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五分钟,网约车姗姗来迟。
余琨打开车门,看着路灯下独立的江琼,正打算要不要问他一起走,就看到一辆牧马人停在前方,然后江琼上了车。
好吧,现在没人需要他的帮助。
余琨坐在副驾上,牧马人走在前面。
过了两个路口,牧马人还在前面。
一直到小区地下车库门口,余琨才迫使自己相信——
他和江琼住一个小区。
然后两人进了同一个电梯间。
不会吧,楼也是同一栋?
“额,hi?”余琨试着打招呼。
“嗯。”江琼点点头。
好淡。
余琨按下“3”,江琼按下“6”。
家里没人,余琨洗漱完就抱着书坐床上写去了。
这个坏习惯从小就被他爸念叨,说对腰不好。他也知道应该板正地坐在桌前写,可是曲着腿靠在床头上实在是太舒服了。
“……选择EcoRⅠ,引物2和3,二的n次方加一,这个是G荧光蛋白。(这里本该是一句法文但特殊字符,意为完成!)”
余琨伸了个懒腰,看了时间,刚过零点。
他从公众号里打开“八中论坛”,发现今天热度最高的是个叫“氧化还原”的模块。
他抱着好奇进去,带着难言出去。
他们就围绕“派海蒙”和他的脸以及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讨论了整整两千多楼?
有一种感觉叫出名了,但本人不知道。
爸妈今天似乎不打算回来了,他关了灯,塞上耳机埋进被子里睡去。
闹钟响起来,手机在桌子上震个不停。
余琨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闻见餐厅飘来的烤肉香。
“Yark,今天早饭是香茅汁和肉排,是不是超级香Ⅰ”余晴一头金发随意披散着,端着一个便餐盒,身上还系着围裙。
“(这里本该是一句法文的特殊字符,意为谢了,妈妈)”
从以前的八点到校到现在及以后得的五点二十起床,还要在车上吃早饭,余琨实在不适应,洗了把脸,上下眼皮仍在打架。
“余琨,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困成这样?”
余明青穿好了外套,吻了一下余晴的额头。
“你们能不能挑我不在的时候,大早上的,真是。”余琨假装很烦的样子接过余晴手里的便餐盒。
“清醒了?走吧儿子,今早我送你。”余明青打开门,先按下了电梯。
“嗯,我走了,妈,(这里本该是一句法文但特殊字符,意为拜拜)”余琨挥挥手,关上了门。
“爸,我昨天见到我的理想型了。”
大余小余站在门口等着电梯下行。
“真的?有你高吗?说过话了没?跟你一个班吗?叫什么名字?”
余琨喜欢男生,鉴于他家里开放,初一的时候就成功出柜。又苦于自己眼光太高,自从确认喜欢那个男生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人让他感兴趣。
他跟余晴坦白的时候,余明青还在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余琨带了盆草,美名其曰“春心萌动”,长得可好了,可以后来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只是自己初一刚开学没多久就转学去派海蒙了,这份不成熟的喜欢也就不了了之。
“高,说过,一个班,叫——”
电梯门开,余琨差点飙出脏话。
“江琼?”
“嗯。”电梯里,江琼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划拉手机。
余琨跟着余明青后面进电梯,小声说了句“(这里本应是句法文但特殊字符,意为就是他)”
余明青闻言,演技纯熟地假装找电梯监控,顺便偷瞄江琼。
“(这里本应是句法文但特殊字符,意为不错哦,加油)”
“(这里本应是句法文但特殊字符,意为别了,他太冷了,欣赏一下算了)”
余琨喝了口香茅汁,不知道余晴什么时候学会了黑暗料理,这汁他欣赏不来,品味不到。
电梯在负一楼停下,余琨以为又要进人,没想到江琼出去了。
难道他今天骑单车去啊?哎,想这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儿子,怎么能知难而退呢?想当年我追你妈妈,整整一年坚持每周飞巴黎,最后——”
最后终于成功,又经过两年热恋,Anais愿意和他回中国,还跟了余明青的姓,把他的名字组合在一起拼了个“晴”字。
余琨还记得余晴女士的原话:“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都讲了几遍了,我记着呢。问题是人家看着就是铁直,而且他那样优秀的学生,肯定没这种心思。”
两人出电梯上了车,余琨坐在后排打开桌板,开始了今天第一顿热饭。
余明青把着方向盘:“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
余琨又不禁想到杨清,他的家长应该不会这么玩性吧。
余明青开的很稳,美中不足就是太慢了。他们到学校的时候,车都散的差不多了,也不见几个人进校门。
背着书包呼呼爬上四楼,踩点进了后门。
“迟到的出去站着。”许欣澜喊全班起立早读,回头看了眼余琨:“你迟到了。”
迟到?开什么玩笑?踩点也算迟到?
许欣澜看他一脸郁闷,接着说:“不好意思,昨晚忘记跟你说了,学校要求五点五十到校,咱们班要求提前两分钟。今天考语文物理生物,你多看看。”
呃……“好。”
余琨拿着昨晚刚整理完的题集和一本名为《让物理对你俯首称臣》的教辅出去了。
教辅是物理老师给的,说强基班从高一就一直在用那个系列。
他昨晚试着找了几个题看看难度,前几个选择题还好,他都燃起斗志了,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两个大题的第一问没有一点思路。
他把那两个题拍了照片发给了之前在派海蒙的物理老师,过了一小时,那老师把自己做的解析发过来,整整4页A4纸,还回了他一句:好题,大前年竞赛就用了这个模型。
天下苦物理久矣。什么“让物理对我俯首称臣”,应该叫“叫我给物理题提鞋”。
强基班要是真的这么强,那他岂不是要垫底垫的很难看?
一手托书一手拿笔,余琨埋头苦思与物理角斗,在停战调整心态时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江琼和他一样在看题,不过,他是真的纯“看”题,只不时在书上写上一两个答案。余琨注意到江琼写字用左手。
真可怕,他是吃草纸长大的吗。
手上是不会的题,身旁是江学神,抛却他的另一重心思,余琨决定请教一番。
“诶,好巧啊,江琼,你也迟到了?”
话脱口,余琨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迟到罚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他竟然还是笑着说的。
“嗯。”江琼点点头,视线并未从书上移开半分。
是骑车热着了吗,江琼的脸有点泛红。
余琨偷偷收回自己不安分的目光。
“那个,你能帮我看看这个题吗?我卡在这里了。”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书上画了三角号的题目。
“好。”
江琼没有拒绝,接了过去。
“能在上面写吗?”江琼向他偏头问道,左手已经按开笔了。
余琨还以为这位江学神有多神,原来遇到这种题也要认真写。
江琼站在他的左边,左手写字刚好可以让他直接看到写了什么,而且——
这个视角,太好看了。
咳咳,是字,字好看。
比他用右手写的还好。
“这里,不应该用洛必达。没必要,而且增加了计算,所以你的k求错了,这里就卡住了。”
江琼在那儿画了个圈,继续一边讲一边简写重要步骤。
“听懂了吗?”
江琼把《让物理对你俯首称臣》递回去,下课铃响,江琼看了眼手表,晨读刚好下课。
“懂了,谢谢你。”
江琼抬右手看表的时候,原本被校服外套遮住的右腕骨露了半截,余琨好像看到手表下,他的手腕上好像裹了像纱布一样的东西。
听到他的回答,江琼点点头,转身进了教室。
余琨也回到自己位子上,还在回味刚才江琼讲的那一道题的绝妙简单解法时,许欣澜告诉他把桌面清一下,准备考试。
第一场是语文,徐大虎监考。
教室里没有再另排座位,26个人稀疏地坐着,讲台上一清二楚。
卷子发下来,余琨先略看了整卷,审完了作文才开始做题。
这个方法是他跟之前的同桌学的,说是能利用前面的时间在潜意识里进行作文的构思和立意选择。
余琨试过两次,觉得不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
“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也。”
“鼠目寸光”
“维生素D的摄入要有一定限度”
……
前卷四十分钟,作文写完时还剩十几分钟。
小小作文,作为余琨的优势学科,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不知道江学神做完了没有。
他左手托腮看过去,根据手和答题卡的相对位置,有依据地推测——
江琼仍然在和800字数线恶战。
“有的同学,注意你的眼睛。别人再帅再美也不是你的,只有你的试卷和你的分数才是属于你的!”
徐大虎自从开考后打了十几个瞌睡,临收卷15分钟的时候才彻底清醒,然后就看到余琨未经风霜的半张嫩白小脸,眼睛似乎企图从跟他相隔一个教室宽的学神江琼那里谋取信息。
余琨以0.2被马赫的速度低下头。
实在是无聊,他就在卷子上画人像。
画着画着就不对劲了——这张脸和江琼只差一颗小痣。
见鬼了。
他庆幸自己用的是铅笔,狼狈地擦干净后,刚好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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