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知只是看着陆岚，许久之后才冲着陆岚灿烂一笑。
“不用，我家里就很好。就是还要麻烦你们照顾今朝了。”
“我说真的。”陆岚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们，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她垂着眼看着桌面上繁琐的花纹，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沈清知的表情始终平静，似乎是笃定于他们不会伤害自己。
麻木而清醒看着这一切。
“这里离你们学校也近，要是想画画那边还有个空房间。”陆岚抬手指向一边，“对你来说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清知：“这样说让我很难拒绝诶，不过还是算了。我还是更喜欢我那个小房子。”
陆岚张嘴刚想继续劝，方雪盈已经走到她身后轻轻捏着她肩膀。
她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那我明天送你回去好吧？今天实在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我也不放心，那边就是客房，今天也让咖啡好好和你玩一会！”
“多谢。”沈清知终是不好意思再拒绝，点点头跟着咖啡到另一边玩。
客厅再一次空旷下来，身边传来椅子被拉动的声音。方雪盈递过来一杯热茶，上面还飘着两片薄荷叶。
“累了？”方雪盈问：“要不一会我们去吃夜宵？”
“哈？”
陆岚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这都几点了还吃夜宵，再说了累了不应该是早点休息吗？哪有累了就吃夜宵的道理？”
“但是我感觉你不像是困了，”方雪盈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你要是困了早就迷糊了！我们去吃那一家的烧烤吧！”
“还有人呢。”陆岚提醒。
方雪盈飞快探头看了一眼，得出结论，“有咖啡在，她不会想出来的。再说咱俩偷偷出去，很快就回来了！”
有些道理，但不明显。
兴许陆岚真的是累了，脑子转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反驳的借口。稀里糊涂就被拉到了烧烤店，反应过来时面前铁板都烤上肉了。
“我记得是夜宵吧？”陆岚看着面前快要摆不下的盘子就觉得头疼，揉着太阳穴提醒对面还在点的某人。
“可以了，要吃不下！不要再点了！”
方雪盈不满，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点单事业，恋恋不舍点击提交。
“没有很多，你看这一盘子也就三四片，我一口就吃了！这就是光看盘子显得多，说不定到后面还要再点！”
她今天的道理格外多，陆岚倒在靠枕上只将手机屏幕转到她面前。
上面是明晃晃的十点三十分。
方雪盈：“你要喝酒吗？点两瓶？”
“我放的那些还不够你喝？你早说直接从家里带两瓶过来不就行了，这里的你又不一定喝得惯。”
陆岚换了个姿势斜靠在靠枕上，她可清楚记得家里酒柜都快被这人时不时抿一口给抿空了！
要不是上次失眠想着喝一点，陆岚都不知道自己家底都要被人掏空了！
方雪盈只是哼唧两声，伸出食指在陆岚面前晃了晃，“你这就不对了，谁吃烧烤喝红酒！你那几瓶还是留着以后喝，来这里就要喝这里的！你要什么牌子的？这里有品牌还挺多。”
“巧克力热奶。”
“好，先点五瓶尝尝。”方雪盈专注点酒，灵活躲避来自陆岚地枕头攻击。
酒水上得比其他菜品要快，陆岚只撇了一眼就发展数量不对！有人谎报敌情！
“五瓶？”陆岚指着占据小半张桌子的各色酒水发出质疑，“你今天是打算把我灌死在这里吗？我应该罪不至此吧？”
另一边勤勤恳恳烤肉的方雪盈充耳不闻，只专心给烤肉翻身。陆岚反手拿起一个夹子在铁盘边缘敲两下，对面的方雪盈直接夺过陆岚手中夹子。
用一种看闹事小孩子的眼光深深注视了陆岚一眼，“你安静一点，大家都在安静吃饭呢！你不要闹！”
她在说什么鬼话？
陆岚环视周围，努力寻找就是没发现她说得安静吃饭。甚至陆岚努力回想都不记得自己有遇见过安静吃烤肉的，简直可以说是都市怪谈。
“啧。”
陆岚无语白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夺走她刚考好的一块肉。
方雪盈：“你怎么这么幼稚，我给你分的在这一片，越界了！”
有点吵，陆岚想。
桌面上烟雾厚厚堆在一起，陆岚两人挑得位置不好，上面抽烟机总是闹罢工。两人却谁也没提要换个位置或是想想其他办法，就这样任由它们出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桌上酒水消耗得远比那些肉要快。方雪盈刚一抬手，陆岚忙不迭起身往她手里塞了个果冻。
“你别点了，再点真的要喝不完了！”
从刚才开始，这人就和点菜上瘾一样！桌上少一盘她点一盘，要不是放下来的盘子是在陆岚手边，她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吃了！
简直就是无限繁衍！
方雪盈：“那还喝吗？我觉得刚才那个水蜜桃味的挺好喝的！尝尝？”
尝个P，陆岚无声暗骂。
快吃三个小时了，估计家里连人带狗梦都做两场了！她俩还在这里讨论要不要继续喝？
没见后面服务生看两人眼神都不对了！
犹豫不到一秒，陆岚果断买单带人离开。方雪盈人迷迷糊糊的被带走，等好不容易看清楚是陆岚还要拉着人跳舞。
一时间陆岚只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陆岚！你听这里是不是有小猫叫！”
方雪盈站在路边，摇摇晃晃的身影看着陆岚头突突地疼。
“大冬天的哪有小猫，今朝在家里呢！”
上前拉住她手臂想要往另一边带，却反倒被她拉了个满怀。方雪盈的声音里还带着酒意，摇摇晃晃嚷着要捡一只和今朝一样的小猫。
陆岚记得，当初她把今朝捡回来时也是个大雪天。只是当时方雪盈已经出国了，两人有近两个月没有联系。
那……她怎么知道的？
方雪盈对陆岚的想法浑然不知，只一味抓着陆岚手臂说也要捡小猫，还要三花！她说她才不要养今朝那种小胖猫，一点也不符合她身份！
对此陆岚没有一点办法，可冰天雪地的自己上哪给她找小猫？还是要三花！
只能连哄带骗的将人拉走。两人出来没有开车，这个点也打不到车，陆岚就拉住她一点点往家里赶。
只是酒壮怂人胆，陆岚看着晃悠悠的方雪盈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捡小猫的？王铮说的？”
“嗯哼，”方雪盈点头，“我不仅知道你捡小猫还知道你去找汪嘉荣，我当时给你说有事可以找我妈为什么不去？跟着汪嘉荣好得不学，就学她那些不好的！
还有李可，我当初都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捧着他！还和我生气，也就是伟大美丽的雪花大王不和你计较，要不然你就只能和他们在一起了！”
说着她站住脚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看着面前的陆岚。
尽管喝酒了，但是翻旧账却一点也不含糊。
“还有你偷偷摸摸给我打钱，你以为你做的很隐蔽吗？我当时就花了三个小时就排查出你了！想和我道歉还不敢给我光明正大的说，要不是我回来了你是不是以后不打算理我了！说！老实交代！”
这些事陆岚想过有一天方雪盈会知道，也设想过她永远不知道，种种结局她都设想过。
为非是继续当朋友……或是再不往来。
“我没有。”陆岚下意识想要狡辩，说自己没有这个想法，说自己只是没想好。
可这些话说出来又显得假。
“我有打算去找你的。”陆岚说，抬手拉住方雪盈手臂带着人一点点往前走，“我本来打算等春天了就去找你，去看看你在那边是什么样。但是……春天一直没到。”
她始终在潮湿沉闷的夏天。
错过了春天。
“好吧，那明年呢？”方雪盈问：“明年春天快到了。”
陆岚没有回头，只是拽着她手臂继续往前走，但是身后那人显然不想她就这样闷着头继续走，她拉住陆岚手臂想要一个说法。
“那等你走的时候，我也走。”陆岚转过头看向她，“那时候可能都要靠伟大的雪花大王了。”
“没关系，我那边的房子很大！加上你、今朝、咖啡、王铮，肯定是够的！我给你留了房间！”
后面的拉力过于明显，让陆岚无法忽视继续往前走。她转过头看着方雪盈清亮亮的眼睛，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为什么啊？不要做烂好人，会被坏东西缠上的。”
“因为陆小岚值得啊。”方雪盈拉住她手臂，“当初我被那群人围住，只有你护在我前面不是吗？”
陆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感叹自己狗腿得比较成功吗？
“但是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护着你，当时王铮也快到了！而且我当时根本没有做什么，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真正把人赶走的是王铮他们。不是我。”
方雪盈只是歪头看着陆岚，“但是当时他们打的一巴掌是你替我挡住了，只有你是真正保护我了不是吗？你当时手臂都是红的，看上去特别吓人。”
“只是看上去。”陆岚说：“你也不怕我是什么借机接近你，然后对你不利的？你对谁都这样吗？”
最后一句带着些埋怨的话刚一出口陆岚就后悔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那些努力记下的话术在这一次变得比雪花还要脆弱。
“小说看多了。”方雪盈只是轻哼一声，“我还能看不清人？你，陆小岚，我掰着手都能算出来你在想什么！”
她转过身，严肃看着陆岚说：“只有你，高兴了吧！”
陆岚：确实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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