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升起,浩瀚无垠的洋面上,几片饱满的风帆引人注目。
薄雾渐起,邮轮依旧坚定地沿着航线驶向前方。
巨大的船身在微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与深蓝色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
邮轮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神秘而又浪漫。
甲板上,姜凌苍享受着微光,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眉头微锁,思绪万千…
他为逃避父亲安排的婚约出国留学,在日本晚稻学校学习不足一年。
上个月,爷爷病重,父亲无奈答应他暂时不会给他安排婚约,这次他回家的主要目的是照顾爷爷。
他想爷爷了…
小时候,爹娘忙着商贸总是不在家,奶奶去世早,爷爷一个人守护着他长大。
他依稀记得,每到节日,邻居一家总是欢声笑语,而他和爷爷则孤零零的守在屋子里。
那时,爷爷会做一大桌子菜,爷爷会说,就算只有两人在家,过节也要吃好的,他还总说自己不太会做饭,可在姜凌苍心里,爷爷的手艺很好,他是天下最会做饭的人。
姜凌苍记得有一次,他和邻院里的小朋友打闹,闹着闹着,对方突然说起爹娘的事,开玩笑说他的爹娘不要他了。
他一下就哭了,跑回家,抱住爷爷,一个劲儿地问爷爷,爹娘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他了。爷爷也心疼他,只是拍拍他的后背。
爷爷具体说了啥,他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爷爷安慰他的声音也略带呜咽。
爷爷一定会挺过来的,姜凌苍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他走之前爷爷还好好的。
“先生,请问你要些水果吗?”略带日式口音的服务生走到他面前。
服务生端着果盘游走在甲板上,一个一个地询问着客人们。
他打断了姜凌苍的思绪。“不用,谢谢。”姜凌苍简单回道。
服务生渐渐走远,姜凌苍换了个方向,踱了踱步。
站久了,腿有些麻了。
他又靠着栏杆想起学校里的事…
最近,新思想传得越来越沸沸扬扬,他跟着众人大概了解了一下,新思想集中抨击封建**统治,相比以往,内容更加之大胆之深刻…
民主思想刚刚在中国土地上扎根那会儿,作为传统家庭长大的孩子,姜凌苍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而后实践检验,思想自由确实利于社会发展,对于反对帝制也大有裨益,可现实就是,后来统治者变动,民主共和的路子堵了。
一些同学赞同的马克思主义,他也很有看法。马克思主义所推崇的**,与传统社会所向往的天下大同有些相似,民众似乎容易接受。
然而对于他自己,他现在只想逃避爹安排好的婚约,在外面读书,而后再慢慢找寻自己的方向。
毕竟如今他不愁吃不愁穿,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就已经很好了。在他看来,这样独自逍遥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雾气渐沉,浓雾在海上缓缓升腾,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姜凌苍淡淡的看着远处的海平线消失在雾气中,渐渐与天际融为一体。
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的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雾气是浓厚湿润的,还带着一丝凉意。姜凌苍打了个寒颤,他感到有些冷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甲板上很久了。
海风轻拂着脸颊,带着淡淡的咸味和潮湿,丝丝缕缕的飘进船舱。
姜凌苍决定,与海风一道进入舱内。
……
长安花巷的街道两旁是老式建筑,青砖黑瓦,飞檐翘角。
黄包车夫们穿行在人群中,车上坐着各式各样的乘客。
街边的绸缎庄、茶楼、书局、钱庄…每一个店面都仿佛是一个小世界,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街道上人流如织,车马喧嚣。
街口张贴处,已经被人们堵的水泄不通。王叔从人群中挤进去,原来是政府的新告示。
“有人把杏花街破庙旁的墓刨了?”
“是个能人啊。”一位老者,捋着胡须,缓缓点头。
“正在搜寻…意思是还没有找到这个刨墓的人?”
“按理……这破庙里的墓不是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嘛,怎么才被盗啊?”
“这位小兄弟是新来的吧,这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能够走到最深处……”
“昨天晚上才有人拿着墓里的东西出来…”
“怎么发现的?”
“说是有人看见的,在破庙后院的石屋子里,还有他们剩下的些许零碎呢…”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走出来的…”
“不能啊……那人怎么能全身而退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墓凶险,关乎盗墓贼,会是小詹嘛……他胆大心细,都知道他盗墓很在行……可他最近忙着施粥,应该是没时间吧……
王叔如此想到,他觉得应该去给詹天南提个醒,就忙着从人群里挤出去。
沿着长安花街一路直行,转几次弯,他来到临平路的一处小院落。这是詹天南住的地方。
院子不大,算得上小,周围一些低矮灌木和花草簇拥而生,绿意昂然。可以看出院子的主人很会生活。
王叔轻轻敲了敲有些年岁的大门,声响激起涟漪,回荡在小院街巷前后。
许久,没人理会。
王叔想,小詹今天没有施粥,大概是出去了,只能下次再来和他说了。
……
夕阳西下,天色渐沉。天空呈现出斑斓的色彩,从橙红渐变为深蓝。
火云路的码头边,“呜呜呜—”邮轮不时鸣笛,一艘又一艘缓慢地停靠进码头。
星星开始在天空中闪烁,邮轮的鸣笛声与海浪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奏了一首不那么宁静的夜曲。
姜凌苍站在甲板上,望着码头,那是光来的方向。他手紧紧握住皮箱,在乌压压的人群里寻找着父亲母亲。
他在日本求学、谋生,经历了许多坎坷与波折。虽然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
抛开父亲非要给他安排婚约,毫不尊重他的意愿、父亲母亲缺失他的童年,现在的他们…无疑是爱自己的,姜凌苍还是会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家里。
邮轮慢慢停稳,姜凌苍随着人流走下船。微风迎面吹来,他感受到了故乡土地那熟悉而亲切的气息,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岸边,一对穿着不俗的中年夫妻望着归来的人们,期待与焦虑同步从眼神里流出。天色晦暗,他们仍努力地在人群里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凌苍率先看见了父亲母亲,他拖着皮箱朝他们跑去。
“爹!娘!我回来啦!”他朝他们喊。
这是姜凌苍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私下里,父亲母亲还是很心疼他。
“小苍…终于回来了,”母亲泪水止不住,上前抱住他“在外面受苦了吧,以后别和你爹犟了,留在家里不好嘛。”
姜凌苍轻轻拍了拍母亲后背以示安慰,对着母亲笑着摇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抬头看了看父亲,许久不见,他的脸上增加了些岁月的痕迹。
“路上辛苦了,”父亲只是这样说了一句,他顺手拿过姜凌苍手里的皮箱,递给一旁的伙夫,“走吧,回家。”转身慢慢走向街角。
姜凌苍拉过母亲,追上父亲,三人并排,两位伙夫紧跟其后。
“爹,娘,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不大稳定。”母亲叹了口气。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父亲眉头紧锁。
夜晚的星星有些光泽,晦暗不明的夜空下,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隐隐若若,看起来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新的一周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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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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