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俏丽的青楼姑娘目光呆滞,鲜红的嘴巴更是张到一种诡异的程度,她们四肢抽搐着慢慢朝傅幼聚拢过来。
嘻嘻声音仿佛在嗓子眼里在拉二胡一般,听人直头皮发麻,傅幼朝那些壮汉道:“都别动,慢慢向中间靠过来。”
可这种情况谁还能冷静下来,机灵的知道往傅幼身边跑,其余昏的昏、尿的尿。
整栋翡翠楼里,居然有这么多被夺身的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哈哈声盖过了一众妖妓口中的嘻嘻声。
这次每个人都能听清楚了,这是一个女人在狂笑。那女人像是要把嘴笑烂一样,笑声尖锐且疯狂。
更糟的是,原本缓步移动的妖妓听见笑声仿佛被打开某种开关,接着发起狂来。纤纤玉手上涂着艳丽蔻丹的指甲,骤生了个一尺长,疾步便冲了过来。
傅幼微微蹙眉,手一挥道:“鬼火!”
一柄诡异的黑剑出现在傅幼手上,正是洞穴中插入她脑袋的那柄剑。至于为什么叫鬼火……说来话长。
青扬十三剑,刚柔并济、进退有度,刚能断崇山,柔能挽烟云;进能破万军,退能无懈击。
傅幼执剑接下狞笑着扑过来的一名妖妓的利爪,微用力,那妖妓的爪子便被锋利的剑刃尽数切断。
妖妓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爪子断了,她双手放在眼前愣愣看着只剩下一小节的爪子,顷刻后尖声大叫,那叫声足以把人耳朵振聋。
傅幼被乱音吵的脑仁疼,捏住她的手腕掰断,转而又去对付其他妖妓。
鬼火在手中生风,妖艳的指甲落了一地。傅幼朝一众拼命拿刀挥砍的壮汉道:“跑啊,等什么呢!”
寻常人对上妖怪,哪怕是最低级的妖怪,也是没有胜算的,唯一活命的方法就只有跑。
这些妖妓也算聪明,见傅幼最难对付,便一窝蜂朝她包了上来。
值此之际,一道道符纸从门外射进来,符纸强势,落在那些妖妓身上却是轻飘飘的。妖妓被符纸贴住皆是一愣,楼里诡异沉默,须臾见无事发生,众妖妓又怪叫着朝傅幼扑过来。
一步、两步,七窍流血,肝肠寸断。
顷刻功夫,十数妖妓就死绝了……
傅幼一喜道:“师尊!”
慕斯寒从门外跨步走进来,轻轻瞥了一眼傅幼道:“平日教你的术法不用,尽用些野蛮人的方式,费时、费劲、讨伤。”
傅幼无言以对,表面嘻嘻一笑,一副您说什么都对的模样,内心却暗叫“我的灵力要是有你一半,能一下甩几十张绞灵符来,我还用得着野蛮嘛!”
慕斯寒一挑眉,一副看穿她心思的样子,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向楼梯走去,道:“顶楼,跟上来。”
正是赵公子待过的那间房,慕斯寒丝毫没有犹豫就一把推开门。
傅幼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看着房里的景象。
小婵满脸干涸的血渍,扎了刺那只眼睛依旧狰狞可怖,她正掐着小翠的脖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慕斯寒往前走一步小婵手上立马紧了一分,她盯着来人语气中满是威胁,道:“站住!若再接近,我便杀了她!”
她自以为手握人质,便能要挟这些多管闲事的修士了。
慕斯寒没理她只是和谢宁对视一眼。师徒二人配合惯了,只一眼便默契的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谢宁心道:“看来这次易容混进来也不是毫无用处。”
小婵自然是不会真的掐死谢宁的,毕竟若是人质死了,对方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可慕斯寒似漫不经心的靠近让她有些慌了,难不成这人真能不管他人死后……我不信。
小婵还想继续掐谢宁,可这一次没等她动作,谢宁却动手了。
谢宁速度极快,她抬起右肘猛的朝小婵的胸口砸下去。这一下威力有多大……反正小婵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然后重重摔在床榻上,肋骨大抵断了五六根。
谢宁转身扯下假面,小婵撑着坐起来,看着她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想说什么,可一张嘴却是吐出一口血沫。
谢宁温和一笑,道:“不好意思,好像太用力了。”
小婵闻言冷笑一声,然后疯狂大笑,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仅存的那只眼睛也逐渐变的血红。
渐渐的笑声收住了,小婵一边大口呼吸一边颤着声音,道:“人身果真脆弱……哈哈,你们逼我动真格的。”
小婵嘴角弯着,娇俏的脸此刻诡异无比,她的眼睛也越来越红,接着眼角流下一行血泪。
谢宁见状忙道:“你别哭啊……”
慕斯寒道:“阿宁,躲开。”她捏着一张符正准备甩出去。
可三人的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周身逐渐弥漫上血气刺的人眼睛生疼,睁也睁不开,于是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次睁眼却到了街道上,眼前只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旧破小楼在黑夜里摇曳生姿。
谢宁环顾四周发现慕斯寒与傅幼都在身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傅幼凑到面前,一脸担忧地道:“师姐!你没事吧,脖子还疼不疼了?”
谢宁一笑道:“不疼了,让阿幼担心了。”
傅幼闻言轻轻撇嘴,道:“是让阿幼担心了,师姐下次不许这样骗我了,师姐快看我的胳膊,都被妖怪抓伤了。”
谢宁看着傅幼一脸委屈的指着一个快要愈合的伤口,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下次不会了阿幼。不过你怎么扮成这样?”
听谢宁这么说,傅幼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贴着两撇胡子。她赶紧伸手摘下来,道:“师姐又取笑我。”
谢宁一笑,道:“没有,挺讨人喜欢的。”
突然,远处传来慕斯寒的声音,原来两人谈话之际慕斯寒已经走到那楼门口了,她道:“跟进来,是个青楼。”
楼里布置的古色古香,谢宁刚踏入门槛,一个艳丽的女人就迎上来讨好地抓着谢宁的胳膊,道:“客官来啦,里边儿请,客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
谢宁礼貌一笑,拨开女人的手,道:“我不是嫖客。”
女人看着谢宁,媚眼如丝,道:“我懂我懂,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女人娇媚的笑声,谢宁扯了一下嘴角,随后觉得手被一把抓住,偏头一看果真是傅幼,谢宁道:“没事的阿幼……”
傅幼手上紧了紧,眼色愈发不善,刚准备发作一群姑娘就围了上来。
姑娘们一些抓着傅幼,一些抓着谢宁,于是两人被强行分开。看似娇弱的姑娘力气却大的惊人,谢宁试着挣扎却是完全挣不开。
被簇拥着,谢宁回头去看慕斯寒和傅幼,结果被一个姑娘捏着下巴掰回来,那群姑娘对她连拉带拽,耳边也只留下姑娘们的调笑。
谢宁被强行按到榻上,活像唐僧进了盘丝洞。一着单薄红衣的姑娘一边摸一边调戏她,道:“客官的嘴唇与我的胭脂红襦裙很搭呢,晚上就让我来陪客官玩儿吧,我的技术可是楼里最好的,包叫客官无法自拔。”
谢宁尬笑着拨开她的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然后又一个绿衣姑娘凑上来挤开她,道:“去,客官才瞧不上你这样轻贱的女子,也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人了,客官就喜欢我这样淳朴的姑娘。”怼完方才的姑娘她又对谢宁媚眼道:“客官,晚上找我可好。”
谢宁同样推开她,道:“不必了,不必了。”
红衣姑娘被她一挤兑也恼了,啐道:“说的跟能瞧上你似的,破烂玩意儿。”
绿衣姑娘表情一僵,毫不客气道:“你说谁破烂呢,什么意思啊,今儿就把话说清楚!”
红衣姑娘嗤笑,道:“说你呗,成心讨骂是吧!我轻贱,你能好到哪儿去,你以为你是婵娟啊,为了守身宁愿天天关柴房,来妓院的能有一个好东西!”
绿衣姑娘破口大骂,道:“你不也一样,千人骑的狗东西,老娘早就见你不爽了!”
两方人显然早有结怨,这么一闹便一方东一方西的嚷了起来,是一方骂罢一方登场,你来我往,谁也不饶谁。
谢宁被夹在中间觉得甚是头疼,于是抬手往下按了按,试图劝架,道:“二位姑娘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两位同时转过脸瞪着谢宁道:“你闭嘴!”
谢宁默默闭嘴,心道:“何至于此,我还是做局外之人好了。”
谢宁自我安慰的一笑,顺着两人之间的缝隙看过去,就发现一个小姑娘坐在桌边。小姑娘静静看着这边的闹剧,与突然抬眼的谢宁对视一眼,而后匆匆低下头去。
谢宁觉得奇怪,心里思忖片刻,于是起身拨开二人,道:“抱歉,我过去一下。”
被她这么一打搅,二人皆是一愣,就听谢宁又道:“不必理我,二位继续便好。”
红绿二姑娘继续吵嘴,谢宁则是走到那小姑娘身边儿坐下。小姑娘抬头,谢宁随即对她露处一个亲切的笑容,道:“姑娘晚安。”
小姑娘受宠若惊般看着她,局促地道:“客官晚安,小女子有礼了。”
二人相对而无言,气氛霎时冷了。
小姑娘率先起身,拿来桌上的酒壶为谢宁斟了一杯酒。看得出来,小姑娘不常伺候客人,换句话来说,她与这妓院格格不入。
小姑娘双手将酒杯给谢宁奉上,不安道:“客官喝酒。”
谢宁接过酒杯一瞧,杯中哪里是什么酒,分明就是黄绿的脓水,水里还混杂着黑灰色的丝状物体,不断散发着恶臭,也不知放了多久了。
谢宁可不敢喝这东西,她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忍不住揉了揉被熏得刺痛的眼睛,语气有些僵硬道:“不喝。”
小姑娘有些受挫的低下头,谢宁只得安慰道:“我不喜饮酒,不如以茶代酒好了。”
小姑娘一笑,道:“也好,那我给客官倒茶。”
见状,谢宁暗松一口气,结果小姑娘将茶送到她手里时,她的表情再次僵住了。
酒不是酒,是脓水;茶不是茶,是血液。谢宁不信邪的把桌上精致的膳盘依次打开,红的发黑的血块、沾满血渍的人指、脏污打结的头发、臭气熏天的肠子……
实在是看不下去,谢宁又将盖子一一盖回去,道:“其实我不渴。”见小姑娘无措的模样,谢宁又道:“真的,姑娘陪我聊聊天好了。”
房里红绿二人还在争吵,小姑娘乖乖坐下。她道:“客官想聊什么呢?”
一边红衣姑娘尖声骂道:“你放屁,若非上次李老爷的生意被你抢了,老娘早就是头牌了,死娼妓,你就是再给一百个人骑也成不了头牌!”
绿衣姑娘回骂道:“对嘞,你学得一身勾引人的本事,我们这些被卖进来的那里比得上你这个乐于作娼的人手段厉害,装的纯良,也不知底下烂成什么模样了!”
听着,谢宁不由感叹道:“嘴上功夫真是了得。”
句句直戳对方痛处,一个暴跳如雷,一个怒发冲冠,这要是放在台子上绝对是一出好戏。
良久,两人终于是吵累了,皆瞪眼看着对方,心里谋划着怎么压她一头。
红衣姑娘率先道:“呵,我也不像你,才来时就急着找买主了,里外还不是跟我一样,脏。”
绿衣姑娘也道:“那又如何,我若像婵娟那般蠢,就等着被老不死的下药丢男人堆里了,你最初不就是如此失贞的,自己蠢还不让别人聪明了。”
妓院的姑娘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她们时时接受着老鸨的监视与控制,无法选择做与不做,只要嫖客钱给到位,你就是也死也得做完才能死。
同为女子,谢宁感到深深的同情,同情之外又是责怪自己的无能。她可以捉妖、可以杀鬼,可以是维护一方的英豪,可妓女们以色从人、买笑寻欢的命数,谢宁却对此无可奈何。
谢宁怅然的看着二人,心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终有一日,否极泰来。”
正思索着,谢宁突然发现一旁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
那小姑娘眸色阴沉的盯着红绿二人,捏着茶杯的手指咯咯作响,显然是用了很大力气,再这样下去杯子绝对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谢宁见状忙去取她手里的杯子,道:“当心划破了手,快放下来。”
谢宁的手扶住杯子的一瞬间,杯子终于还是承受不住炸裂开了,四散的碎片划破了谢宁的手落的到处是。谢宁一惊,抽回手一看,手掌心已是划了道大口子,她不由心道:“还好杯里没有血水,不然被里头的疠气染了该得病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源自苏轼《临江仙·送钱穆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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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诡异赤瞳入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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