姜万年不屑地瞪着落薰,“是又如何?”
落薰小声喃喃:“小人曾在坊间听闻……姜将军与苏相国不和……如今……苏相国被暗杀,蒋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只求尽早结案……该不会……苏相国之死……实则与江将军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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