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爆炸余波过去，安吉尔弹起原先捂在脑袋上的长耳朵，留神去听周遭的动静。
她本意是想要听听对面是否有人趁着这场爆炸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先听到脚下的砂砾地面又有奇怪响动，这次不是有东西在底下行动了，而是——
“坍塌——！！！”
随着安吉尔警示的吼声，众人脚下经历过爆炸的地面瞬间开裂，向下塌陷，在场七人无一幸免，全都站在坍塌范围里。
临向下坠落时，1022本想一撑莱拉的鞋底，让莱拉扒拉住没有坍塌的边缘，别掉下去，谁知莱拉不中用，没有蹬着她的掌心向上跳，而是在半空中歪了歪身形，头朝下地向下坠去。
1022见状：“……”
于是再次扶额苦笑，心道这是她们的护送目标，不是自己的队友，就算留在上面，也没有躲避枪弹的能力。
她伸臂抓住莱拉的腰带，将正在坠落的人拉向自己，又垂眼去看下方有无可以落脚缓冲的地方，带着莱拉安全落地。
其他五人不是豹子就是狐狸就是兔子，坠落的高度只要不过分就无须担心她们，三只豹子在坠落物之间几个跳跃，安全着落，必雅还伸手接了一下脚滑的安吉尔。
扎维尔和图雅落地后立即端枪警戒，打开肩上的照明设备，发现这地下是一个人凿通道，从她们的来路一直延伸到塔西瓦营地所在的方向。
这通道下面目前看来没有其他人，落地迅速观察完情况的七个人一致向通往塔西瓦营地的方向跑去，在地下行动也不失为躲避地上那帮劫匪的一个办法。
但地上同样有人疾行的动静，跑了一段距离，1022发现有一个天梯通向地面之上，她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莱拉推给安吉尔，迅速说道：“安吉尔和莱拉在这等着，其他人跟我上去。”
……
瞎了一只眼的郊狼雄性人形兽看着身前那个塌陷的大洞，“啧”了一声：“怪不得巴弗灭的转移都那么迅速，原来是挖了地下通道。”
旁边一个下属询问道：“那我们要不要……顺着这个通道去偷袭他们的老巢？”
郊狼斜眼，冷笑着看那个出声的下属：“你以为巴弗灭听不见这通道塌陷的动静吗？他们正等着有自作聪明的人去自投罗网。”
下属神色讪讪，挠挠头不说话了。
“走吧，换个地方劫路。”郊狼转身走向后面的车队，他嗅到了血腥味和火药味，不过并没在意，B国境内最不缺的就是这两种气味，这里的一切就由火药和血肉组成。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垂眸给自己点了根烟，命令道：“开车。”
车辆引擎发动，几乎要遮盖住头侧的那声安全栓声响，郊狼指尖夹着烟，双眼因为震惊而渐渐睁大，他缓缓抬眸，从歪斜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主驾驶座上的那个红发人形兽。
1022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拿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见他的视线瞥来，还冲他展露出一个颇显幸灾乐祸的开朗笑容。
“Okay~boss——”
穿头的枪响在女人含戾带笑的尾音中爆炸，将郊狼剩下的那只好眼也打烂了，血溅车座，整个劫匪车队的最后一个活人死亡。一直趴在这辆车后座缩小存在感的莱拉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死透的那只郊狼人形兽。
1022也没打开车门把那具尸体推出去，就那么放在车里，这辆车的配置好，她打算开去塔西瓦的营地，用来赔偿塔西瓦的越野车。
另外五个队友在洗劫车队的其他车辆，将车油食物枪支以及医药全都装载在五辆较好的车上，一人开着一辆，继续向塔西瓦的营地方向进发。
之后的路上就没再看见有其他厉害的拦路劫匪了，小喽啰几枪就能解决掉，她们走过的地方如同台风过境，被七人洗劫的片甲不留。
七人一路畅行无阻地到达了塔西瓦的营地外，只不过因为她们开着半路抢来的车辆，营地的守卫把她们当成了意图来犯的劫匪，端着枪好一顿恐吓。
几人将车留下一辆，剩下的五辆车和那具劫匪老大的尸体都交给塔西瓦，车上放着途中从那些劫匪手里抢来的东西，从值钱货物到鸡零狗碎不等，用来回报塔西瓦最开始对她们的帮助，都留在了这个武装基地里。
1022将护送莱拉回国的事拜托给了塔西瓦，毕竟塔西瓦之前说了，自己在B国境内的路面宽，把人弄出B国国境再找条船顺路的送走对塔西瓦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塔西瓦对于1022的拜托自然是全都答应。
临别前，1022问莱拉：“知道自己在B国经历了什么吗？”
1022的神色与往常相同，只是眼中含有深意，莱拉了然，迅速将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将我和杰米劫来B国的劫匪和当地武装势力起了冲突，我和杰米趁乱逃离，但中途被另一群人劫走，杰米和一个雌性人质被射杀抛尸，而我借机逃出，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回到X国。”
答得不错。1022又问：“如果那帮人可能持有窃听器录音文件，你怎么应对？”
“我手下有一个声音跟我很像的秘书，就说是秘书受那群人胁迫，伪造的。”莱拉应对自如地说，“反正杰米为了不暴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录音显示不出他也在场，证据不全，不是么？”
1022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莱拉的这个解决方案。
“不要太担心，虽然我在B国没什么本事，但在X国内却不是什么无权无势的小白花。”莱拉让1022宽心一些，“我回去后，看谁急着给我办葬礼，就先解决谁，不会让他们有空插手A国的两派之争，更不会有空调查你们。”
“那就行。”1022的话题突然转变，眼神清澈地问莱拉，“先前你说，救你就重金答谢我，还作数吗？”
莱拉愣了一下，随后失笑，“当然作数。你说个数吧。”
1022报了个数字：“十万维米。”
“维米”是奥德时代国际通用的货币单位，一维米等于十个银币，金币与维米的换算标准每个国家和地域的都不同，但一金币往往价值好几维米。
十万维米对于莱拉这个阶级的人形兽来说并不是什么巨款，她刚要答应，就见1022递过来一张记着十个汇款账户的白纸：“……”
1022笑盈盈地说：“一个账户进十万维米，一共一百万维米，感谢惠顾~”
莱拉接过那张纸，默默地看了一眼，随后抬头问1022：“这十个账户分别是谁的？”
1022指了指自己，随后侧身指向不远处那些自己正在调整装备的队友们。
“你加上她们也才六个，另四个账户是谁的？”莱拉得弄清楚自己的钱都是怎么被名为1022的大风给刮走的。
1022抱臂说道：“有一个是塔西瓦的。她送你回国，你总得感谢人家一下吧？”
“确实。那另三个……？”
1022理所当然地说道：“还有一个是我们教官……我们上司的，人质没‘救’回去，交不了差，你总得贿赂她一下，别让她为难我们吧？”
莱拉点点头：“说的也是。那还有两个……？”
“剩下两个是我姐妹的。十九年前要不是我姐把我从培养装置里救出来，今天谁来救你？还有，我为了保护你而放弃了B国境内很多能捞钱养妹妹的路子，你不应该赔偿一下吗？”
莱拉就抬眼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1022：“……”
1022这话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细究起来就是没理讲理。莱拉将那张纸折起，仔细地放进口袋里，“我落地就汇款。”
“……”1022本来拎着枪转身想走，刚转过身去，仿佛良心发现般又回头，对莱拉说，“其实你如果不小心把这张纸弄丢了，也不会怎么样，我又不能追到X国去暗杀你。”
“我已经把这十个账户背下来了。”莱拉却说，“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形兽，不能让你们因为放跑我这件事被上司惩罚。”
B国空气中年年充斥着火药的气味，某个方向不时传来遥远的爆炸声，所有人都深知，人形兽在这样充满战争的时代往往做不到守信。
1022对莱拉会汇款这件事不抱什么期待，毕竟她也就是开玩笑“敲诈”莱拉一笔，队友们不知道自己的账户被队长交出去了，她们护送莱拉不求回报，仅仅因为队长这么下达命令；塔西瓦是军火商人，多半看不上这十万维米的蝇头小利；至于上司兰妲的目的不在于人质，人质只是个幌子，只要她们任务达成就好。
还有她胡扯的姐姐妹妹……那都是顺带的。她1022当卑鄙小人很多年了，有捞钱的机会必然拖家带口地捞，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在黄昏模糊的晖光中，1022轻笑一声，向莱拉摆摆手，转身去找队友集合。她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着一袋子已经发臭腐烂的耳朵去找A国驻点，坐车回国。
莱拉没有对这个血雉人形兽说再见，因为两人这辈子的交集可能就在这几天了，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她只是冲此人的背影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答应1022的事，莱拉都会做到，毕竟1022答应她的事都做到了。
除却拖家带口的汇款报酬，那些导致她九死一生且有可能为寻仇而染指A国两派之争的人，必定会死在她回国之后。
范式曾说过，莱拉这个女人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1022心想，能让X国中某些势力跨洋跨洲地追杀，不见到尸体决不罢休，莱拉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不过这一路为了活命，在她们面前表现得乖巧而已。
刚刚两人交谈的回国善后事项，暴露了莱拉的处事思维，莱拉对于谁想害自己这件事心里门清，只是不跟她们明说——也没必要明说。
对于莱拉说的善后手段，1022感到很熟悉。
她们A国的鹫派……都擅于这么做事。
在去往A国营地的路上，艾莎又坐回了她熟悉的车顶，中途众人还捡到了孤身一人跋涉在峡谷之间的陆横江，1022把陆横江给装进了车辆的后备箱里，这只边牧犬蔫了吧唧地缩在食品堆里睡觉。
必雅继续开车，1022依旧在副驾驶，后座的三个人又在打牌，必雅与后座的三人轮流开车。
陷入沉睡的蛸蛸还是没有精神起来的迹象，被1022泡在水杯中，总是沉在底下，要不是1022偶尔用手指去触碰蛸蛸，腕足还能给她些回应，她都要以为蛸蛸的寿命已经到头了。
虽然一路要做的事都处理完毕，但1022莫名感觉有些郁闷，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在颠簸的路况中稍微松了一下神经，合眼睡觉。
梦中，1022仍旧身处在蔚蓝色的深海中，只不过这次没有金发女人环抱着她的脖颈，耳畔也没有女人所吐露的古老语调。
一切都很安静。
连续三天都是这样，重回A国东北部后，1022在回旅馆的车上小憩，这次的梦境终于有了变化。
许多深海发光浮游生物汇聚起来，组成一只鹿的形状，这只鹿在深海中跳跃几下，随后被一支由浮游生物组成的利箭射中，组合成鹿的浮游生物因此溃散，之后炸响在1022耳边的，是人形蛸蛸所模拟啸叫出的凄惨鹿鸣。
活鹿、箭矢、惨叫——
1022猛然苏醒，一脚踹在前头的驾驶座靠背上：“扎维尔！调车去梅无旬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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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特种选拔（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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