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黄沙上，照耀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两匹骏马疾驰在无垠的黄沙中，尘土飞扬，留下一道苍凉的痕迹，黄沙在马蹄之下掀起奔腾的浪潮，跳跃的沙粒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晏楚紧握着缰绳，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挥舞着手中的长鞭。
马不停蹄。
十日的路程，硬生生地被晏楚赶到了四日，日夜不肯停歇，每到一个驿站便要换马匹。
连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听着大哥要同沈应定亲，自己为何会这么的心急。
当初山洞里，说着要娶她的话，也不过是随口一句，她若是答应，娶了也可以，若是不答应，自己也不太介意。
可如今这心里，甚是心烦意乱，只觉得烦躁得很。
再晏家遣了媒婆后的第五日，沈确终于是给了回应，将婚事答应了下来。
连着下午，李江雪便和晏淮带着下聘礼上了门。
沈确心里有愧，一直不敢看着晏淮的脸，晏淮只当他觉得意外。
李江雪已经同他说过这件事情，他也不反对，沈家知根知底，倒也不错，不是心底的那个人，娶谁都已经无所谓。
原是晏飞迟不太同意，武安侯府是高门，自然是看不上沈家这种小门小户，李江雪同着晏飞迟说过之后，才改了主意。
缘由晏淮大抵也清楚，帝尊已然迟暮，太子的人选快要定了，虽然姨母与皇后不大对付，但朝中府内能拥护的唯有怀王。
父亲拥兵自重，自己身为长子，将来是要继承武安侯这个爵位的，眼下若是娶了高门，也怕是帝尊忌惮。
李江雪笑道：“你们二人也都熟识，不用我过多介绍，沈家若是还有要求，尽管提出来便是，能满足的尽量都满足你们，沈应嫁过来不会吃亏，等她进了门，府内的一切事务均交给她处理，往后由她管着府内。”
沈确明白，李江雪这意思，以后是都要交给沈应来掌家，没有瞧不上他们的意思。
只是，沈确额上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咽着口水道：“等她嫁了过去，夫人再做定夺便是，也不必着急。”
“怎么不见应儿出来？”李江雪四处看了看，并未瞧见沈应的人。
“铺子里出了点儿事，她去看看。”沈确解释着。
沈家的事情，李江雪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沈应一个人管着名下的铺子，还要应付沈家的人，倒是挺有能力的。
“可要咱们帮忙？”李江雪问着。
沈确摇头：“这些事情她能应付。”
李江雪一笑道：“也不是说是铺子上的事儿，是说沈府上的事儿。”
沈确一愣。
李江雪道：“若是应儿走了之后，沈府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听说沈府这一大家子，都是靠着二房养着，要是成婚之后，应儿不将铺子带走，打算是让着谁来管家，你就心甘情愿的让着旁人来管？”
这个问题沈确倒是没有想过，不由愣住了。
“若是将铺子给带走，这沈府里头能罢休？”
沈确不说话，李江雪继续道：“这原是你的家事，咱们管不着，可如今已经收下了聘礼，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沈府里面人多，若是以后来找武安侯府帮腔说话的，咱们可不会答应。”
“这是自然。”
“另外，这铺子你打算怎么办？”
沈确想了想道：“铺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应儿管着，我先问过她的意思，若是她想要带着，都听她的。”
李江雪点头道：“好，等着我去合了八字，再来商议婚期的日程。”
等着李江雪和晏淮走了之后，沈确对着厅里的后方道：“出来吧。”
沈应这才从偏殿里面出来。
“我真是搞不懂，既然要听就大大方方的听着就是，非要搞这么一出。”沈确无奈道。
沈应只是笑道：“大哥不懂，若是今日我出来了，大约这事情就成了定局。”
沈确没好气道：“你就只愿着晏楚能在你们正式定亲之前赶回来吧，不然我看这棋就是死局。”
沈应不以为意：“不过武安侯夫人说的，是个问题，大哥今后打算如何？要不趁此分家算了？”
要知道，她想分家可是想了很久，难道有了开口的机会。
“不行。”
果不其然沈确不答应。
“为何，还是大哥真的要打算将铺子拱手让人吗？”
沈确叹气道：“也不是，要我说，你将铺子都带走吧，省得他们惦记着。”
“可我都带走了，你在府中的日子就难做了。”沈应自然也是想着他的。
沈确却是摆手道：“无妨，等着春闱过了，他们总是要靠着我的，至于小打小闹的，就由着他们吧。”
“看来大哥是已经都想好了。”
见他心中已有盘算，沈应便知他说得认真。
“总不能真的将母亲护了一辈子的家产给了旁人吧。”
“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
这八字合得也快，李江雪挑了几个看着不错的日子出来，叫人给沈府送去，可这丫鬟还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来。
李江雪看着返回来的人道：“怎么回来了，这点子事情都办不好？”
丫鬟急得快要哭出来：“夫人，二公子回来了，听了奴婢是要给沈府里面送八字，二话不说就将帖子给抢走了。”
李江雪蹭地站起了身子：“晏楚回来了？”
原是按照她的估算，晏楚至少还要十天才能回来，这还是她算得早的。
李江雪刚要出去瞧瞧，就见着人大步朝着这儿来了，对着丫鬟道：“你先下去吧。”
晏楚匆忙赶路回来，连着身上的衣裳都来不及换，脸上更是胡子都没换，跟着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李江雪不由有些心疼：“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了，殿下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不成？”
他的这样子，不免让李江雪往歪了想。
“母亲胡说些什么呢，东西已经交给大哥送入宫了。”晏楚只觉得好笑。
李江雪将他上下打量着：“那你——”
晏楚难得正经的神色，问着李江雪：“母亲是要给大哥定亲？”
“是啊，你就为了这事儿赶回来的？慢点儿也不急，能赶上他成婚的。”
平日里晏楚只觉得母亲聪明，可这会儿，却是一点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是哪家的姑娘？”
“就是沈家的那个二丫头，总是跟你们走得近的那个。”
“母亲怎么想到让着大哥跟她一起？”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在山中过夜一事，这传言沸沸，咱们家总归是男子，要给人姑娘一个交代不是。”李江雪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只是隐下了主要是为了他的话。
晏楚简直要被她给打败了：“传言是因为我而起，若真要成婚，该是我自己成亲，怎么能带着大哥？”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话说了一半，李江雪停了下来，又多看了他几眼道，“你真打算自己成婚？”
可终于是想明白了。
晏楚毫不犹豫地点着头道：“是。”
沈府里面，沈应正在屋中看着书，天气是越发的冷了，生了炭火，是哪里都不愿意去。
外头的风大，淮香开门的时候，漏了几灌风进来，屋内的寒气顿时涨了些。
淮香将门给关上，对着沈应道：“姑娘，城门口来消息了，有人见着晏二公子回长安了。”
“倒还是挺快。”沈应将手中的书给合上，竟然比她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上几天。
“听着同行的人说，二公子是一刻也没敢耽误，路上都不怎么休息过，就为了匆匆敢回来，姑娘，你说这二公子是为了咱们吗？”
沈应笑笑：“静观其变吧。”
是与不是，都会有答案。
“你这不是胡闹吗？”李江雪眉头皱得老高，听了晏楚的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可瞧着晏楚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说谎，他虽看着不正经，但却是从未如此过。
“母亲，我是真的要娶沈应，原是打算等着他大哥高中后家里有了职位，再来同你和父亲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误会。”
李江雪叹了口气：“沈姑娘知道你的意思吗？”
“大约知道一点，但应该没往着心里去。”晏楚苦笑，自己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意，要是她知道是要嫁给大哥，心里是会高兴的吧。
李江雪指着他道：“真是我叫我说你什么好，我与你父亲是这么死板的人吗，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能让你收心的，我都得将人给供起来，现在好了，误会大了，沈家已经接了亲，连着八字都合好了，你说改就改，往后让着咱们家怎么做人？”
“母亲，大哥与她本就没有情谊，倒不如换我？”
“不行，”李江雪拒绝的干脆，旁的她都可以由着他，但成婚这种事情是大事，少不得让两家今后都没有了脸面，“这件事情已经定下，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你洗漱一下，这帖子就由你亲自送去沈府吧。”
“母亲。”
晏楚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李江雪不愿再听，只道：“你要是再说，可要让你去祠堂罚跪了。”
晏楚只好作罢。
“姑娘，武安侯府里来人了，送合八字的，姑娘可要见一见？”银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应应了一声：“交给大哥就是了。”
她的声音刚落，银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歉意道：“晏二公子，真是抱歉，姑娘她不想见人。”
晏楚的声音突的出现在门口：“我知道了。”
沈应眉心一跳，倒是没有想到会是晏楚来的。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下一刻，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寒风倒灌进屋内，沈应身上穿着单薄的冬衣，正在书桌前看着账本。
凛冽的寒风将书页吹的哗哗作响。
“晏二公子，这是姑娘的闺房，还请你出去。”银香急得不行。
沈应诧异地看着来人，对着银香道：“你先出去，想来是楚公子有要事要说。”
银香离开前，一步三回头，直到将着房门给重新关上，屋内的暖意才逐渐回升。
晏楚面色铁青，依旧站在门前动也不动：“你就这般想要嫁给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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